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平的回應(yīng)再次出乎了在場所有貴族的意料。
沒人想得到他會退讓,會賣林正子爵的面子,這貨不是不懂交際的莽夫嗎?怎么變了性子。
這種行為可以看作是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亦或者欺軟怕硬……
有人嘲笑、鄙夷,也有人賞識。
祝平的選擇,不同的人,放在不同的角度去看,會得到不同的結(jié)果,這就是選擇的復雜性和多變性。
然而他明白現(xiàn)在奧蘭頓的局勢,要錢根本沒用。
要的是人手,迅速可以轉(zhuǎn)化為自身勢力的人手。
佩吉的家產(chǎn)給不了這些,就算給了也有后患,不如賣個人情,安穩(wěn)發(fā)育。
林正子爵眼神中精光一閃,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霍爾男爵給了本爵士面子,那本爵士自然不能沒有表示。
神圣決斗的條約本爵士自然不會違背。
不過,本爵士覺得佩吉家族的流動家產(chǎn)大約價值一千枚金幣。
既然如此,這一千枚金幣的賠償交由本爵士墊付,就當作是償還當年老佩吉男爵的救命之恩。”
神圣決斗的條約是圣國“巫師國王”建立的規(guī)矩,別說是子爵,即便是奧蘭頓國王亂摻和,被捅出去圣國,都有可能受到“上面人”的責罰。
當然,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得。
上面有規(guī)則,下面就有繞過規(guī)定的辦法。
這些錢先由他墊付,然后將統(tǒng)計數(shù)據(jù)改改,畢竟這年代,誰看得出來假賬??!
林正子爵用點小錢錢將交情甩清,在他看來這錢花得值。
“這錢林正子爵一個人掏不合適,本爵士這里剛好帶了五百枚金幣,當作是之前佩吉和喬治無辜頂撞霍爾男爵做出的補償。”蕭農(nóng)子爵招呼的身后的管家,叫他趕緊跑去庫房取錢。
蕭農(nóng)此話一出,貴族們皆露出了玩味的神色。
原本想上前安慰佩吉的貴族朋友們,也停住了腳步,隱隱遠離佩吉。
喬治男爵目光露出驚疑之色,走上前來微微躬身,道:“蕭農(nóng)子爵太客氣了,這種錢怎么能讓您拿,我這里剛好有收成了五百金幣……”
說是剛好有,實則他緊忙催促著自己的管家,讓管家將家中的錢財全部取出來。
喬治很聰明,他知道用錢買不了林正子爵的交情,還會與蕭農(nóng)子爵交惡,這錢是五百金幣,也必須是五百金幣。
而后他不經(jīng)意間瞟了佩吉一眼,就此站在蕭農(nóng)子爵的身旁,將佩吉男爵一個人孤零零的甩出來。
當然場上與他同樣孤零零的還有祝平·霍爾男爵。
就在此時,奧蘭頓國王忽然招了招手,將祝平·霍爾呼喚過來,拉著他的手慈祥的笑道:“小霍爾,你的長相真像我的老戰(zhàn)友??!”
祝平·霍爾的爺爺,老霍爾曾經(jīng)是這位老國王并肩戰(zhàn)斗,推翻了上一任國王的統(tǒng)治,算得上是過命的交情。
這條信息眾人皆知,祝平也是知道的,正因如此,他之前才會疑惑老國王為什么不理睬他。
不過此時,他看向老國王臉上深邃的溝壑和那渾濁的眼神,心中不由得起了“英雄暮年”的感慨。
因為用能量視覺看出來了,這位老國王太年邁了,他身體中的魔法能量橫沖直撞,近乎于脫離束縛,看得祝平心驚肉跳,生怕哪一分鐘老國王就自爆了。
老國王拉著祝平敘家常,而祝平也非常上道,對著老頭子就是一頓吹捧,說什么看著親切,兩家關(guān)系源遠流長要多親近、多走動之類的俏皮話。
重點要注意,千萬不能提前任何關(guān)于“老”的字眼。
說話時,看似隨意,實則處處都要有講究。
老國王越聊越開心,最后大手一揮,讓身后的內(nèi)務(wù)大臣,也就是大管家從庫房中拿出五百枚金幣,給祝平壓壓驚。
“多謝國王陛下的賞賜?!弊F揭矝]想到會有這么多,臉上樂開了花,有錢不賺是傻子,這五百枚金幣再加上林正子爵還交情的一千,又是凈賺一千五。
當然還有賭盤那邊賺來的八百。
這一千五加上之前騙來的兩千,還有寶石拍賣出去的九百五,加八百,此時他手中的流動資金已經(jīng)過五千大關(guān)。
貴族圈子之外。
孤零零的佩吉男爵雙目茫然的看向全場有說有笑的貴族們,他想要和他的“老朋友”喬治打招呼,擺了擺手后,發(fā)現(xiàn)對方依舊站在蕭農(nóng)的身旁,沒有動彈。
甚至像是沒有他的存在一般。
其他的貴族也在推杯換盞,相互之間有說有笑,同樣當他完全不存在。
佩吉想要上前,像往常那樣,但卻停住了腳步,因為他知道他自己不管怎么向前,怎么靠近,那群老朋友依舊會距離他一樣遠。
這是不管怎么走,怎么追,都無法縮短的距離。
他被孤立了。
就像當初他和喬治男爵一起孤立祝平·霍爾一般。
他眼神中充滿了茫然和不知所措,他低著頭拖著肥胖的身體默默的離去。
而此時,環(huán)繞在眾位貴族中的祝平望向佩吉孤零零的背影,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甚至還有點想笑。
“佩吉以為將子爵的人情還上就沒事嗎?貴族之間的關(guān)系是‘零和博弈’。
不是伙伴,便是對手。
佩吉身為蕭農(nóng)派系的人,手握兩家子爵的人情,本就是大忌,腳踏兩條船,抽走了一支,緊接著就會掉水里。
這一切都是佩吉自找的,他自己成功一步步將他自身逼入了無人能救的懸崖,最終成功跳了下去?!?p> 祝平的目光馬上收斂回來時,臉上已然堆滿了笑容,遇到各個原本冷眼相對的貴族,就像是“老朋友”般,有說有笑。
儼然要原地開場宴會助助興!
