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著走廊,一路找尋著,卻只見到了正往宴會廳走的夏琳。
她輕蔑的瞟了他一眼,無視般的略過了他,繼續(xù)向前走著。
可是,云少霆拉住了她,他目光冷厲的望著她,用那命令般的口吻,質(zhì)問道:“佳音呢?”
“呵……”夏琳冷笑一聲,轉(zhuǎn)過了頭,她望著他的目光,盡是不屑與鄙夷,她用力的,推開了他緊握的右手,用那滿是責(zé)備的語氣,反擊道,“佳音,你還好意思問她,你知不知道你差點(diǎn)害死了她。云少霆,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所以我當(dāng)初才千方百計的幫助你;現(xiàn)在看來是我錯了,你比凌川還狠,早知如此,我當(dāng)初根本就不該鼓勵佳音跟你在一起,如今,你居然能想到讓她來準(zhǔn)備你的求婚宴,你的心是不是鐵做的???”
“這不是她心甘情愿的嗎?”云少霆反駁道,“如果她心里有不滿,她大可以告訴我,可她沒有,反倒是你,居然開始指責(zé)起我來了?!?p> “你……”
云少霆:“我再問你一聲,佳音人呢?”
“哼~”夏琳輕蔑一笑,故意刺激他說,“顧瀾之把她接走了。怎么,恨嗎,是又在心里想日后該怎么報復(fù)她了嗎?”
云少霆望著她,眼里的怒火頃刻間熊熊燃起,他帶著恨意,帶著妒火,對她說:“是……只要她一日不說出當(dāng)初離開的原因,我就一日不會放過她,無論我結(jié)不結(jié)婚,結(jié)果都一樣;你們也別想指望顧瀾之能護(hù)她,他不過是個小診所的大夫,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如果我對他下手,他連自己都護(hù)不了,還能管的著佳音嗎?”
“你!”
“少霆哥……”突然間,云少霆的身后,傳來了尹星月的呼喊聲,她提著長裙,出來尋他了。
那一刻,夏琳心底的不平感倏然而起,她凝視著他的雙眼,帶著不屑,帶著憤怒的說:“云少霆,你會后悔的。”
云少霆:“只要能知道真相,我永遠(yuǎn)不會后悔?!?p> 夏琳望著一步步靠近的尹星月,頓時心底里萌生出了報復(fù)的念頭,她踮起腳,湊近了他的耳邊,小聲的說:“你想知道的真相,我都知道,我也可以都告訴你,但要看你怎么做了,不過我敢向你保證,你一定會后悔的,因?yàn)槟悻F(xiàn)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拿著刀,往那個最愛你的女人心口上捅?!?p> 話音剛落,尹星月來到了兩人的身邊,夏琳也退回了原本的位置。
她來到了云少霆的身邊,很自然的,就挽住了他的胳膊,聲音甜美的對他說:“少霆哥你怎么跑這來了,我們回去吧?!?p> 夏琳望著他,微偏著頭挑動了下眉毛,那一刻的她,眼角雖然含著笑意,眼神里卻透出了一股攝人的寒意。
云少霆相信,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他多想當(dāng)場問清楚一切,可是他不能,只能任由著尹星月拉著他的胳膊,將他一步步拖回了宴會廳里。
望著云少霆離去時,那顧盼流連的目光,夏琳挽起了雙手,心中呢喃著:“云少霆,你真的觸碰到我的底線了,這一生,無論是誰碰了我的人,我都不會任由他好過,佳音對你一忍再忍,可我不能,我一定要讓你因你做的一切,而后悔莫及?!?p> 之后,夏琳也離開了那里……
夏琳走后,當(dāng)宴會舉辦到高潮的時候,云少霆命人推上來了一個九層的大蛋糕。
切完蛋糕后,到了送禮物的時候,尹星月身側(cè)的幕布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服務(wù)員,她推著一條新款的婚紗,緩緩走向了尹星月的身邊。
那一刻,尹星月滿眼的驚喜,她的眼中,盡是喜悅的光輝。
“送婚紗,那是代表著什么呢,他是要求婚了嗎?”她的心中遐想著。
可是,在看到婚紗的那一霎那,云靜卻突然低下了頭,露出了會心一笑。
