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一次,甄文鳳替玉明風(fēng)還了賬之后,奶奶和母親都命令玉明風(fēng)不允許再包工程了,讓他找個廠去上班,因為她們知道,玉明風(fēng)不止沒那個頭腦,也沒那個能力。
這一次,玉明風(fēng)同意了,一連幾日,玉明風(fēng)似乎是每天奔波,忙碌著,說是在找工作。
過了沒多久,他就告訴她們,自己在一個老同學(xué)的廠里上班了。
只是,他上的似乎是晚班,每天下午都走了,一直到半夜才會回來。
以至于家人依舊很少見到他,不過……就算他偶爾在家吃了晚飯,與佳音和錦天相處的時間也并不多,因為他每一次,也還是會在樓下小賣部里玩到所有人都散了場,才會回家睡覺。
甄文鳳知道他又在樓下賭,可不管甄文鳳怎么問他,他也無動于衷,只說自己沒有賭,有幾次,甄文鳳親眼看見他賭博了,他就說,自己只是偶爾玩了一下而已。
佳音也試圖勸說過他,可是每一次,他不是敷衍說自己沒有賭,只是在小店里玩,就是直接離開,根本不聽佳音說的話……
盡管,玉明風(fēng)賭博的事,是板上釘釘?shù)蔫F證,可是母親甄文鳳心中最大的心事,卻并非至此而已。
她心中始終無法放下介懷的,就是那個不知名的女子。
甄文鳳根本就沒有放棄,一直認定玉明風(fēng)在外面有女人。
佳音雖然不明白,母親為什么那么肯定,但事實上,佳音卻也知道,父親的確很神秘,手機每天信息發(fā)不停就罷,而且每一次打電話或發(fā)信息時,都會背著甄文鳳,甚至是佳音都會防。
因此,不止母親覺得父親有問題,就連甄文鳳的妹妹,也這么覺得,覺得玉名風(fēng)在外面一定有一個固定的女人。
所以,甄文鳳總是想盡辦法想要拿到玉明風(fēng)的手機,想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可是她費盡了心思,用盡了辦法,依舊是拿不到,而且每一次,還會換來玉明風(fēng)的暴力摔砸,或是毆打,為了那個神秘的女人,這個家,幾乎陷入了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的地步。
爭吵過后,不論誰輸誰贏,佳音都是遭殃的那一個……
母親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就將所有的怨氣,都發(fā)泄在了佳音的身上,父親嫌煩了,就會去佳音的奶奶面前抱怨,沒過多久奶奶就會來找佳音,說甄文鳳的這樣那樣。
因此,疲累不堪的佳音,常常會不禁想起,夏琳那天的話。
夏琳說,讓她找個人嫁了;的確,離開玉家的話,盡管她會有許多的不舍,可是她一定會比現(xiàn)在過得幸福。
只是,她卻從來沒想過用嫁人的辦法,因為她不想把自己的命運,再交到任何人的手里。
可命運弄人,偏偏就在這時,有一個人的出現(xiàn),卻讓佳音原本已經(jīng)十分堅定的心,有了些許動搖……
那,原本是最平常的一天,可佳音卻在公司里,遇見了一個她記了十幾年的人。
那一天上午,經(jīng)理讓她送文件,可當佳音抱著一大堆文件正走著時,卻因為文件太多,不小心弄掉了一地,佳音急忙蹲下身,將文件都撿了起來。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穿著黑色皮鞋的男子走了過來,他走到佳音的身邊后,也彎下了腰,幫忙撿起了所有文件,又一份不落的,放到了佳音的手里。
佳音不曾看他,她抱著文件,點著頭,說了句“謝謝你”后,便略過了他,繼續(xù)向前走著。
可是,剛走沒幾步,那人卻突然試探的叫了聲:“玉佳音?”
他轉(zhuǎn)過身,跑向了她的面前,仔細的看了一眼她的胸牌后,滿眼驚喜的笑了笑說:“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
“你認識我?”佳音一臉疑惑的問。
“你不認識我啦,我是你小學(xué)同學(xué)?。 ?p> 佳音無奈的嘆了聲,一般偶像劇里,能這么說的,百分之八十的,都是騙子,畢竟,小學(xué)都已經(jīng)過去了多年,誰還能記得誰呢,想要冒充,太過容易了。
于是她便故意套他說:“你是,金帆?”
