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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上晚

14 滔滔江水

暮上晚 減佳colo 2677 2020-07-28 08:56:20

  這事過了幾天倒也沒人提了,可憐拓拔明月一生傳奇,身后竟如此凄涼。

  顏婉對著滿庭的落葉深深嘆了口氣。本想查出刺殺君無妍的人是誰,沒想到就此中斷,也罷,只要她不再出事,這事倒也到此為止吧!

  說起來,她是把君無妍當做顏昭了吧!生怕她受到傷害,十年前交代她去袁州找風(fēng)家,但后來派人詢問竟然沒有音訊。風(fēng)家與顏家交好,若是收留自然不會說謊,想來是路上出了變故,未能抵達吧!

  她心中又升起悲涼之意。

  蕭寧瑯踏著落葉而來,看顏婉出神不忍打擾,就在旁邊的亭子里坐定,秋風(fēng)蕭瑟,一陣風(fēng)吹來,樹木又在抖動。顏婉回過神來,正準備回屋時,看見旁邊的蕭寧瑯,又換上一張笑臉迎上去。

  “婉兒……”

  “近來風(fēng)大,皇上還是少在外面為好,省的添了風(fēng)寒?!鳖佂耠m這樣說著,但蕭寧瑯還是把自己的披風(fēng)解下來披在她的身上,摟著她回屋里去了。

  “婉兒,中秋就快到了,等到那日我們?nèi)ビ魏?,就在城外的望閩湖,到時我們和……和她們一起去?!?p>  “是,臣妾知道了。”

  蕭寧瑯就知道是這樣的回答,倒也不意外了??倸w她是在自己身邊,寒冰也會捂化的。而顏婉則因為那句她們而心里有些不舒服。

  蕭寧瑯跟她慪氣,納了那么多妃子,也生了許多孩子,唯獨自己孤單一人,既無朝堂親戚之相幫,亦無子嗣孩童,平日里冷清得很,不由得情緒低了下來。

  蕭寧瑯感知到了她情緒的變化,也緊張起來,急忙說道:“你如果不想……”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臣妾能和眾姊妹一起游湖,高興還來不及,怎么會不想?”

  蕭寧瑯盯著她的臉,想看出點什么,但終于還是失敗了:“婉兒,你當真這么想……今晚你不必管我,我去御書房睡一晚上?!?p>  他放開她,獨自向外面走去,顏婉倚在門邊,喊住:“皇上……”

  他立馬就停住,心里竟然有些期待。而顏婉只是把披風(fēng)又披到了他肩上,對他說:“露深更重,皇上千萬保重身體?!?p>  他苦笑了一聲,什么也沒說就走了。

  半夜時分,御書房燭火都已經(jīng)熄了,蕭寧瑯躺在床上,想著她以前巧笑嫣然的樣子,不禁笑了,但突然腦海里又出現(xiàn)她現(xiàn)在波瀾不驚雖然常帶笑意卻疏遠的樣子,心里又鈍痛了起來。他從床上起來,叫宮人點了蠟燭,自己和自己下起棋來。直到雞鳴時分才趴在棋盤上睡了起來。

  八月十五。

  正是圓月初上,幾艘游船上燈火通明,皇帝妃子和重臣在頭一艘船上,歌舞升平。

  叔寅大人在城內(nèi)守衛(wèi),任大人又去了康州,都不在船上,剩下的是左相,各部尚書,機要大臣和地位顯著的王侯。

  皇帝和他們互換詩詞,互相品讀,有趣的悲傷的思鄉(xiāng)的念家的,各有文采。等到觥籌交錯之時月亮已經(jīng)掛上枝頭,便各自返還,唯皇宮諸人還在船上。

  蕭寧瑯看著月亮,本來沒有想什么,一瞥到顏婉出神的樣子又思緒繁多,低下眼皮,心想,以前,她沒有這么喜歡出神的?;屎罂粗櫰鹆嗣碱^。

  皇帝正想走過去抱抱顏婉,從水里突然就出現(xiàn)一群黑衣人,他們拿刀配劍,組織有序,先把婦孺控制住,其他人就和船上的羽林衛(wèi)打了起來。

  其中一人臉上帶著半片銀色面具,儼然就是當日殺死樾妃的那人。他目光兇狠,拿著劍就沖著蕭寧瑯而去。蕭寧瑯沒有武器,又擔心她們分了神,漸漸地就處于下風(fēng),顏婉畢竟從小練武,從地上撿起一把劍也加入戰(zhàn)局。

  終于蕭寧瑯被那人踹倒在地,吐出一口鮮血,已是心肺震蕩,體力不支。他又拿起劍向他刺過去,但那人閃身避開,在蕭寧瑯后背砍了一刀。血濺在他的臉上,他的眼里反而有一種欣喜。

  還是那般沙啞的聲音:“蕭寧瑯!去死吧!”說著劍就要落下。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人影撲過來抱著蕭寧瑯滾到了江里。水花四濺,漣漪未平,卻再也找不到人影。

  那人跪在船邊,反而不見欣喜,眼里多了些悲痛,他大喊:“婉兒!”

