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仙俠奇緣

曉色青山時見月

曉色青山時見月

河鯽 著

  • 仙俠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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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7-25上架
  • 93651

    已完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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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見

曉色青山時見月 河鯽 3313 2020-07-25 14:38:12

  正午時分,太陽正正的照在衍州城南巷尾的一戶小院,院中一棵合抱的古樹撐起一片濃郁的樹蔭,樹蔭下安置了一把泛著褐色油光的竹椅,旁邊一壺已經涼了的茶,并一個破了口的瓷杯。竹椅上此刻正懶散得躺著一個約莫中年模樣的男子,看了一半的書搭在臉上,遠遠看去像是在這正午的樹蔭中小憩。

  “背挺直!”一聲輕喝從樹蔭下傳來,院當中頂著十本寸許厚典籍的黃色身影直了直身子,汗水順著額頭流進眼睛里,蟄的眼睛生疼,刺激的淚水從眼角順著粉色的面頰滴到膝下的青石磚上。因這十本書著實厚重,也不便騰出手來擦一擦汗。十本阿十本,師父說,若這十本書有一本掉下來,她便要重新跪足三個時辰,眼看三個時辰快到了,這個時候萬萬動不得的。

  朗新月心里暗暗咒罵著,等這次罰跪結束,她一定將寫這十本書的人找出來,不論是死是活,便是追到陰曹地府也要給他們一點教訓,做什么寫出這許多廢話,須知話多之人本就萬般惹人嫌惡,將其廢話寫出來浪費紙之之人更是可惡!

  朗恒之微張開眼,透過書縫看見那嫩黃的身影在日頭當中搖搖晃晃,他起身放下書,摸了摸胡子,對著院中跪著的身影問道:“可知道錯了?”

  嫩黃吞吞吐吐了半天,終于熬不過這灼灼的烈日,嘴上囁喏的答了一句“徒兒知錯?!摈詈诘难壑閰s向上一挑,滿臉寫著不甘心。

  “我告訴過你很多遍了,我們在凡間暫住,凡事要謹慎低調,萬萬不可惹人注目,更何況,這凡人的命數(shù)自有天定,你無端擾亂天命,難道不怕降下天譴嗎?”

  “難道要徒兒看著菱花姑娘嫁個那個肥頭大耳的豬頭做妾嗎?我可是看著菱花長大的,斷不能容忍她如此受辱!“

  十年前他們初到此地,菱花還是個嫩生生的六七歲的姑娘,這十年里,菱花的爹娘對新月多有照顧,還一度憂心她嫁不出去張羅著給她找婆家。她眼見著菱花出落成一個溫文知書的嬌俏少女,不想一朝父親病逝,原先訂好的親事泡了湯,為還父親看病、下葬欠下的債,并日后家中弟妹的一應開銷,菱花母親陰差陽錯之下被媒婆繞暈了頭腦,收下了銀子之后,方才知道是給衍州城中著名二世祖知府大人的公子,肥頭大耳的劉越榮去做妾。

  因是做妾,連花轎都無需準備,日子一到,知府的管家便來搶人,菱花一家自是不愿意,菱花母親將前日收的媒婆的銀子,并家中一應值些銀子的家當全部拿出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那管家,那管家卻橫著眼睛,從袖中抖出一紙契書來道“這上面白紙黑字寫的清楚,將菱花賣給了榮公子的,夫人可是按了手印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到時候辦你們全家個訛詐官府錢財,你們還要命不要!“

  菱花母親頓時慌了手腳,那媒婆明明說的是彩禮錢,如何成了賣身契,她癱坐在地上,被知府管家?guī)淼墓俦话褤サ揭慌?,眼見著哭成淚人的菱花被拖著向門口走去。

  彼時朗新月剛好路過,見菱花受辱,掩了身容,三下兩下便打跑了一應官兵和知府家仆,了解清楚事情原委后,又跑去劉知府府上,偷出菱花的賣身契撕了個粉碎,找到了拉皮條的張媒婆,一把火燒了她家的宅院。

  朗恒之看著跪著的少女一臉的倔強,說道“得罪了此地的知府,我們必須得搬家了?!?p>  “師父怕那豬頭做什么,索性我去燒了衙門!”

  “胡說!”朗恒之喝到,“你這般肆意妄為,想是我平日對你驕縱太過,這幾日你好好在家思過,不許出門半步!“,頓了頓,他又說道:”再不走,別人就要懷疑你我的身份了,這幾年給你說親的媒婆都要把門檻踏破了,難不成你想在這衍州城嫁了?”

  “不想不想,還是走吧,都聽師父的?!毙略纶s緊搖搖頭。

  朗恒之將半卷書背在身后,慢慢踱進屋里,朗新月看著師父的背影,腦子里是師父眼下淤積的經年的青黑并花白的頭發(fā),這些年他老人家愈發(fā)的老態(tài),似師父這般造化修為的仙,本可以仙容永駐的,師父平日里并不見有什么損耗,怎么這般日益憔悴呢?她慢慢起身,一手扶著滾燙的地面,微微舒展了一下跪了整整一個上午的膝蓋,“哎喲哎喲“,一邊齜牙咧嘴的叫了起來,方才顫顫巍巍的起身,便聽見門外一陣嘈雜,緊接著是呼天搶地的哭喊聲。

