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靈山寺站】28
“你可確定?”
御書房里,皇帝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南澤玉,眸光冰冷。
御案上擺著幾張與折子不同的紙,上面的字余光隱約可見——是之前雇傭殺手殺他的真兇。
正是如此,皇帝內(nèi)心拔涼。
他原以為這個兒子和他那個母親不同,誰知道,到頭來,都一樣!
“吾心意已決,求父皇成全!”
南澤玉低垂著眼瞼,眼中是勢在必得。
“好,好得很!”
皇帝怒極反笑,可惜南澤玉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沾沾自喜,根本沒有注意到。
“謝父皇!”
“出去吧?!币娝@么一副執(zhí)迷不悟的模樣,皇帝揮了揮手。
“蘭全,你來寫。”
蘭公公乍然聽見這話,心中想法翻滾:看來圣上是當真不喜二皇子了,連賜婚的圣旨都不愿意親手寫。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當今丞相之女安顏,品行端莊,恭謹端敏,品貌出眾,朕躬聞之甚悅。時值二皇子已及冠,特賜二人擇日成婚!欽此?!?p> 蘭公公笑瞇瞇地看著面前處于震驚無法自拔的安丞相,轉(zhuǎn)頭對著安顏道:“安二小姐,接旨吧?!?p> 安顏跪著雙手接過圣旨,面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
安丞相看著她接過圣旨,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還是安夫人給身邊侍候多年的麼麼一個眼色,麼麼拿出一個荷包遞給了蘭公公。
掂了掂重量,蘭公公笑意更深,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丞相府,不顧安丞相一臉菜色。
等浩浩蕩蕩一群人離開,安丞相沉著臉將安顏帶進了書房。
“這是你做的?”
他的聲音無喜無悲,仿佛認命一般。
安顏接到圣旨時面上的喜悅以及果然如此的神情,騙不了他。
“父親,這樣不好嗎?姐姐進了宮,我嫁給二皇子,豈不是皆大歡喜?”
安顏喜滋滋地道。
這樣兩人都是皇室中人,再等她生下個一兒半女,她安家不也能跟著沾光嗎?
只憑穆清一個宮妃就能在皇帝耳邊吹枕頭風免去家里人的砍頭之行刑換成流放,她若是也幫忙,安家豈不是連牢獄之災(zāi)也沒有?
再說了,這一世她不嫁給白世卿,肯定不會出現(xiàn)前世那番情況了。
說起來,還真是便宜穆清了,居然又入了宮。
看來,白世卿她還得另擇機會下手才行。
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安顏沒有看到安丞相眼里對她的失望。
他原想著將安顏嫁給一個手下的一個門生,那人家世雖不行,但品行和才華都不錯,安顏嫁過去定是個很好的選擇。
畢竟安顏失了身子。
再說,他一日是丞相,就一日能保證那個門生不敢苛待安顏。
結(jié)果......
臨到頭來,安顏既然還慫恿二皇子去求圣旨!
圣旨是什么?
一旦下了,就不能和離的!不然豈非打皇帝的臉?
安顏是個不懂政治的女娃,可以不思考背后的權(quán)力紛爭,他卻在朝堂上浸淫十數(shù)年,自然清楚和二皇子結(jié)盟意味著什么。
他本身中立黨,也正因是中立,隨著皇帝的心意走,所以才這些年無功無過繼續(xù)擔任丞相之職。
安顏一朝嫁給二皇子,就意味著他被迫上了二皇子的船。
如今圣上已立大皇子為太子,若是穆清嫁給大皇子,他心里還稍稍安心,偏生不是!
一旦二皇子起什么心思......
安丞相簡直不敢往下深想。
-
開泰十五年二月二十八,安顏出嫁。
一百零八抬聘禮從丞相府搬至而二皇子府。
安丞相站在正門門口,看著穿著紅嫁衣,披著紅蓋頭的安顏。
轉(zhuǎn)頭,他的目光落在一百零八抬嫁妝上,眸光微微濕潤。
終究是他養(yǎng)了十五年的女兒,心中不舍是自然。
遠處的馬車里,穆清將安丞相的神色盡收眼底。
眼里劃過一絲嘲諷,搭在簾子上的手緩緩放下,“走吧。”
馬夫得令,繞開聲勢浩大的迎娶儀隊,該從旁的路回宮。
......
京城的地面多鋪就青石板,平整得很,再加上馬車里鋪著厚厚的毛毯,穆清倒也沒什么不適。
所以,在面對突如其來的顛簸的時候,她毫無準備。
“嘶”
穆清摸了摸額頭,不出意外,一個鼓囊囊的包就立在那兒。
“娘娘,馬車外站著、站著......”
珍珠看到車前立著的人,顫抖著聲音道。
穆清蹙了蹙眉,只覺得頭疼。
片刻,她掀開簾子,就見面前一只有力的大掌,掌心幾道傷痕斑駁,也有握劍留下的繭子。
很顯然,這不是珍珠的手。
穆清怔了片刻,無視,看了眼珍珠。
但珍珠就像被人定住了一般,絲毫沒有接收到穆清的暗示。
暗自嘆了口氣,穆清提起裙擺,準備毫無形象地跳下馬車。
南澤林眼疾手快地抱住騰在半空的穆清,一舉將人抱在懷里。
“太子殿下自重?!?p> 穆清皺著眉,發(fā)現(xiàn)推不動面前堅硬如磐石的胸膛,不得已道。
一旁的馬夫和珍珠,以及跟著南澤林一同來的侍衛(wèi)一并低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畢竟這一幕若是被人知道足以讓人詬病。
太子身上怎會有這個污點?
南澤林近乎陶醉的沉浸在穆清身上的香味里,結(jié)果被她的話語拉回現(xiàn)實。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會給她帶來麻煩后,南澤林才松開了穆清。
但未幾,他想到自己來時的目的,直接帶著穆清,撇下一眾人等,離開了。
-
二皇子府。
掛著紅燈籠、貼著紅囍字的角角落落,是一片喜氣洋洋。
安顏披著紅蓋頭,在龍鳳紅燭的燃燒中等待他的夫君。
前院此刻也是一片熱鬧。
南澤玉面上帶了醉意,一杯一杯酒的敬過來可不得醉了?
不過很快,他的笑容就因為涌進來的一群人而僵在面上。
是禁衛(wèi)軍!
他們身穿銀色胄甲,手持紅槍或刀劍,從正門繞著整座府邸圍了一圈,連某處的狗洞都沒有放過。
院中的來客惶惶的看著這群禁衛(wèi)軍,兩股戰(zhàn)戰(zhàn),站得離南澤玉遠遠的,生怕禍事牽連在自己頭上。
南澤玉放下酒杯,將周圍人的動作盡收眼底,眼底流出諷刺,卻很快被收斂。
他抬頭,走向這群禁衛(wèi)軍的領(lǐng)頭。
“羅統(tǒng)領(lǐng),怎么?來喝吾的喜酒啊?何必這么大張旗鼓?”
羅隱笑笑,卻抬了抬腰間陪著的刀,“二皇子殿下還請不要末將辦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