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知友略帶震驚的看向七皇子冷墨軒,他沒想到他此時竟能想到瑾兒!
“戰(zhàn)爭殘酷無情,戰(zhàn)場上更是刀劍無眼,多少人去了都回不來,兒臣不敢保證自己就一定有那么好的運氣,所以,兒臣暫時不能娶蘇相府的千金?!?p> “待到兒臣如約歸來,還請父皇費心操辦我的婚事!”
“允了!”
“謝父皇!”
冷墨塬有些氣餒的嘆了口氣,六張紙條代表著父皇是將他也寫上去了,可惜時運不濟啊,這都抽不到他。
看來他是注定要留在這煦京了。
“傳朕旨意,任護國大將軍陸伯淵為主帥,七皇子冷墨軒為副帥,章檀俊為驃騎大將軍,二月初十大軍拔營征戰(zhàn)瞿聖,為迎安與席小將軍討回公道!”
“陛下圣明!”眾臣叩首皆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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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將近雪落紛紛,街道外的行人都面帶喜色步伐較平時都輕快了許多,整個煦京城都紅紅火火熱熱鬧鬧的。
可這尋常人家的熱鬧并未傳到高墻大院里,章家,席家屋前掛著的依舊是白綢。院中冷清寂安,屋中之人既是相對也是無言。
另一端的狀元府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偌大的府邸住著的便只有母子兩人,以及幾名家仆,房子大的不像話,也安靜的不像話。
陳珂竹見自家兒子做的最多的事,便是一人獨自坐在亭中配上一盞清茶,要么盯著他從容陵找回來他爹的畫像出神,要么望著一塊玉佩發(fā)呆。
一個人在那兒一坐就是一天,勸也勸不動,這不今日又沒見著人影,外面又下著大雪。
管家指揮著仆人們布置庭院,貼春聯(lián)掛紅燈籠,陳珂竹拿了件大氅走過長廊路過忙碌的人群,直奔湖心亭走去。
“老夫人安?!?p> 幾名仆人忙碌之余,對她問好道。
“誒,辛苦了,做完早些回屋歇著?!彼⑽⑿α诵λ麄兊馈?p> “謝老夫人關懷,老夫人這是去找大人吧?不出意外的話今日應又是在湖心亭中。”
“除了那兒也再想不出他會去哪兒了。”
陳珂竹有些惋惜的低語道,緊了緊手中的大氅,便又邁開步子往湖邊走了。
亭中圍爐煮著茶,石桌旁坐著一白一藍衣衫兩名青年人,許是炭火旺盛歐陽若宣不過盯著茶盞出神片刻的功夫,茶便已煮開甚至溢出了些許。
與他對坐的徐梓濘見他又在出神,不由的輕搖了搖頭,取下爐上的茶壺,在他面前的茶杯中倒了一杯熱茶。
“自迎安公主出事后你便時常一副丟了魂的模樣,你總這樣讓你母親看了該作何感想?”
“我不會在她面前這般模樣?!?p> “人死不能復生……”
徐梓濘看著他,許多話涌在喉頭卻一聲輕嘆期盼道。
“真希望你能早些走出來??!”
他倒也是想??!
可白日里清醒著,看到他們一同尋來的畫像,她送他的珠釵玉佩。便時時刻刻提醒他們的相識相遇,以及在容陵經(jīng)歷的一切。
夜晚閉上眼迷茫之際,腦海里也都是她的模樣,就連夢境之中都無時無刻不存在著她的身影,有時是他們的過往、未來,都是美好的那么不像話……
可有時夢中所見著的,是她被人追趕,親眼見著身邊所有的人在她面前一個個的死去,絕望無助之際跌下懸崖隨風而落單薄的身影。
再看到的,便是她鮮血淋漓滿目瘡痍的模樣了……
“盡管她如今與我天人兩隔永遠不復相見,可她在我心里,每每想起往日我與她的那些朝朝夕夕便永遠也走不出來……”
一滴清淚以極快的速度從臉頰滑落,砸在了他扶著茶杯的手背之上,歐陽若宣垂了垂眸扯出了個苦笑抬眸望向漫天飄雪的空中。
“走不出來才好,那樣便永遠記得。記得我們的過往,記得我們少年時那段青澀懵懂卻又美好的感情,記得她的存在!走出來了說明她在你心中已經(jīng)隨著時間漸漸的淡去了,可還是依然記得的。”
“當你過了一段時間再度想起,只會比最初更為心痛難耐,那種感覺就像,傷口已然結痂就在快要愈合之際卻又殘忍的再度揭開……與其再經(jīng)歷一次錐心之痛倒不如讓她像一根刺,永遠的扎在心間,時時刻刻感受著。”
“不然,我真的害怕有哪一天會忘了她……”
徐梓濘無言,側眸看了眼空中飛舞的白雪,思緒不由得有些飄遠。
倏忽間便想起了幾年前的那驚鴻一瞥,若是他當時反應的早些,也不會就此與她成為再難相見的陌路過客。
徐梓濘突然的便覺得有些想笑,他連自己的情結都未解開,居然妄圖將歐陽若宣從悲痛消沉中拉出來。
他連只是錯過的遺憾都難以釋懷,又何況他與章家小姐陰陽兩隔的悲哀呢?
陳珂竹遠遠的望著兩人,見二人情緒都有些低落,宣兒穿的也還算厚實,猶豫再三便又轉身往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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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及婚事延期的消息,蘇府眾人并未表現(xiàn)出多大反應,就連蘇瑾文也是反應平平。
因為她知道他要去干什么,為什么會提出延期一事,只是她的最近的平常到顯得有些反常了。
近日來見的最多的便是她站在藏書樓的閣樓上,遠遠的望著西邊的方向。
北為瞿聖,西為擎襄,穎洛便是永遠的沉睡在了那西邊的擎襄……
藏書樓對面的廊下,蘇念盈與蘇云笙姐弟二人仰頭齊齊望著站在閣樓上的蘇瑾兒,蘇云笙喃喃道。
“我說反常吧,大姐你還不信……往常哪兒會是這般模樣,簡直就像是兩個人一樣。”
蘇念盈微微蹙眉輕嘆道“她近日受到的打擊太多了,閨中密友死在了和親的路上,如今成親在即夫婿卻又被選去了前線,換作是誰都不可能再像往日那般沒心沒肺嘻嘻鬧鬧了。”
“唉,造化弄人啊!自從與瞿聖開戰(zhàn)起這京城就愈發(fā)不太平了起來。往日里都在京中待著的人,如今走的走散的散,就連檀俊阿兄都外出征戰(zhàn)了,就我還一事無成,在家中恍惚度日……”蘇云笙唏噓不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