  原來那道人影竟是顏婉!

  皇后雖被他們禁錮起來,但還在安慰嬪妃,鼓舞人心,聽到賊寇的呼喊心中詫異,難不成他認識顏婉?或者因為顏婉而準備的刺殺?

  那人來不及傷心,揮手讓部眾撤退。當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他們,而不是為難這一群無關(guān)的人,反倒浪費時間。

  等他們撤走,皇后才恍然大悟,讓沒有受傷的羽林衛(wèi)通知留守城中的叔寅大人,全力追捕賊寇和找到皇帝。在關(guān)鍵時候,皇后還是冷靜睿智,展現(xiàn)出了一國之母的氣度。

  第二日。

  顏婉幽幽醒來,只覺冰冷異常,原來自己是被沖到岸上來了,她恢復(fù)了些意識,急忙往左右望去,卻不見蕭寧瑯的身影。

  她撐起身體,沿著河岸去尋他。終于看見了那一抹明黃色的身影,淚水瞬間模糊了眼眶,她把眼淚壓了下去,繼續(xù)艱難的向前走去。

  旁邊的河里還有血色,她的心里也隱隱刺痛,她走上前把他翻過來,他的眉頭緊緊皺著,嘴唇蒼白,顏婉拍拍他的臉,他哼了一聲,但還是沒醒過來。

  顏婉把他的龍袍扯下來扔掉,背著他往旁邊的村莊走去。望閩湖連著榮江,而榮江又連著好幾個州,顏婉根本不知道這是哪里,也不能排除危險,這里的村莊沿著榮江分布,大多是漁家,日色漸暗,她終于看見了一戶人家,抬手敲門,屋里火光閃爍,終于出來一個半大的少年,趴在門根兒不說話,靜靜地看著她。

  “弟弟,你家還有大人嗎?可否留我們住一晚?”

  那少年道:“你們是什么人?”顏婉道:“我們是來此做生意的商人,路上遭山匪截道,我丈夫受了傷,你放心,我們就住一晚上,你幫我們準備些東西,我給你金子?!鳖佂竦拟O子還值些錢。

  那少年搖了搖頭,把門打開了些:“你進來吧,我不要你錢!”

  顏婉看他家里沒有什么物件,家里還有幾個很小的妹妹,但她沒再多看,把蕭寧瑯放在床上,吩咐少年拿些酒,蠟燭,針,線,剪子,藥散等,少年為難,顏婉明白了,把釵子拿下來給他去換這些東西,少年急忙跑出去,回來的時候已然齊全。

  顏婉讓他出去,不許別人進來。自己清點了一下,用剪子剪開他已經(jīng)染紅的里衣,后面的肉已經(jīng)被水泡白了,顏婉強行鎮(zhèn)定,不讓眼淚留下來。她灑了些酒,蕭寧瑯又哼了一聲,終于有些意識,他蒼白著臉笑著說:“婉兒,你怎么也來陰曹地府了?我好生氣?!?p>  “別說話,”顏婉輕聲斥責,又柔聲說:“你忍著點兒?!?p>  蕭寧瑯聽她語氣焦急,卻十分關(guān)心自己,心里高興,也不覺得疼痛了。

  顏婉把針在火焰上過了幾遍,穿過線就要動手縫上,蕭寧瑯對她說:“婉兒還懂這些?”顏婉沒說話,已經(jīng)開始了縫合。

  蕭寧瑯縱然是鐵做的,此時額頭也是布滿大汗,咬著自己的手不發(fā)出聲音。

  剛開始的時候顏婉的手抖得厲害,縫的歪歪扭扭,后來嫻熟了,縫的就好了些。最后她把線剪了,灑了些藥散,用布條包了起來。這才落下淚來。蕭寧瑯又對她說:“婉兒手藝真好,我不疼?!?p>  顏婉又轉(zhuǎn)過身去,哭著說:“怎么會不疼?”

  蕭寧瑯說:“我疼習(xí)慣了。”說完就是一愣,好像,很久之前也說過。

  “不許。”

  蕭寧瑯似乎聽見又似乎沒聽見,低沉的聲音問她:“什么?”

  “不許受傷了!”說完顏婉跑了出去。留下蕭寧瑯一個人在屋里回味。

  他勾起了嘴角,漸漸擴大了笑意。

  這是,在別扭嗎?他的小女孩,又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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