衛(wèi)遲冷笑一聲。
他又怎能是被這種威脅就唬住的人。
“曹公子,您的父親與我們王爺是結拜兄弟,就算是抓住您,我們也不敢擅自處決,但若是抓不住,我們可就有理由將您射殺了?!?p> 衛(wèi)遲說完,身后的弓箭手瞬間全部將弓拉滿,每個弦上都是三簇箭矢。
曹智見遇到硬茬,心下也有些慌。
他不由后退一步,這一步后退,松了松劍,使得齊玉抓住時機用后腦勺猛得撞向他的眼鼻額。
曹智被撞懵了,但曹智的部下可沒有懵。
齊玉這一掙扎看著既蠢又無用,他馬上就被兩個曹家軍跪押在地上。
曹智氣急敗壞,抽出一把大刀便朝齊玉脖子砍去。
“且慢!”
衛(wèi)遲一聲喊,曹智聽手,得逞一笑。
繞到衛(wèi)遲袁三后面的曹家軍看準機會,與曹智交換了眼神,瞬間從后將一大片云州軍割脖。
袁三衛(wèi)遲察覺轉身立刻便交上了手。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就在各有損傷,僵持不下之時,曹智再次仰天大笑。
“衛(wèi)將軍,為了一個齊玉不值當的?!?p> 齊玉趁不備,突然下爬身子,往后一溜,撿起地上的劍,向上一挑,將押他的兩人一劍封喉。
曹智見齊玉逃開,立刻由部下掩護上了船,一上船,船錨立刻拔開。
“今日且放過你們,衛(wèi)將軍,曹智敬你是個英雄,若你肯歸降我曹家,他日封侯,定有你一份?!?p> 曹智站在船頭沖著衛(wèi)遲大喊,岸上云州軍依舊在跟曹家軍相搏。
只是不同于云州軍的是,這些掩護曹智的部下都已成為棄子,死在這次刺殺獨孤龍山的返程中。
曹智的船很快便消失在漫漫夜色中。暗青色的天空中,齊玉站在袁三和衛(wèi)遲跟前顯得有些尷尬。
“把他交給我?!痹皇掷^齊玉的衣領,惡狠狠的咬牙切齒,分分鐘能活吞了他。
“不行?!?p> 衛(wèi)遲抬手阻攔。
“他也是殺害王爺的兇手!”
“帶回去,交給王妃處置?!?p> 衛(wèi)遲自然想的長遠,只是為了敷衍袁三而說的他們無權處置。
“齊公子,您看您是自己跟我們走,還是我們將您綁了走?”
袁三雖不滿,但衛(wèi)遲搬出玉華夫人他也無可挑剔,只能就此作罷,押送者齊玉先會云州城再說。
夜深露重,齊玉的心情比夜露更重。
數月前他還與友人一起在日月丘對酒唱歌。
那時他意氣風發(fā),胸中尚有一片藍圖,天高云闊,任他馳騁。而此時他被綁著手,狼狽不堪,地上一個石子便能將他絆倒。
他在心里暗暗發(fā)誓,此時受得一切屈辱,他日他都要加倍討回。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況且,只要他搭上云州軍,解救父親,取曹氏父子性命都不在話下。
“衛(wèi)將軍,袁將軍,我和我爹上了那曹賊的當,此時曹賊還在我家,我尚不知父親安危,能不能幫我給父親傳封信?”
齊玉放下身段,言辭懇切,袁三深感意外。對于袁三這等窮人家靠力氣生存的,從沒有想到有一天能見著齊玉這樣的貴公子能有求與自己。
袁三一聲哼笑,答應了。
衛(wèi)遲卻不同意。
“最快找到紙筆也得先回城,回到王府再寫吧?!?p> 衛(wèi)遲心下總覺得不妥,他對齊玉充滿疑惑,隱約總擔心會不會中了齊玉和曹智的圈套。
燈火通明的云王府,里里外外塞滿了人。
城郊的舅家玉氏和城內的獨孤宗室都已經陸續(xù)趕到。
獨孤龍山的尸體被擺在正堂中央,周圍圍滿了身著白衣的老仆老婦。
他們分工明確,擦身的擦身,梳頭的梳頭,不一會獨孤龍山便換上玉華夫人早前讓人備好的壽衣,干干凈凈,體體面面躺在迅速擺起的靈臺后面。
整個王爺也在仆人忙碌的布置中,一點一點飄白。
這一切確實早已經分配妥當,玉華夫人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獨孤龍山臥床兩年,曾有過幾次緊急時候,眾人都不知道在這緊急時候操練過多少遍,為的就是像現在這種突發(fā)時刻。
一群婦人圍著哭得接不上氣口中還要念念有詞的玉華夫人,重復嚼著沒味的話讓玉華夫人想開些。
年長的老媽媽,被眾人讓到玉華夫人眼跟前,拉著玉華夫人的手,一邊揉搓一邊安慰道:“傻孩子,他兩腿一蹬,只管自己去了。你還年輕,這一大家子還要靠你撐著,你可千萬不敢這樣哭壞了身子?!?p> 老媽媽說著抽出一支手從眼到鼻,摩挲了自己臉一個囫圇,然后在衣襟上蹭了蹭,紅著渾濁的眼掃了一圈,最后定在正堂中間跪著一聲不吭的獨孤云離身上。
她不由嘆了口氣,轉頭繼續(xù)對玉華夫人說道:“云離到底還是個孩子,外面的事再大,有男人們呢,你要好好珍重,這家里的事還多著,你若把自己熬倒了,她一個孩子自己都顧不了自己,往后的日子還怎么辦。”
玉華夫人被獨孤龍山折磨的早沒了恩義可言。
旁的女子都當她是人生極致,嫁了一個一心一意心里眼里只有她的王爺,不但榮華富貴享不盡,且這一生只許她一人的深情,只怕是一對活在人間的煙火神仙。
玉華夫人對這喋喋不休的老媽媽煩不勝煩,卻還得佯裝著難過不能發(fā)作。
她對躺著的獨孤龍山更是惱火,連死了也不能讓她順心如意。
人家丈夫都拼了命的往家里拿,生兒子只怕生不多,不能再在朝廷占十個八個官職回來。
偏生她跟著獨孤龍山一個榆木疙瘩,生了女兒歡天喜地,害怕再生出兒子來,連她的房門都不敢進。
她從二十歲熬到如今,整整十五年,這十五年的光陰,除了女兒年幼時填補過,其余大部分時間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青絲換白發(fā)。
她的怨恨無人知曉,更無法提說。旁人不知也就罷了,可恨自己捧在手心千疼萬愛的女兒也整天跟她作對。
玉華夫人聽到老媽媽說獨孤云離還是個孩子的話,氣就更不打一處出。
大家都說她只是個不懂人事的孩子,但在玉華夫人眼里,這呆蠢的女兒卻是故意氣她裝出來的呆蠢,實則最是個臉冷心冷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