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煜那壺茶還沒有涼透,只見不遠處一人一馬飛奔而來,看著體態(tài),是個女子。待她近了,桓煜驚得撂茶而出。
是文煙若!而且還是單槍匹馬的文煙若!
該死,那些人都去哪兒了?!
桓煜有些慌,有些惱怒。他快步走上去,就見文煙若一聲口哨,馬匹停了下來。
“王爺~王爺~”她清脆的聲音傳來,“王爺來幫個忙~妾身拿不動啦!”
“沒有別人?!彼眯奶嵝选?p> “哦哦……幫我拿一下啦~”文煙若笑嘻嘻地,滿臉都是喜氣。他看向她馬匹掛著的背簍,也著實嚇了一跳。
山兔、野雞、狍子、斑鳩……應(yīng)有盡有,足足裝滿了一筐!怪不得她說拿不動,就連他也夠嗆!果然,他就該想到的,自從那天抓刺客看到她的身手,就應(yīng)該知道她會武藝。亦或是說,成親那天,他發(fā)現(xiàn)她手上有練箭之人常留下的繭子……
“還有還有,我射中了一只頂頂好看的梅花鹿!父皇說賞給我了,那就給你做一件絨衣好不好?”她晶亮的眸子,在那長睫毛之下閃爍。因為剛才的春獵,她額前滲出了細密汗珠,濡濕了碎發(fā)。
在邀功?
桓煜好看的眸子帶著笑意,忍不住揉了揉她的發(fā),掏出帕子替她擦擦臉。
“好,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山雞烤著吃最好吃,還有那山兔,最好是辣口的??!”
桓煜早知她喜辛辣,叫侍仆去處理獵物,又多加了一些清口小菜。
口味和他一個模樣,可別和他一樣貪辣讓舌尖起火瘡,疼得好幾天都吃不下飯。
“走吧,進去歇一歇。”桓煜牽著她,走進賬內(nèi)。剛才的茶水正好溫涼,替她倒了一杯,喂至嘴邊。
“唔……謝謝!”文煙若就著他的手喝下,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們此刻肩膀相貼,甚至桓煜的手指緊貼著她的下頜,“王爺,你明天……可不可以幫我獵一只最野最野的山羊?”
“好?!?p> “越野的山羊,跑動越多,它的肉質(zhì)鮮美可口,還有韌勁!回頭我可以給你做來嘗嘗,真的是人間佳肴!”一提起吃,文煙若眼中都在放光。
“沒想到,你是夏國公主,竟然沒有厭惡腥膻,反而吃的起勁。”
“我都說了,我從小長在軍營,和她們不一樣!軍營里面,這種腥膻肉烤一烤最能保存,自然是軍糧佳選?!蓖蝗幌氲绞裁矗臒熑舴诺吐曇?,“我還小的時候,母妃偷偷帶著我上山尋些野味,然后教我處理。我、母妃還有外祖,我們能吃很久很久呢!”
文煙若瞥到桓煜桌上的書,這才反應(yīng)過來桓煜大概是不喜歡這類活動的。她忙要改口,卻只見桓煜把書收起,彈了彈灰塵。
“平國女子和男子的狩獵時間也不盡相同,明日才到我們?!被胳线@話半真半假,男子的狩獵并不受限制,反而是女子唯有今日一天時間。
下午,他想帶著文煙若在周邊逛一逛。想到這里,桓煜吩咐小十二和紙鳶備好午食,吩咐廚房盡快處理野味,趕緊把飯菜都送上來。
烤物還需一些時間,倒是那些小菜先被端了上來。清口的泡菜,散發(fā)出辣椒和白醋的味道,卻不濃烈,只余清爽。那被泡菜老湯浸過的豇豆脆嫩,蘿卜爽口,菜心也是鮮辣開胃。
還有一些拌青菜,其中不少是為了清火氣下的,倒有些味苦,用了醋和糖來調(diào)和。桓煜原本怕文煙若不喜歡,還囑咐她多少吃一些,不要因為烤物導(dǎo)致口舌生瘡。
“我喜歡這道菜?!蔽臒熑艨曜虞p點那盤子清拌苦菊,黑色的瓷盤子上面開出了一朵朵苦菊花兒,被棕色的醋汁浸泡著,留在口中的除了酸甜咸,那一份苦澀帶著爽脆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喜歡就好?!被胳弦娝_心,也無意間露出笑容。
野味不一會兒全部呈上,野雞被綠色的茶葉包裹后充分烘烤,完全沁入了茶的清香,也解了不少油膩。咬一口,酥脆的皮和鮮嫩多汁的肉,叫人大口大口吞吃入腹,毫不停留。這道菜略微偏甜口,竟然也是另一番滋味。
狍子則是被做成了香辣口,其中還帶著麻椒的香氣,叫人欲罷不能,聞著味道都可以口舌生津,更別提吃了,那滋味絕對可以吃得幾乎咬掉舌頭。
文煙若吃得滿足,卻被桓煜勒令不許沾酒?;胳献匀恢浪疫@王妃喜茶也喜酒,雖然不嗜酒如命,也從未失控,可也頓頓離不開。
她癟著嘴,一副可憐樣子,眼角耷拉下來,和之前那副霸氣側(cè)漏的模樣大相徑庭?;胳先套⌒?,到底忍住了伸向她秀發(fā)的手。
