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天宇幫忙下，白亞寕一天內就把家給搬好了。
房東的詐欺行為，雖說霍天宇讓她不要計較，但她還是覺得公道應該討回來，于是寫了信請教路易。
路易的回覆跟霍天宇的想法幾乎如出一轍，
“押金只有兩個月，要是我的話就會息事寧人，跟這種房東花時間精力爭不值得。再說這個城市并沒有為租屋糾紛設立的調解機構，你無處可告?！?p> “果然是佛系教授。哎！也對，父親說過，訛人錢財?shù)娜?，那些錢就讓她拿去買藥吧?！卑讈唽傄驗樘珰猓滩蛔∩隽艘稽c惡毒的心思。
“圣誕節(jié)不出惡言，我不能讓這么壞的人毀了我的心情，還是得高興的過節(jié)。”她抱定主意，讓這件事成為一個教訓，往后再租屋，一定得嚴格要求契約的清晰。
自從電腦回到身邊后，她又可以跟陳冠綸聊天了，只是陳冠綸還在國內，時差不但可以讓一對情人分手，也同樣可以分開自己的閨蜜。
她檢查著自己的信箱，好久沒開了，累積了很多不重要的廣告，讓人心煩的繳費通知，一封來自她不熟悉的電郵地址的信，捉住了她的眼光。
她點開一看，竟是畫展當天的照片。每張照片都有她，都是在她不經(jīng)意的時候所拍的。
另有一張，是她在俱樂部演講時的照片。
“那天晚上的妝真的太濃，好像巫婆?！卑讈唽偞蛄藗€寒顫。
來信雖然沒有署名，她猜除了霍天宇，應該不會有別人了吧？
畢竟這兩次聚會他都在現(xiàn)場。
“怎么一個字都不寫？”白亞寕蹙眉。
但連這封毫無文字的信，已經(jīng)讓白亞寕臉上發(fā)著燙。
再有一封來信，是數(shù)天前寄的，但竟然被略過，
“糟了！是路易？”
“白，謝謝你幫忙我叔叔策展，畫展非常成功，我叔叔從來都沒有在任何畫廊有過這么好的銷售量。他上周搭的飛機回到家里，說希望以后在m國的展覽都可以由你策劃。
耶誕夜就要來了，我想請你來我家晚餐，順便感謝你的幫助。
祝好，
-路易”
“糟了！怎么會沒看到這封信呢？”白亞寕忽然額頭冒著細汗。
都已經(jīng)答應莎莉了，自然是不會去路易家的聚會，更何況，耶誕夜這種晚餐，據(jù)白亞寕所知，在國外都是家人或很熟的朋友一起渡過，弄個外人就算了，還是外國人，路易的家人根本無法放松。
”得趕緊回絕！“她斬釘截鐵的下了決定。
”路易，
請原諒我到今天才見到這封信，應該是跟我請教你房子契約的信攪在一起了。
我已經(jīng)先答應參加山姆的聚會了，就不打擾你和你的家人了。謝謝你的邀請。
佳節(jié)愉快，
-白亞寕“
這天中午，白亞寕還得去梅那邊一趟，上次那個訂婚蛋糕，她設計了幾個草稿，想讓白亞寕看看，應該挑哪個。
白亞寕也幫梅的面包店扎了一個蛋糕形狀，耶誕裝飾燈，“剛好給她送過去！”
當她來到梅的店里，才不過中午，關門的牌子卻已經(jīng)掛了出來。
“怎么這么早就關門？”白亞寕推了門進去，梅正在桌小木桌上喝著咖啡。