因?yàn)樗宄?,云少霆不會求婚了,回憶起一個月前,母親曾再三命令云少霆親自設(shè)計一款婚紗向尹星月求婚,起初卻被云少霆果斷拒絕了。
直到后來,在云母的再三逼迫下,云少霆不得已還是答應(yīng)了,云靜以為,他妥協(xié)了。
可是現(xiàn)在,當(dāng)她看著人形模特身上的這款婚紗時,她明白,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妥協(xié)過,因?yàn)?,那明明就是她前幾天才交上去的一款設(shè)計啊。
那一刻,她是欣慰的,也是真心祝福的,因?yàn)樗膊幌M约旱艿艿幕橐觯瓦@么在母親的逼迫下,在一場商業(yè)聯(lián)姻的漩渦中沉淪。
她沒有猜錯,在尹星月的感動下,云少霆轉(zhuǎn)身來到了她的面前,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對她說:“星月,你是尹氏集團(tuán)的獨(dú)生女,是天之驕女,可于我而言卻不一樣。你天真爛漫卻又不失高貴典雅,你的種種特質(zhì)讓我覺得,我如果有你這么個妹妹該有多好,也讓我很想把最好的東西給你。我云少霆今天在此發(fā)誓,以后我就是你的親哥哥,云家就是你的另一個家,這條婚紗呢,也就是我初為兄長送你的禮物,祝愿你能早日找到配得上你的那個人,而我也以一個哥哥的身份承諾,等到你它日結(jié)婚的時候,我還會另外為你準(zhǔn)備一份大禮。”
那一刻,尹星月眼里的星光沒落了,她隱著痛,聽著他說完了那一字一句,淚水早已在她眼眶中打轉(zhuǎn)。
云母也失望極了,原以為云少霆會在今天求婚,可他卻突然鬧了這么一出,如此一來,他和尹星月便再也不可能了。
她多么想立刻上前,呵斥住云少霆,然后告訴所有人,他說的不算數(shù),可是,云靜卻突然伸手拉住了她,在她的耳邊小聲說:“您如果上臺否認(rèn)了少霆說的,豈不是駁了他的顏面,您讓他以后如何服眾,再說少霆性格執(zhí)拗,他今天能這么做顯然就沒想回頭,您要把他逼急了,他再做出什么更過分的事,可就更難堪了,現(xiàn)在這樣,兩家的顏面都保住了,豈不更好。”
那一刻,云母在云靜的勸說下,最終還是止步了。
可是,尹星月卻咬著牙,滿眼的淚花。
云少霆見狀,立即伸出雙手,十分紳士的,給了她一個擁抱。
“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那一刻,她咬著牙,隱忍著,在他的耳邊詢問道。
他微笑著,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相信我,這樣對你對我都好?!?p> “我恨你……”
一場求婚宴,就在尹星月的那三個字中,還未開始就被拉下了帷幕。
第二天一早,云少霆就迫不及待的打了電話給夏琳。
可是,她沒有接他的電話,只是發(fā)了條簡訊給他,約了他在濱城最高的一棟樓的天臺上見面。
見面后,夏琳望著他,突然開始挖苦道:“我聽說,昨夜你把求婚宴,變成了認(rèn)親宴,婚紗都設(shè)計出來了,愣是變成了哥哥送給妹妹的禮物。我真不知該說你什么好,反黑為白的本領(lǐng)攆手就來,這表白的方式倒是千篇一律,都是送定制婚紗!”
“那婚紗不是我做的,是我姐的?!?p> 夏琳:“就算不是又怎么樣?要不是我昨晚的那一席話,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求婚了吧?不過就算真的是因?yàn)槲?,我也不會后悔,這樣一個偷人東西,嫁禍于人的女人,不管是為了佳音還是云靜,我都不會讓你娶她,再說你不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嗎,你對佳音可以那么狠,怎么對她倒是毫無底線了?”
“她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女孩,你要的我也已經(jīng)做到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時候告訴我真相?”