“貴”會玩!
林正臉上掛著標準的“現(xiàn)代服務(wù)式”微笑,道:“國王陛下好久沒有和我們這些老朋友一起交流了,不如今晚暢飲一番,如何?”
“國王陛下該不會不給我們哥倆面子吧!”蕭農(nóng)爽朗大笑,挑了挑眉毛,仿佛在說:不會吧!不會吧!
毫無掩飾的邀請,掛著偽裝的施壓。
奧蘭頓這一偏僻的小王國,國王雖然比子爵高一級,但也沒高到哪去,原因之前提到過。
1,分封建制,每個貴族手底下都有私人財產(chǎn),甚至是領(lǐng)土和私兵。
這點對于“寶石出口國”奧蘭頓來說,表現(xiàn)的并不明顯。
但權(quán)力亦是分化,國王名義上是國王,實權(quán)只在他的一畝三分地中。
圣國的存在,雖然奧蘭頓這些小王國可以稱為王國,也有國王的存在,但起來這些國王更像是大的諸侯,隱隱附屬于圣國。
這種社會結(jié)構(gòu)并不稀奇,在祝平家鄉(xiāng)的大歐陸,古羅馬時期就是玩的這套。
還玩的賊6,只不過最后玩崩了。
有趣的是,直到現(xiàn)在,還有一大摞的國家在爭羅馬的正統(tǒng)。
王權(quán)并不是高于一切,甚至有的王國玩起來了時不時換個國王的娛樂活動。
……
兩位子爵只不過想用此話試探老國王一番,因為他們知道老國王的精力、體力不行,多半?yún)⒓硬涣恕?p> 他們這么做的目的不為別的,就是要將“老國王虛弱的狀態(tài)”作為信號傳遞出去。
傳遞給在場的小貴族。
給子爵派系的小貴族們增加信心,給國王派系的小貴族們施加壓力。
然而,他沒萬萬沒想到……
“既然如此,也不用改天了,就在今天,就在此地,本王也好和你們這些后輩們敘敘舊?!崩蠂跣χ貞?yīng)。
一語驚了眾貴族。
林正笑容僵硬,蕭農(nóng)不小心將腳下的石磚震碎,包括祝平在內(nèi),所有在場的聽客們都震驚不已。
這是咋滴啦?老國王不虛了?
這二百多歲的老家伙之前不是很虛嗎?侍衛(wèi)長都說快下不來臺,再怎么說他體內(nèi)的能量不容造假啊……祝平眉頭狠狠的皺緊。
思索道:“難不成老國王又枯木逢春了?”
全場一片寂靜,就像是晚自習“以為”老師來了一般。
當然沉默僅僅持續(xù)了片刻,片刻后,由蕭農(nóng)和林正兩位大貴族帶頭,繼續(xù)假模假樣的說說笑笑,不過眾貴族的語氣再也沒有之前的輕松。
包括國王派系的小貴族,他們中有些人同樣驚懼無比,畢竟在老國王一脈衰落的時候,他們不是沒做過反復縱跳的行為,出賣王室的利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祝平同余光偷瞄全場,看到國王一脈貴族的表情,明面上依舊與眾人熟絡(luò)的交談,全然不當一回事。
下午開始了欣賞音樂劇的時間。
有的貴族一直在場,有的貴族暫時離場去處理產(chǎn)業(yè)。
在此期間內(nèi),一直停留于此的祝平看到一位年紀不算太大的男爵一直朝著他偷瞄,令他有點反感。
到了傍晚。
宴會依舊是那老幾樣,大人物發(fā)言,小貴族恭維,找女伴跳個舞,隨便吃個飯。
期間祝平一直將視線或多或少的掃向老國王,發(fā)現(xiàn)這老人很普通,吃飯的時候普通,喝酒的時候也普通,聊天的時候更普通。
完全看不出是一位兩百多歲的老人。
然而就在此時。
祝平聽到一道讓他心神激蕩,久久無法平息的信息……
林正子爵搖晃著手中的酒杯走向奧蘭頓國王的身邊,笑問道:“霍頓男爵怎么沒來參加宴會??!感覺好一陣子沒看見他了?!?p> “哈哈,可能這個老伙計在哪風流快活忘了時間。”老國王風趣幽默的敷衍了一句。
林正子爵搖頭淡笑道:“霍頓男爵也真是的,這么大歲數(shù)也不計較一下身子骨?!?p> “……”
霎時間祝平神經(jīng)如過電流,手部肌肉繃緊,手中搖晃到一半的酒杯被他徑直停在半空中0.1秒。
0.1秒后。
祝平大腦依舊在嗡鳴,但他仍可以面色如常繼續(xù)飲酒。
他是誰?是以控制自身情緒為途徑晉升條件的戰(zhàn)士。
受過專業(yè)訓練,再容易震驚的事情,他都不會表現(xiàn)出來。
只不過這條消息,承載太多信息,太過于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