“你沒看一塊面包屑都不剩？”梅挑眉笑道指著木架上的木頭籃子。
“恭喜你生意這么好！”
“這周都很好，過節(jié)的關系。我?guī)湍懔袅艘粋€布莉歐面包，祝你耶誕快樂。”梅拿了一個包包鼓鼓的紙袋子給白亞寕。
“謝謝?！卑讈唽偲炔患贝耐永锟础?p> 紙袋子里傳出一陣香濃的雞蛋和牛奶的氣味，白亞寕的鼻子都舍不得從袋子里抽回來。
“怎么這么香！好餓，好想現(xiàn)在就吃，可是我得把這個留給晚上的聚會?！?p> “今早才出爐的，當然香，你應該會愛上它，這是我最喜歡的面包。每次聞到這么濃郁的氣味，就讓我想到那段在法國的日子。”
“你待過法國啊，真好?！卑讈唽偘鸭埓姆饪谡哿似饋恚〉米约菏懿涣苏T惑偷吃。
“糕點的手藝是在那兒學的，很懷念那邊的日子，每天都有一種“活在當下”的感覺?！泵返难壑蟹褐悩拥墓獠省?p> 白亞寕不解，“活在當下？“
”是啊，那邊的每個人似乎都很努力在把每天過好，不像我們，讓生活瑣事追趕著，不停的計劃著未來?！懊窡o奈一笑。
白亞寕有些蒙了，”你說得好像有道理，可是我之前跟父親過的最后那幾年，雖然每天都很快樂，但一事無成，沒有朝九晚五的工作，只是兼職，陪著父親，聽他彈琴，不怕告訴你，我們過得很苦。“
”你瞧，你剛說了”每天都很快樂“?！懊烦蛑?。
”可我們很窮困，所以這次，我畢業(yè)后，一定要好好找份工作，全力沖刺，把感情，其他的什么全都拋在一旁?！卑讈唽偰缶o了拳頭。
“所以啊，我們都是想要活在未來的人，我們都有夢想要實踐?！泵穱@了口氣，啜了口咖啡。
“可是我問你，如果你父親過世前幾年，你選擇未來，拋下他去別處謀生了，成為一個有事業(yè)的女人，回頭卻錯過了能陪伴他的時間，你會遺憾嗎？”梅看著窗外，眼眶有點濕。
“梅，你這是在擔心小威廉嗎？”白亞寕嗅出了這句話里隱藏的心情。
梅點點頭，“我好像不是一個好媽媽，經(jīng)營這家店花了比我料想中更多的時間?！?p> 白亞寕誠摯的看著她，“你是一個很好的媽媽，我知道我父親單獨扶養(yǎng)我是多么辛苦，有時候他晚上在酒吧彈鋼琴，回來時我早睡了，可是我知道他愛我，我就覺得他是最好的父親?！?p> “回到剛剛的話題，如果能夠再次選擇...我想，我會選當下吧！不過那是為了我父親?！?p> “現(xiàn)在的我，當然選擇一切為未來的夢想努力。”
白亞寕覺得父親過世后，似乎就沒有什么“當下“存在了。
現(xiàn)在想來，江遠青可能在自己的心目中，一直都沒有重要到不能割舍。
”你看我，怎么在這種節(jié)日失控了！“梅抹去眼角一滴淚，轉身到柜臺拿了一疊素描圖紙出來。
“幫我看看，這幾個設計你覺得哪個好？”梅給白亞寕看了四個圖樣。
白亞寕仔細的每張圖樣都看了，
“我覺得這張滿好，沒有過多的細節(jié)，顏色也雅，粉紅色的枕型蛋糕，配金色的邊飾，珍珠點綴，音符記號穿梭在三層蛋糕上...”
