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看清了她的臉

　　身體變重了些，有微微的失重感。

　　蘇玖躺在桌內(nèi)，感受著身體在不斷地下降，心說，自己找對了升降口。

　　整個下降的過程除了開始一下的振動，后面十分平穩(wěn)又十分的慢。

　　蘇玖跟得像躺棺材一樣趟在里面，沒兩秒就覺得十分無聊。

　　她打卡手機(jī)翻看最后一張實(shí)驗(yàn)記錄，好看的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蚊子。

　　手機(jī)屏幕發(fā)出薄薄的光，不足以將這片狹小的空間照亮，只微微勾勒出蘇玖清瘦的輪廓。

　　第十二張。

　?。?p>　　【姓名】：***

　　【性別】：女

　　【年齡】：11歲

　　【實(shí)驗(yàn)第一階段】：病毒順利侵入大腦

　　【實(shí)驗(yàn)第二階段】：生理肌體開始活動

　　【實(shí)驗(yàn)第三階段】：各項(xiàng)生理指標(biāo)達(dá)到正常人水平

　　【實(shí)驗(yàn)第四階段】：向其發(fā)動指令……

　　【實(shí)驗(yàn)結(jié)果】：空白

　　『注：空白?！?p>　　－－－－－－－－－－－－－－－－－－－－

　　這份資料與其他的另一份資料都不一樣，實(shí)驗(yàn)第四階段那一欄只堪堪寫了幾個字，就沒有了下文。

　　就好像是報告寫到一半，被人強(qiáng)行打斷，還沒來得及寫完就丟在這里。

　　不過根據(jù)上一份報告，就是沐肖宇的那份來看，這就是“有很大成功幾率”的那個實(shí)驗(yàn)了。

　　不過這報告是個半成品，連人名那部分都被火燒掉了，可以透露的信息非常少。

　　在蘇玖看來，這份報告是這樣的：

　　&sj#!bg&t@$?-%^{$#&*<>?〃々jhgde&sj#%/nddg%&&s#bgxbsnk、、、

　　又是這樣的：

　??？？？？！?。。。。。。。。。?！

　　蘇玖只覺得頭大。

　　這時，蘇玖的視線又被那張資料佩戴的照片吸引住了。

　　照片大部分是像螞蟻啃噬過的焦黃的燒痕，只留下照片的主人略帶一點(diǎn)嬰兒肥的下巴，秀氣的脖子露出雪一樣白的皮膚。

　　蘇玖愣住了。

　　這個照片上的人給她的感覺是這樣的熟悉，可惜殘缺的照片看不出模樣。

　　蘇玖下意識地看向了【姓名】那一欄，可惜它也沒有逃脫火的寮燒，只留下讓人看不懂的……半個字？

　　是什么呢？

　　日？

　　陽？

　　白？

　　小女孩的哥哥姓“沐”，那她叫什么呢？

　　小女孩那時十歲，如果她能逃離實(shí)驗(yàn)的魔爪，那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和自己一般大了吧。

　　如果沒有這個實(shí)驗(yàn)，那她此時正享受著青春的花季，還有一個疼愛她的哥哥。

　　如果當(dāng)年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那她現(xiàn)在會在干什么呢？

　　喝奶茶？

　　看電影？

　　和好朋友討論自己喜歡的明星？

　　總之是這個年紀(jì)的女孩會做的事情。

　　如果……

　　可惜沒有如果。

　　蘇玖看著照片發(fā)呆。

　　一時間，連蘇玖也分不清她是在看照片，還是在透過照片看那個女孩。

　　蘇玖是個理性主義者，可此時她心中竟感到一絲難過……

　　不知由來。

　　或許是在感嘆女孩的遭遇吧。

　　蘇玖忽然覺得有一種不可言狀的悲傷一直籠罩著自己，十年來從未消散。

　　升降器下降得極其緩慢，讓人幾乎感受不到。

　　蘇玖就這樣靜靜地凝望著這張照片。

　　靜靜地，靜靜地……

　　蘇玖：“……”

　　好一會兒，蘇玖才忽然反應(yīng)過來，根本不是升降器下降得太過緩慢，而是它根本早就停止了運(yùn)動！

　　緩慢的速度太具有迷惑性，停止之后也沒有任何提示信息。

　　蘇玖隨手推了推覆蓋的桌面版。

　　蘇玖“…………”