  朗新月想也沒想,一個箭步沖了出去,只見巷子口菱花家的門口圍滿了人,她似全然忘記上午為何受罰,向著人群便沖了過去,所幸還記得斂去了容貌,依舊化作一個白面小生的模樣。

  菱花娘坐在地上,懷里抱著似是斷了氣的菱花,周圍圍著菱花的幾個弟弟妹妹,菱花娘緊緊抱著懷中衣衫不整的菱花,只見她緊閉著雙目,衣服沒有遮住的地方,皆是觸目的淤青,新月隔著人群探了探,菱花已全然沒了氣息。菱花娘此刻抱著女兒不停的哭喊著,“女兒阿,你醒醒,都是娘害了你,他們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你醒醒阿,讓娘替你去死阿…”,圍觀的人群有人一臉憤怒,有的指指點點,新月只覺渾身的血都涌上了眼眶,她咬緊了牙大步向街上走去,若不是顧及著滿巷子口的人,她幾乎要騰空而起。不消片刻,已行至知府衙門,她在府衙朱紅的門前站定,斜睨了一眼上方漆黑匾額上灑金筆書下的斗大的“衍州知府”四個大字,拔劍一揮,劍未離手,蕩出去的劍氣當中掃斷了匾額,一聲巨響落在了朱紅的門前,激起仗高的塵土。

  門內的仆從應聲開門,被眼前的場景驚了一驚,但見對面站著的是個細皮嫩肉的白面書生,立刻豎起眉毛,一聲“拿下!”還未來得及喊出口,新月已閃身進了院內。無需耗費許多功夫,新月便在府衙的后院找到了園子里乘涼的“劉豬頭”,只見他敞開著袍子,半躺在水榭內的涼椅內,左右皆跪了一個模樣嬌媚的婢女伸出的粉拳來來回回在“豬腿”上游走著,身后的圓凳上還坐了一個著白紗的更加嬌媚的女子,一雙眼睛似含著水般的溫柔,一邊替豬頭打著扇子,一邊似柔弱無骨般地靠著那肥膩的身軀。

  新月毫不遲疑地提起氣來,飛身便將手中的劍向豬頭正正地推了出去。

  然而,她預料中的驚呼聲和豬血豬腦四濺并沒有發(fā)生,劍在射到水榭前拐了個彎兒,落到了滿是浮萍的湖里,只引得那胖子側身瞧了瞧,新月只覺得周身一輕,緊接著脖子被狠狠勒住,轉眼便落到了城外。

  身后勒住她脖子的手臂終于放開了她,她捂著胸口咳了半天,方才回頭看見壞了她好事的人,那是個著雨過天晴色長袍的少年模樣的男子。她一手撫胸,一手指著對面的人啞著嗓子質問道:“你,你,你是何人,壞了我的好事,老子砍了你!”

  這是她平日扮作男子鋤強扶弱時用慣了的臺詞,她自覺自己“老子”這個稱謂和“砍”字用的極妙,既彰顯了自己的氣勢,又能震懾住一干宵小。

  此刻順嘴就說了出來,待要真的出手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劍方才已被打落到了湖里,想必也是對面這人的杰作。因沒了趁手的兵器,氣勢頓時便矮了半分,她縮了縮脖子,插著腰質問道“你是誰!”

  對面的人似乎并沒有答她話的意思,只皺著眉頭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頭發(fā)一絲不亂,他清冷的氣質和模糊讓人看不清的面孔,似乎與這城外的青山和煙雨一般,只一雙眼睛,透過山野的霧靄,似寒夜里破曉而出的星光,攝人心魄又望之生寒,看一眼幾乎就要凍住周身的血。

  新月打了個寒戰(zhàn),拋出去的狠話未見回應,這是打架的大忌,新月心下有些慌亂,加之她細細回憶了一下,方才自己被這男子一把提著飛到了城外,顯是法力比她強的不是一點半點,還是溜了的好,新月提起一口氣說道:“既如此,下,下次小心點,別讓老子再看見你!”

  說完,她忙不迭地便飛身要逃,卻不想再次被卡住了脖子。

  那細長的手指握著一把不知從哪里來的折扇,堪堪攔在她脖子前方。

  身后的人終于開了口“想溜?”

  “誰,誰要溜,不過是見你不說話,以為是個聾子來著!”

  “哦?你這般肆意妄為,竟還好好活著,真是奇跡。”身后的聲音平淡無波,連這樣的玩笑話,也令聞者心生寒意。

  扇子離開了新月的脖頸,她快速的轉了個身,抬起頭再次氣勢十足,實則有些心虛的看著眼前的人,“既不讓我走,到底要干什么,有話快說?!?p>  那青年目光陡然銳利,新月雙腿似乎要抖了,只聞他說道“擾亂天命,還企圖殺人,你可知道這是何等罪過!”

  “管他何種罪過,我自然一人做事一人當,只是那豬頭欺人太甚,菱花無故被害,難道兇手就不該被懲罰嗎?“

  “枉你生為仙身,卻不知因果輪回,凡人本就為受苦修行而生,一切自有定數(shù),今日我若不攔你,他日受天譴被貶入輪回的就是你?!?p>  “天譴就天譴,老天當真也瞎了眼,若要我當這睜眼瞎,任由惡霸欺侮良善,不如索性去投胎做畜生的好!”

  青衫男子直視著她,似是在斟酌些什么,半晌方才開口道“你回去吧,作惡的人自有報應?!毕肓讼胗盅a充了一句,“女孩子家,還是不要動輒老子之類的,不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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