梅有些驚訝，”我以為你會選這個立體鋼琴蛋糕呢！“
“其實我最喜歡的是鋼琴蛋糕，只是，顏色對中國人來說黑白配不是特別喜慶。”白亞寕訕訕的笑。
“什么意思？”梅不解的望著她。
“喔，就是黑和白通常是喪禮用色，跟你們一樣...?！?p> ”啊，我懂了。好險我請你來一趟，不然那個中年爸爸可能會大發(fā)雷霆。“梅似乎驚魂甫定，慶幸沒有自作主張。
白雅寧從袋子里也拿出了自己扎的圣誕燈。
”以我的財力，我也送不出什么好東西，這我做的，你不嫌棄的話可以節(jié)日的時候用。“
”我的天！這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圣誕裝飾了！“梅迫不急待的把燈飾給掛在大玻璃窗上，點了起來。
”真有才華！“梅看著這個做工精細的蛋糕燈飾，“晚上我?guī)⊥畞砜础！?p> ”我就只能做這些不能拿來吃的東西?！鞍讈唽傋猿啊?p> 梅還在欣賞那蛋糕裝飾燈，”永遠別輕視自己的才華，尤其是你?！?p> 白亞寕支著頭，有點難以啟齒，想了半天，決定還是開口問。
”那個...，我有個不相干的問題想問。“
”說！“
”如果有一個男的，他一直幫你，但又沒有什么目的，你覺得，那會是一種同胞愛嗎？”
白亞寕清了清喉嚨，
“就是同種族的人幫自己人那種，你知道的?！?p> 梅似笑非笑，
“你今年幾歲了？”
“26歲?！?p> “你是想告訴我，這男人同時也在全m國各地救濟所有他的同胞？”
白亞寕有點接不太上話，“自然不是...。但，他也沒說什么啊？”白亞寕蹙眉，晃著杯子里厚重的熱巧克力。
“反正也不能怎么樣，我得專心上學，找工作?！?p> “你已經(jīng)選了未來？”梅低眉看著白亞寕。
“是?！卑讈唽傸c頭。
“那他如果也是你未來的一部分呢？”
白亞寕重重的吐了口氣，“想太遠了，我連他底細都不知道呢！他總不告訴我過去，一點點線索都不給?！?p> “那是挺可疑的。順其自然吧，最終還是得回歸你的心。無論你怎么選擇，終究是要面對自己的本心，欺騙自己是最下策?！懊愤@話說得云里霧里，白亞寕聽得似懂非懂。
“最近有一些八婆在我店里買東西，我聽說那天的畫展，你和兩位男模特讓畫家當場示范？”
“是啊那是應畫家的要求，你是說這件事也可以成為聊天的話題？”白亞寕訝異的看著梅。
“這鎮(zhèn)上就是這么小，我起先也不知道，但這鎮(zhèn)上亞洲女孩不多，弄畫展的就你一個，我就猜想是你。”
“他們先是說那個神秘的東方男子，有多么耀眼，彈一手的好鋼琴，像個演奏家似的?？闪硗庖粋€男人，是本地銀行家的獨子路易。史東，所以才能讓那些有錢的八婆談論吧?！?p> 白亞寕聽不太懂梅的意思。
“史東這個家族在地方上也頗有威望，是米爾家的親戚，我前夫是個小商人，難免要跟銀行打交道，我才知道一些。“
”是嗎？瑟西倒是沒提起路易跟米爾家有關系?！?p> ”總之，哎，算了，那些閑話就別聽了?！懊沸π?。
”什么閑話？路易是我上學期的老師，對了，我之前還讓一個莫名其妙的學生給罵了，說我勾引他?！?p> ”該不會是差不多的閑話吧？“白亞寕一口氣喝干了熱巧克力，嘴唇上給畫了圈咖啡色的胡子。
”有些女人就是這樣，自己想要又得不到的東西，卻也不愿讓人得到，管他們說什么。“
”如果你后半輩子想要衣食無虞，也許路易不是一個壞的選擇?！?p> 白亞寕笑了，”那也要他看上我我才有的選吧！就我這樣，上圍空虛的人？“
”不了，靠自己比較踏實。你不就是這樣嗎？“
”對！沒什么比靠自己更好！擊個掌！圣誕快樂！“梅喜歡這個有骨氣的女孩。
黃鐵礦
Brioche 面包源于法國，蛋和奶油的比例極高，香濃蓬松，筆者特別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