那人一聽,無奈的摳了摳額邊,笑問:“你是把那個鼻涕王金哲,和我張帆的名字混合了說的嗎?咱們班什么時候多了個叫金帆的,我怎么不知道!”
“張帆!”當他說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佳音欣喜而又驚訝的喊出了那兩個字。
“張帆”那對佳音來說,是一段回憶,一段并不討厭的回憶。
這個人是她和夏琳小時候的同學(xué),那時的佳音只有8歲,在那個學(xué)校里,佳音其實只有夏琳這一個朋友,而張帆,卻是當時唯一一個保護過她的男生。
那個時候的她,對眾人來說,是個異類,根本沒有人愿意跟她玩,也沒有人愿意理她,只有夏琳,她主動的找了佳音玩。
而她之所以把“金哲”這個名字也記得那樣深,那是因為,他是那個學(xué)校里最搗蛋的一個男孩,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欺負過佳音。
那時的張帆,雖然也和一般男孩一樣的貪玩,調(diào)皮??墒敲恳淮危鹫芷圬摷岩魰r,他卻又都會站出來保護她。
小的時候,那些保護或許在旁人看起來,是微不足道的,但在佳音心中,卻是萬分感激的。
尤其是當她慢慢長大,慢慢懂事,慢慢發(fā)現(xiàn),原來在她的身邊,竟然有那樣多餓虎饑鷹的人時,以及當她被父親一次次欺騙傷害時,她更是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寒冷,這種恐懼,讓兒時那段“保護”也顯得格外彌足珍貴了。
如果現(xiàn)在有人問她,過往的回憶中,還有沒有人,是她想要再見一眼的,那么,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說出他的名字,哪怕是,跟他再說一句“謝謝”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再見他時,佳音明顯有些緊張,就連說話,也不自覺的變得有些哆嗦起來了,目光也時而閃爍,不敢抬起頭。
張帆:“我來華裳辦點事,真沒想到能在這遇見你,自從小時候,你因為……”
見他的口吻,佳音猜想到他可能要說自己當初因病輟學(xué)的事,所以,她只能在張帆的話還沒說完時,急忙打斷了他,說:“張帆,我們下次再聊吧,現(xiàn)在在公司,不太方便?!?p> 張帆不明就里,唯有點點頭,說:“好啊,中午我來找你,我們出去說?!?p> 佳音也回應(yīng)著點了點頭,兩人便分開了。
一直到了用午飯時,張帆又一次來到了華裳。
當佳音走出公司大門,只見他身著西裝,依在四方柱旁,時而看看手表,時而來回轉(zhuǎn)悠的等著她。
直到他見到佳音走出大門,才微笑著迎了上來。
之后,由于午飯時間不多,他只能帶著佳音一同,去了簡餐店。
再見他,佳音已不再是當初那個活潑開朗的女孩,看著眼前這個自己記掛了多年的男孩,居然就這樣坐在自己的面前,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原本已經(jīng)準備好的話,這一刻,也是一片空白。
她輕輕,將手中的面包片片撕下,又一片片塞進嘴里,仿佛想要盡早結(jié)束這場尷尬的約會。
直到她被面包屑嗆到,才放下了面包,面露尷尬的捂著嘴,不停的咳嗽著。
張帆苦笑著抽了張紙遞給她,見她拘謹?shù)哪樱闳滩蛔〉拇蛉さ溃骸澳恪懿幌胍姷轿覇???p> 佳音一聽,詫異的抬起了頭,看了他一眼,便趕忙搖頭說“我沒有,對我有過幫助的人,我都不會忘的?!?p> “那你干嘛半天不說話?”
“我……”佳音低下了頭,吞吞吐吐的說,“我只是……太久沒見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對了,你……今天為什么會去華裳?。俊?p> 張帆:“我去華裳找董事長有點事,我現(xiàn)在在珍飾做事,怎么,夏琳沒有跟你提過嗎?”