　　果然跟想的一樣……

　　這下好了，這個多出來的桌子估計(jì)真的要裝下自己的尸體了。

　　蘇玖大致看了一下，桌子里面沒有任何東西。

　　估計(jì)這里只能像其它的桌子一樣，從外面撬開。

　　里面的人毫無辦法。

　　蘇玖思考一下戰(zhàn)略，現(xiàn)在自己只要靜思沉穩(wěn)以護(hù)生命肌體安全，通過過人的默契和心靈感應(yīng)尋求隊(duì)友之救贖。

　　用人話來講，就是一個字——

　　等。

　　蘇玖想了一下，默默打開手機(jī)，將聲音開到最大，播放一段吵鬧的音樂。

　　于是，蘇玖就在“呦呦切克鬧”中……

　　閉眼睡覺。

　　哦……不對不對，閉目養(yǎng)神，等待救援！

　　雖然在這個隨機(jī)掉落的地方碰到隊(duì)友（白小沐和陽楓）的幾率不大，但我們的唯物主義者還是義無反顧地將身家性命交給了天命。

　　更讓人難以相信的是——尤其是蘇玖本人……她睡著了。

　　桌內(nèi)這個封閉的空間配上高音量的“呦呦切克鬧”，儼然一個振動的KTV。

　　但，蘇玖還是義無反顧地睡了過去。

　　還做了一個夢。

　　夢里，蘇玖的視角是在一棟樓上。蘇玖站在窗邊，窗外的樓角是一個操場。

　　溫柔的春風(fēng)和著青草的芳甜，兩個小孩的身影在這操場上跑啊，跳啊。

　　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歡快的笑聲久久地回蕩著……

　　蘇玖看著，不覺心情一松。

　　忽然，天邊一變，一輪詭異的月亮掛著天邊，散發(fā)著血紅的幽光。

　　頓時，整個操場被染得血紅一片。

　　操場上，小女孩和小男孩早已停止了嬉鬧，身體直僵僵地定住了，像是不會動的木偶。

　　小男孩僵硬地扭動著脖子，木訥地轉(zhuǎn)過頭來。

　　沐肖宇？！

　　“沐肖宇”嘴角擺出一抹怪異的笑，幾乎被橙紅色瞳孔占據(jù)整個眼珠的眸子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窗邊的蘇玖。

　　蘇玖嚇得倒退一步，再定睛看時，操場上早沒了人影，只留下一輪血色的圓月。

　　將世界染紅。

　　“嚶嚶嚶……”

　　身后突然傳來小女孩的哭聲，蘇玖寒毛豎起，猛地一轉(zhuǎn)身。

　　只見不知何時，身后的走廊上站著那個小女孩。

　　這一次，蘇玖看清了小女孩的臉……

　　蘇玖瞪大雙眼，一時間竟忘了呼吸。

　　那種熟悉的、陌生的感覺，夾雜著異樣的情緒撲面而來。

　　蘇玖驚訝得幾乎叫出聲。

　　夢中，小女孩神情慌張，委屈地不停地說著什么。

　　蘇玖竭力想聽見點(diǎn)什么，但只有熟悉的音色帶著含糊不清的字傳入耳內(nèi)，模模糊糊的。

　　蘇玖的視線又變得模糊起來，小女孩的臉也變得模糊不清，融入一片白光之中。

　　蘇玖只能看清她的嘴似乎還在不停地說著什么，但沒有一個清晰的字傳入耳內(nèi)。

　　蘇玖一個踉蹌，后背撞到走廊的墻壁上。

　　墻壁突然斷裂。

　　蘇玖身子一個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向后仰掉下去。

　　尤為真實(shí)的失重感瞬間襲來。

　　蘇玖極力睜開模糊不清的雙眼，想要再看一下小女孩的臉。

　　可惜，蘇玖只看見她略帶一點(diǎn)嬰兒肥的下巴，秀氣的脖子露出雪一樣白的皮膚……

　　…………

　　許久之后。

　　蘇玖覺得耳邊嘰嘰喳喳的吵死了，隱隱約約還夾雜著小女孩委屈的哭訴。

　　她微微半睜開眼是一片黑暗，手機(jī)還在不知疲勞地“呦呦切克鬧”。

　　蘇玖?xí)灂灪鹾醯匦褋?，感覺耳邊似乎還有小女孩的聲音。

　　她一遍一遍地回味著那個夢，她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看清了小女孩的臉。

　　可是，可是……

　　操場、紅月、樓道都還歷歷在目、清清楚楚。

　　除了……

　　小女孩的臉。

　　明明看見了，可是無論如何怎么都想不起來，模糊一片。

　　蘇玖心中異樣的情緒還未完全散去，記憶卻全無所蹤。

　　突然，“吱呀”一聲刺耳的聲音打斷了蘇玖的思緒。

　　像是木板被撬開。

　　一束刺眼的光從外面照射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