夏琳轉(zhuǎn)過頭,輕嘆了一聲,慢慢走到了護(hù)欄邊。
她張開了雙手,仰起頭面朝藍(lán)天,深深地吸了口這空氣中的寧靜,忘卻了心底的煩悶。
“這里,是之前顧瀾之帶佳音來過的一個地方,從那一次之后,佳音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經(jīng)常會一個人來這里,她跟我提過一次,所以我就記住了?!?p> 云少霆聽后,反感的說:“我是來問你佳音當(dāng)初為什么突然離開,不是想聽你說他們倆約會的地點(diǎn)。”
“那你知道佳音為什么喜歡這兒嗎?”夏琳轉(zhuǎn)過了頭,問道。
她見云少霆冷著臉,十分不悅的樣子,便伸手將他也拉到了護(hù)欄邊,對他說,“往下看看吧?!?p> 云少霆猶豫著,目光緩緩移動的看向了樓下,可是那下面除了川流不息的車輛,和來往的行人以外,什么也沒有。
夏琳告訴他:“佳音說,只有站在這里往下看,才能看清一切,不用擔(dān)心你面對的那個人,背后是否還藏著一個足矣置你于死地的面目,因?yàn)檎驹谶@里,一切都盡在眼底,不用去猜測……算計……”
“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有被自己最親的人傷害過嗎?有沒有過一個你愿意用性命去在意相信的人,對你說過一句‘你是死是活與我何干?!闶遣皇窍胨懒恕@樣的話?!毕牧召|(zhì)問著,說,“你沒有……可佳音都有?!?p> “誰?”
“她父親……”夏琳想了想,問他說,“你第一次見佳音的時候,你覺得她是個怎樣的女孩?”
云少霆仔細(xì)的回憶了一番后,回道:“初見時,我對她有誤會。后來慢慢了解了,我發(fā)現(xiàn)她是一個特別堅強(qiáng)有毅力的人,不論別人怎么打壓她,她甚至連一句抱怨都沒有過;再后來我又慢慢覺得,她其實(shí)也是一個有點(diǎn)膽小,且極不擅長與人交流的女孩……”
夏琳聽著他的一字一句,淡淡的笑了:“你覺得她膽小,不善與人交流,可你卻不知道,那時的她,其實(shí)已經(jīng)在慢慢努力的改變了?!?p> 說罷,夏琳邊回憶著當(dāng)初與她重逢的那個畫面,邊對他說:“記得我第一次與她重逢,那是在醫(yī)院里,她去拿藥的時候我們偶然遇到了,互相留了聯(lián)系方式之后就沒少聯(lián)系。可我卻漸漸發(fā)現(xiàn),她和小時候變了很多,她變得很膽小,很怯懦;她的禮貌用語從不離口,與人有了碰撞,不管是誰的錯,她總是立刻就會低下頭,連連道歉,說對不起;有人幫了她,哪怕只是幫她撿個東西,她也會接連道謝,謝謝你,麻煩你了,這兩句話,成為了她的口頭禪;她也不再像小時候那么的開朗健談了,她的話變得很少,很沉默,有時候就算你拋出了話題,她也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她變得很小心,像是生怕一句話說錯,就會惹怒了我一般,她就像是跟這個世界脫了結(jié)一樣,變得格格不入。可是我問她,她卻什么也不愿意說,直到,那一天……”
夏琳回憶著當(dāng)時的一幕,那是她此生都不會忘的一幕,那一天,夏琳知道佳音在家,為了將她拉回這個世界,她搞了場突然襲擊,去了她家找她。
可是,她在門外敲了很久,卻無人回應(yīng),直到后來,夏琳拿出了手機(jī),準(zhǔn)備撥通她的電話時,門……卻突然開了。
“你怎么了!”
當(dāng)大門緩緩打開,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她,淚水早已掛滿了雙眼。
夏琳望著她,滿眼的驚慌,她看著佳音緩緩轉(zhuǎn)身,無力的向著屋里走去,她立即關(guān)上了大門,也跟了上去。
她如同一個幽魂一般,腳步飄飄的,走到了沙發(fā)邊。
那是第一次,她完全沒有去管夏琳的存在,她蜷縮在沙發(fā)上,淚水就這么靜靜的流淌著,她的眼中,也沒有了任何色彩。
“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訴我好不好,你為什么哭啊?”夏琳一邊抹去著她眼角的淚水,一邊焦急的詢問著。
“你爸媽呢?他們不在家嗎?你到底為什么哭???”