佳音:“幾個月前她是跟我提過,要帶我去見一個老同學(xué),被我拒絕了,可能她說的是你吧?!?p> “拒絕!為什么?”張帆不解的問。
佳音:“我不知道她說的是你,再說,在學(xué)校的時候,我跟其他同學(xué)關(guān)系都不是特別好,就算見面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啊,而且我也一直覺得,朋友貴在城不在多,夏琳她人很好,我有她這個朋友真的覺得很知足了。”
張帆滿是贊同的點了點頭,道:“這倒是,不過我們真的太久沒見了,夏琳轉(zhuǎn)學(xué)之后不久,你也因病休學(xué)了一段時間,之后學(xué)校倒閉了,你也轉(zhuǎn)學(xué)了,剛才要不是看見你的工作證,我真的認不出你?!?p> 佳音:“人都是會變得嘛,你呢,你在夏琳公司工作多久了?”
張帆:“差不多半年多了吧,之前我還和她一起出過差。”
“哦~”
漸漸的,兩人談了很多,佳音也似乎慢慢的忘掉了緊張。
而且許久未見,張帆這個人也變了很多,他變得很細心,言談舉止也很紳士,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可靠的樣子,比起小時候頑皮的他,也是判若兩人的。
吃過午飯后,張帆主動提出要送佳音回公司,當兩人慢慢行走在繁華的街道旁時,略過嘈雜的車鳴聲,還依稀能聽見,他們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訴說著兒時發(fā)生的一些囧事。
張帆:“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佳音輕抿了一下雙唇,若有似無的說:“‘好’……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個字,如果說身體的話,我還沒死,這些年病情也已經(jīng)漸漸穩(wěn)定住了,所以應(yīng)該算是好的吧?!?p> 張帆:“你說話的語氣倒是比以前深奧了不少,不像小時候那樣,想到什么說什么了?!?p> 一路上,兩人說說笑笑,佳音的心情很好,好到就連橫穿馬路時一輛車開過來,她都沒發(fā)現(xiàn),還險些被撞到。
可就在這時,眼疾手快的江帆,一伸手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那一刻,佳音因為重心不穩(wěn),還差一點撞在了張帆的懷里。
一時間,佳音的緊張的握緊了拳頭,雙手都不知該放在哪兒才好了。
只是,當汽車駛過,他卻只是從容的說了句“小心點”
佳音點了點頭后,本欲將手收回,豈料他卻突然轉(zhuǎn)身,然后拉住了她的手腕一起走了。
那一刻,佳音很吃驚,但卻絲毫沒有不適感,也許……是因為他的紳士吧,他并沒有直接拉住佳音的手,而是隔著長長的衣袖,拉著了她的手腕。
這么多年了,可能是因為太缺乏安全感的原因,每一次當有男生靠近,佳音總是打心底里排斥,也一直不自覺的和所有男生保持著距離,可這一次佳音不僅沒有排斥,反而覺得很安心。
她低垂著頭,看著眼前緊緊拉住自己的這一雙手,那種被人保護的美好,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她的眼前,那是她曾經(jīng)多么渴望的東西啊,她對自己說,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嗎。
那一刻,她有些露怯的抬起了頭,小心翼翼的注視著那個溫暖的背影,嘴角也在她不經(jīng)意的時候,揚起了一個微微的弧度……
——
周末的時候,再見面時,佳音問了夏琳,問她之前提過的同學(xué)是不是張帆。
夏琳略感驚訝的問:“你們見過面了?”
佳音輕輕點頭,如實告訴她說,那天是他到華裳來辦事,二人才碰巧遇到的。
夏琳不以為然的回了句“哦。”便不再說話了。
誰知,一向話少的她,那一刻卻窮追猛打的詢問她,究竟是不是張帆。
夏琳不以為意的告訴她,就是張帆,還說自己半年前告訴過她,要帶她去見個老同學(xué),是她不想見的,所以自己也就沒放在心上了。
佳音一聽,語氣略帶焦急的說:“可你怎么沒告訴我,你說的人是張帆呢?”
對于佳音的話,夏琳頓感疑惑,于是便試探著問:“他對你……很特別嗎?”
佳音仿佛心事被看穿一般,心虛的轉(zhuǎn)過了頭去,解釋說自己只是因為他小時候保護過自己,所以想要感謝他而已。
夏琳聽了,情緒似乎有些激動,可是,卻又努力的不愿被佳音發(fā)現(xiàn),只能閃躲著目光,說:“可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他自己估計都不記得了!”