“這周邊不少美景,甚至還有池塘。你若喜歡,我們可以垂釣?!被胳弦娢臒熑舴畔驴曜?,立刻道。
“好啊。”文煙若也有些疲乏,若要她下午繼續(xù)狩獵,那鐵定不如之前。兩人并肩走在營帳周圍,桓煜似乎很是熟悉,哪怕是探入林蔭小道也絲毫沒有慌亂。
林子一直沒有暗下來,陽光穿透縫隙,在草地上形成斑駁的光點。然而越走越深,竟是豁然開朗,另有一片水潭。小池塘連接著一條小溪,大概是因為河流的沖刷,在河道上沖出了一個豁口,留下這一汪小池。
潭水并不深,水清則可以見底。文煙若瞧見了不少魚兒,頓時興奮起來。奈何她卻不善釣魚,之前曾經(jīng)和堂哥試過一二,結(jié)果不盡如人意,還把自己弄得渾身濕透。
她退了兩步,示意桓煜來?;胳弦矘返脛邮?,拿著一根上好的釣竿便開始了動作,一甩一按,魚鉤埋入水中,留了一個魚鰾用來做提示。周圍很安靜,文煙若生怕驚擾魚兒,連呼吸都很輕,桓煜則是專注水中的魚鰾,自然無暇分心說話。
林子里偶然幾聲鳥鳴,風(fēng)吹過樹葉留下沙沙聲,都十分悅耳動聽。
魚鰾動了。
桓煜動作很快,他立刻一揚手,看似輕巧但實際上用了很大的力氣,竟然直接將魚兒甩了上來?;畋膩y跳的小魚濺了兩人一臉水,雖然有些狼狽,可是文煙若依舊是笑著的樣子。
釣上來的魚放在盛滿水的小缸之中,文煙若也被五月送來了一個板凳,她兩手托腮十分乖巧地坐在一邊,看著桓煜釣魚。不得不說,桓煜釣魚還不錯,幾乎沒有失手的時候。只出現(xiàn)了兩次,還有些狼狽,叫文煙若笑了半天,她差點背過氣去。
有這么一缸魚,他們的晚食也有了找落。完全原汁原味的烤魚被端了上來,有放了些許鹽粗粗調(diào)味的,這是要追求魚本身的味道;有用了猛料猛烤的,這是要魚的香氣和魚皮的焦脆;也有考過之后刷了一層糖醋醬汁,這是要嘗其鮮味和滑嫩的口感。
甚至還有一道魚膾,這可是在平國并不常見的菜肴,屬于文煙若的家鄉(xiāng)菜。只是如今平夏兩國通商已久,交往頻繁,在平國吃到魚膾還真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但凡有點名氣的酒樓,那都是有的,只是大家的佐味料不同,選用的魚不同,到也有不同的風(fēng)味。
今天呈上的魚膾,調(diào)位料偏酸辣,有一些炸物和花生碎增添口感,也有一些香芹和茼蒿末來提高風(fēng)味。把薄如蟬翼的魚膾夾起,放在佐味小碟之中,蘸取些許醬料后用筷子卷起,最好帶一點香芹和炸物碎,放入口中后不僅有魚的鮮美彈滑,也能吃到酥脆。
晚食還有一道鹿肉,文煙若得知這一定是那梅花鹿的肉。可惜她不大能接受,也只是聞了聞,便移開了筷子。鹿皮倒是在下午被送來,桓煜大手一揮就讓隨從送回了熙王府,交給月季打理。
桓煜自然察覺到文煙若的不適,他輕聲附耳:“鹿肉在平國十分常見,這梅花鹿也是圈養(yǎng)的,你若是心疼……”
“不,王爺?!蔽臒熑籼ь^,“我也不是心疼,就是有些受不了鹿肉那一股子腥膻味,無論如何處理,我都可以聞到?!?p> “那便不要勉強自己?!被胳狭⒖探腥税崖谷馀策h,分給侍仆們享用。
“誒,你不用這樣,那你吃什么?”文煙若見到桓煜剛才吃了幾片,料定他也是喜食鹿肉的。
“我并不喜,只是能吃罷了。”桓煜搖搖頭,他也的確只是能接受,談不上喜歡,“雖然大多數(shù)平國人十分喜歡,但無奈我……實在是沒有什么特別之感?!?p> “那我們吃魚!”文煙若思索片刻,終究是用自己的筷子挾了一塊卷好的魚膾送到桓煜的碗碟里。她觀察著桓煜的反應(yīng),生怕惹人不快。
桓煜似乎沒有介意,他夾起就吃,甚至還贊了一句魚膾的香甜。文煙若松了口氣,嘴角露出小小的笑容。鄢仝的話到底還是刺激到了文煙若,既然他們是夫妻,那這些親昵的舉動在外人看來就再正常不過了。
文煙若絕對不會讓其他人看出他們其實沒有夫妻之實這件事,所以她得顯得更加主動一些!
桓煜根本不知道鄢仝和文煙若的事,也斷然想不到文煙若心里的那些小九九。面對文煙若今日的有些改變,桓煜心中略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淡淡的歡喜。
他不討厭她的親昵和關(guān)心,反而樂在其中,心里總有一塊是暖烘烘的。
桓煜喝了一口酒,任由口中的花香淡淡消散。
母親讓自己好好待她,是個很正確的見地。
寒雪飛飏
男女主都在試探呢!互相有好感,但還談不上情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