“爸!媽!”這時,她終于開口了,可是一張口,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她恨我……”
“什么!誰恨你?你說清楚?。 ?p> 可是,無論夏琳怎樣去問,她口中重復(fù)的,卻始終只有一句“她恨我……”
也就是那一次,滿腹委屈無處傾訴的佳音,才第一次,當(dāng)著一個外人的面,說起了她所有的痛苦與糾結(jié)。
也正是因?yàn)槟且淮?,夏琳才知道了她改變的真正原因?p> “是……跟她父親有關(guān)?”聽了夏琳所說后,云少霆試探的問著。
“是……”夏琳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佳音的父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賭徒,從以前在外面打工開始,就一直在賭,起初只是拿工資賭,賭贏了就回去告訴佳音和阿姨,說那是他一年掙得錢,賭輸了,就在外面借一兩千回去糊弄佳音的母親,說那一年掙得少了點(diǎn)。但賭博這事哪有贏的,所以那時候,家里的生計基本都是靠佳音的母親一個人打工維持的?!?p> 夏琳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后,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云少霆,包括她是如何拆穿的父親的謊言,她的母親當(dāng)時是如何保護(hù)她隱瞞真相的,她又是如何出賣了母親,害的他們沒離成婚的,之后,甄文鳳是如何恨她的,她又是怎么費(fèi)盡心思想要勸和爸媽的,包括她是怎樣被父親利用成為了劊子手的,還有她的疲累、失望、傷心、甚至是絕望,事無巨細(xì),她通通告訴了他。
她緊接著說:“佳音為了勸說父親和母親,漸漸卻把自己變得里外不是人,她的母親恨她,父親煩她,她本來就已經(jīng)很累了;可是她的父親為了弄到錢,甚至去利用她,讓她一次又一次的,陷入了絕境??伤幌敕艞?,她試過了所有的辦法去勸他父親,用親情、責(zé)任、甚至不惜冒著被他傷害的風(fēng)險和他大吵,結(jié)果換來的卻都是失望?!?p> 夏琳望著此刻的云少霆,不禁苦笑了一聲;道,“其實(shí)你們倆能在一起,真的算是命中注定。你知道她第一次愿意依靠你是為什么嗎?”
“為什么?”
夏琳:“因?yàn)樗赣H的謊言被拆穿了,她母親也說了一些讓她很傷心的話,讓她第一次有了逃離那個家的想法。其實(shí)在她發(fā)現(xiàn)你可能喜歡她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決定辭職了,可偏偏那一夜事情發(fā)生了大轉(zhuǎn)變,心灰意冷的她,覺得你是她眼下唯一的依靠,所以才放棄了這個念頭。你還記得你第一次拿著房子模型真正向她表白的事嗎?”
“記得,那一次我其實(shí)挺意外的,我本來以為當(dāng)我出來后她就已經(jīng)離開了呢,不曾想她卻一直都在車上等我,最后還主動抱住了我?!闭f完,云少霆如夢初醒般的;問,“難道!”
“是……”夏琳斬釘截鐵的說,“還是因?yàn)樗赣H,因?yàn)楦赣H的冷漠,她想離開那個家,也放母親一條生路,讓她能夠擺脫了她這個拖油瓶,帶著錦天離開他安安心心的過日子,可是她媽媽卻堅持,除非她嫁了人,否則永遠(yuǎn)都別想離開她的身邊,那一刻,她腦子里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你。還有她答應(yīng)你求婚的那一夜,其實(shí)原本她承諾過你母親,說除非對你毫無隱瞞,否則她不會跟你有進(jìn)一步的發(fā)展,所以你之前的求婚才會屢屢被拒,可你知道她那一夜到底怎么了嗎?”
云少霆沉默著,低下了頭,他沒有說話,答案卻已經(jīng)不言而喻。
夏琳告訴他說,“那晚她為什么要去找你,還誤會了你。因?yàn)榫驮谀侵暗膸滋?,她的父親利用了她,拿著家里的房子貸了款,因?yàn)樗囊粫r心軟,他們一家險些連住的地方都沒了,她沒臉見她的母親了,她沒處可去了,在這個時候她唯一能想到的去處還是你的身邊。所以說如果硬要說她和你在一起是有目的的話,她的確有,尋找一份依靠,就是她唯一的目的?!?p> “她把你當(dāng)成了她的避風(fēng)港,她堅強(qiáng)的動力,可就在這個時候,你推開她了。在和你分手以后,一連串的打擊,她終于崩潰了。其實(shí)顧瀾之也不是她的男朋友,他只是她的心理醫(yī)生,在我們離開以后,一個巧合下,顧瀾之見到了佳音,通過了解他告訴我,佳音很可能有潛在的抑郁癥風(fēng)險,所以也是我,拜托他去幫助佳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