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擲地有聲,冰冷地敲擊著男人的心房,他瞳孔猛地縮小,冷汗直冒地鞠躬道歉:
“屬下不敢!”
男人驚恐萬分,內(nèi)心早已魂飛魄散:
魔帝他生氣了!
自己剛剛晉升渡劫期,本來以為可以與之一戰(zhàn),怎料他居然連那位天式山的老仙人“徐子書”都能打??!
如此強大的魔帝,自己怎么可能是對手!
男人的視線放在了秦星宇的鞋子上:
剛才的大暴雨使得土地非常濕滑,可是他敢肯定,魔帝沒有運用一點功力,但鞋子一點沒有濕!
不僅如此,自己的探查術(shù)居然毫無作用,無論觀察多少次魔帝都是沒有功力,仿佛已經(jīng)是一個普通人一樣!
但自己知道,不可能是那樣,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發(fā)現(xiàn)魔帝身上有一層水藍色的結(jié)界,仿佛將自己的探查術(shù)阻擋在外,以至于無論自己怎么看都是沒有功力。
難道……
魔帝他已經(jīng)突破渡劫,到達了未知的領(lǐng)域?
那自己該怎么辦,我還惹魔帝生氣了……我今日,就要涼了嗎……
他淺棕色的瞳孔愈發(fā)絕望。
秦星宇卻輕輕收回邀月,沉聲道:
“起來吧。”
“是……”
男人如蒙大赦,謹(jǐn)慎地直起身子。沒想到兇暴的魔帝變得這么好說話了,這令他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秦星宇背過手,往左踏了一步側(cè)過身體,仰頭遙望明月。
白皙的側(cè)臉,細長而彎的眉,連他淺紅色的眼眸也顯得極為深邃,里面仿佛閃耀著地獄的火焰,灼燒著男人的靈魂。
他一時間竟然看得癡了:
這是多么美麗的畫面……
男人的目光里,這位魔帝沐浴在皎皎月色下,整個人泛著銀白色的光澤。他的呼吸規(guī)律而平穩(wěn),仿佛已經(jīng)修得大道,自身與世界已經(jīng)融為一體。
他感覺將自己的心臟掏出來送給眼前這位年輕的魔帝也無所謂了。為這份美麗獻上一切,豈不美妙?
他高聲道:
“美哉,美哉!”
秦星宇并不知道男人的想法,他需要想辦法讓他把自己這個無用魔帝帶回魔族,然后自己過上帝王一般的生活。
該怎么說才顯得正常并且不引人懷疑呢?
啊,有了!
他干咳兩聲,說道:
“本帝倦了,該回去了?!?p> 通常來說,這種大人物,一般都能夠輕易帶人瞬移的吧。
那人勾起嘴角,微笑道:
“遵命?!?p> 說著,他消失在了秦星宇面前。
這片寂靜的森林里,徒留他孤寂一人,呆呆地張大嘴巴:
走了?
走了?!?。?p> 自己一個人走了?
他內(nèi)心狂嘯:
我還沒說完呢!
他本來準(zhǔn)備說:本帝戰(zhàn)斗已久,不宜動功,你送本王回去吧。
哪曾想他像說分手的女朋友一樣——說走就走,毫不停留。
我演了那么久你居然走了!
秦星宇欲哭無淚。
今后該怎么辦,自己一個人怎么找到魔族啊……
他無力地靠著后面的樹干上,表情呆滯毫無生機:
生活太難了……
“尊敬的魔帝,真是萬分抱歉……”
正當(dāng)秦星宇滿心絕望之時,那個男人又回來了,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并說道:
“您已經(jīng)在天魔山戰(zhàn)斗了三天三夜,還只身前來天式山打敗了老仙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勞累,請允許屬下與你一同回去……”
秦星宇大喜過望,有一瞬間想沖上去抱住他,但是竭力遏制住了內(nèi)心的狂喜,冷冷道:
“很好,這其實是本帝對你的試探,你合格了?!?p> 聽到合格二字,男人微微俯首:
“我該做的。”
雖然他看起來好像也是很冷靜,實際上內(nèi)心正大呼幸運!
這個男人瞬移到魔帝城時,發(fā)現(xiàn)魔帝遲遲未來,內(nèi)心就已經(jīng)猜測他要試探自己的心思是否敏捷,是否夠忠誠。這么一想,他就馬上往回趕,回到了魔帝身邊。
得到魔帝的夸獎后,他才松了一口氣,忽然感覺后背一涼,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我們走吧?!?p> 男人念了法決,一個藍色陣法在兩人腳下生成,一道光芒閃過,兩人憑空消失,整片森林寂靜無人。
徒留一片清輝月色。
好,非常順利,三步計劃全部成功,從今天開始自己就要過上帝王般的生活!
魔帝城。
血紅之月高掛昏暗的天幕,像得了肺癆的瀕臨死亡的老人咳出的粘稠鮮血糊在上面,濃郁欲滴。
秦星宇與那名有著淺棕色瞳孔的男人站在一道高大的城墻外,用自己淺紅色的眼睛打量著周遭的環(huán)境。
這里仿佛籠罩著一層巨大的結(jié)界,以至于天際的月亮映入眼簾變成了妖異的紅色。魔帝城位于高山之上,城墻外是一片狂亂生長的幽暗森林,森林的外圍便是山邊,與天式山是一樣的陡,不靠飛行根本沒有上山之路。
巨大的黑色天幕長著血紅色的獨眼,正俯視這這座位于森林中央的魔帝城。光線大部分都被阻隔在結(jié)界之外,以至于視線非常陰暗。
城墻很高,目測三十米左右,用灰黑色的不明材質(zhì)的巖石砌成,恢弘而充滿壓迫感,呈圓形包圍住了里面的魔帝城。墻面每隔十米左右便刻有奇怪的浮雕:
長著翅膀的人,跪坐在地的奴隸,閉著眼睛的女人,騎著妖獸舉槍的人,還有……
啊!
呀呀呀!??!
一只黑色烏鴉忽然迅速從黑色天際飛下,停在秦星宇的右肩上撲扇著翅膀,并將尖嘴貼著他的耳郭發(fā)出啊呀的慘叫聲。
他整個人被嚇得渾身顫抖,由于極度緊張以至于雙腿無法移動,看上去好像并沒有什么不妥。男人將右手橫放在腹部位置,左手橫放在后腰位置,忠誠的俯下身子:
“舊城堡在大戰(zhàn)中已然被摧毀,此城堡為紅魚用空間法術(shù)移動而來,請允許在下先行,為您引路?!?p> “可?!?p> 那烏鴉極為腥臭,想揮手趕走,卻又害怕露出破綻。他拼命按捺住惡心的情緒,點了點頭。
那烏鴉忽然像心有靈犀般飛向墨一樣的天空,隱沒在云層里。他暗自松了口氣。
卻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自己之前一直以為,自己是魔帝,只要來了魔族就能享受帝王生活,可是卻忽略了這個族的性質(zhì):
是魔啊!
也就是說,自己這個毫無功力的廢人,要在一群強大又邪惡的魔族面前演戲,在生與死間反復(fù)橫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