雖然沒有看見她的臉,可是,有恩必報,是佳音與夏琳共有的特點,因此夏琳的這句話,不經(jīng)引起了佳音的疑惑,她轉(zhuǎn)過身,目視著她躲避的雙眼,不禁費解的問:“你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夏琳顯然是不愿讓佳音看出什么的,只能心虛的捋了捋頭發(fā),然后說:“沒有,那你們見面了,說了些什么?”
佳音:“沒說什么啊,就是隨便聊了聊?!?p> 兩人挽著手邊說邊走,誰知走著走著,卻碰到了剛好路過的凌川,凌川開車經(jīng)過她們身邊時,把車停在了她們倆旁邊。
佳音與凌川本就沒什么交集,再加上他數(shù)次找她時,她也從未注意過,因此,當那輛黑色吉普在她面前停下時,她也是一臉的茫然,不知道車內(nèi)是誰,可夏琳卻是一臉的自信,挽著手滿臉鄙棄的盯著車窗。
直至那車窗緩緩搖下,凌川偏著頭,一臉諂笑的望著二人,說:“老遠就看見兩個身形跟你們很像,原來真的是你們?!?p> 忽然間,夏琳眼角含笑,卻似笑非笑,語氣也變得生冷了起來:“做衣服的果然不一樣,眼力就是好,光看身形就能看出是誰,是因為看的太多了嗎?”
夏琳的冷嘲熱諷,顯然是激起了凌川的興致,他解開安全帶下了車,來到二人的面前,油腔滑調(diào)的對她說:“不是我眼力好,是你們的氣質(zhì)太獨特了,就算隔的再遠也一眼就能認出來?!?p> “呵……”夏琳一聲冷笑后摟過佳音的肩膀,故意刁難道,“你可看清楚,我們這可有兩個人,你說的是誰???”
“是誰都好,怎么樣,你們要去哪?要不要我載你們一程?”
夏琳:“不必了,我們都不喜歡和陌生人接觸,所以就不勞煩你了?!?p> 凌川瞟了一眼一旁始終沉默的佳音后,說:“夏小姐恐怕誤會了,我和玉姑娘早就見過,我還曾經(jīng)幫過她,我和她可不算陌生人哦?!?p> 突然,夏琳驚訝的望向了佳音,豈料她卻對自己點了點頭。
原本夏琳就不是很喜歡凌川,再加上,她能看得出,佳音對他也是滿眼的排斥,所以她便扭過頭,不以為然的說:“是嗎,可我跟你又不熟,我為什么要坐你的車呢?”
說完夏琳直接挽起了佳音的胳膊,然后拉著她一齊走了。
兩人走了很遠,直到距離凌川已經(jīng)有一段距離了,佳音才忍不住看了看夏琳的表情問:“你怎么了,剛才說話像吃了槍藥一樣,句句夾槍帶棒的?”
夏琳沒有直接回答她,卻反問她和凌川是怎么認識的。
佳音告訴了她所有事情的經(jīng)過,也告訴了她自己被人誣陷,凌川替她解圍的事。
“被人誣陷!怎么沒聽你說過?”
佳音:“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都解決了?!?p> 聽了佳音的話,夏琳也不再說什么了,只是再三勸說她,無論如何,遠離凌川,她告訴佳音,凌川他并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自己還聽朋友說,他是個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有一次她的朋友還看見他在酒吧里,旁邊還坐著好幾個濃妝艷抹的女人。
佳音一聽卻突然笑了笑,說:“你都說了只是聽說,再說就算他是花花公子又怎么樣,男人不都這樣嘛,這世上還有不偷腥的貓嗎?”
夏琳一個白眼翻過,一臉驕傲的說:“不是所有男人都這樣的,我爸就不是?!?p> 佳音:“知道,可你爸那樣的好男人又有幾個呢?”
夏琳原本就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女孩,佳音的話更是令夏琳得意極了,原本的不開心,也都拋諸腦后了,只滿臉得意的笑了笑,然后挽起她的胳膊,說:“今天心情好,陪我再去轉(zhuǎn)轉(zhuǎn),看看有沒有適合你的衣服,我送你?!?p> 佳音一聽,一言不發(fā)的盯著她,只傻傻的立在那兒動也不動。
夏琳知道自己得意過頭了,無奈搖頭道:“好好好……我買你看著行了吧?!?p> 這時……佳音才露出了笑顏,跟著夏琳一起,去逛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