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欽佩不已
隔日，曙光剛剛從地平線上出現(xiàn)，雞鳴之后，丹陽的城門緩緩打開，木橋架在護城河上，一行四騎早早出城。
當初從宗門下山時，正值鶯飛草長的孟春時節(jié)，如今路旁已是華木如蓋的五月初夏光景。
六月六日舉行的啟天禮，已經(jīng)近在咫尺。
“越過東詔國境，便算是從滄州西部到了東部，不過距離一洲最東端的東臨石，仍然還有數(shù)千里距離?！?p> 顧秦淮期待馬上，單手拿出一張白紙，紙中心有一個墨團。但隨著墨團緩緩變大，逐漸變成了一洲版圖的輪廓。版圖上方，還有明暗交織的墨線，劃分出大大小小的國家，以及四通八達的驛道。
其中，滄州版圖的最東端，有一個幾乎能忽略不計的小點，那便是啟天禮舉行的所在地——東臨石。
三修士，一武師。
快馬加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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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路上，四人在沒有刻意繞路，去那些不時能遠遠看到的大小城池。
優(yōu)良的馬匹以及薛天成逐步提高的馬術(shù)，四人的行進速度也愈發(fā)加快。
越是接近目的地，同道之人就越多。
有那御風仙人從空中向東掠過，察覺到四人后，刻意改換了一點方向，避免從四人頭頂直接飛過。
也有看似是普通行腳商人，但一身靈氣遮掩不住。兩波人馬對視一番后，相互之間微微點頭示意，就此別過。
終于，在登上一座山頭后，視野盡頭出現(xiàn)蔚藍的大海，海面被濃霧籠罩。
同時，薛天成感覺到自己收入袖中的觀禮邀請函靈氣流轉(zhuǎn)，稍后又歸為平靜。
“別擔心，就是一道靈氣關(guān)隘?！鳖櫱鼗达@然對此熟門熟路，解釋道：“只有拿著邀請函的人才被準許進入，其他人則會被移回到來時的地方，也就是山下所謂的鬼打墻?！?p> 話音剛落，海上的濃霧一瞬間散去，海面上一座小島巍然聳立，邊緣極其陡峭，中央部分卻平坦寬闊，各種山上建筑鱗次節(jié)比。
海面四周更有無數(shù)珠光寶氣的仙家渡船游戈，其中有些龐大無朋，只是在移動中掀起的水花，就能讓海面頓生波瀾。
“這還真是……相當?shù)摹毖μ斐杀谎矍耙荒徽鸷?，但是轉(zhuǎn)過頭去，其他三人都是一臉平淡，見慣了的表情。
“什么啊，這樣不顯得我很沒見識……”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薛天成向顧秦淮搭話到：“話說到了這里，你不回云笈劍宗嗎？”
“不，回去的話太麻煩了?！鳖櫱鼗撮L嘆一口氣：“我們云笈劍宗一共來了四個人，兩位長老和兩位弟子，其中一位長老就是我的師傅，另外兩人也是一對師徒，我跟那兩人的關(guān)系……很不好?！?p> “關(guān)系不好？”
“其中原因相當復雜啦……我原先不是外門弟子嗎，因為天賦出眾才被選為嫡傳，另外那位弟子是仙家門派出身，因此就有點看不起我的意思，再加上我們兩人的師傅也不對付，因此背地里出了不少陰招……說來慚愧，我那個時候修行的動力，就是趕緊把那混蛋打一頓，因此后來我把本命物煉化完后，第一件事就是對那家伙問劍，大獲全勝，把他們師徒二人的臉都丟到一州去了。”
“山上山下，每個地方都會有這些牽扯不清。”賀清接過話。
“是啊，麻煩死了。”顧秦淮點點頭：“話說回來，這是你第一次跟我講話呢。聲音這么好聽，為什么不多說說呢，就算用了留音符錄下來，在山上也能賣出不少吧，真是可惜了?！?p> 賀清點點頭，手中多出一方印章，緩緩旋轉(zhuǎn)：“可以，一個字一印，好好聽著，好好受著?！?p> 薛天成望向顧秦淮，不掩飾目光中的絲絲敬佩。第一次感到同為五重天劍修，兩人還是差距不小。
問話如問劍，厲害厲害，難得難得。
不出薛天成意外，顧秦淮被賀清手中的印章狠狠砸了幾下，此后少年就焉了吧唧的，收斂了許多，不敢再刻意去和賀清開玩笑，乖乖夾起尾巴做人。
來到啟天禮觀禮界內(nèi)，薛天成發(fā)現(xiàn)邀請函上又多出幾行小字，上面寫著兩人住宿的府邸位置。
在海岸一側(cè)，幽靜處有不少單獨排列的建筑，用以給參加觀禮者在觀禮期間下榻。其中竹海深處的一間，便是兩人住處。
雖然不大，但是靈氣豐沛，堪輿暗合地勢，算得上是一處極好的修行之地。
但是把宛龍馬安置好之后，聽說海岸另一側(cè)有仙家商鋪，薛天成便決定去轉(zhuǎn)轉(zhuǎn)，三人也一起同行。
“仙家商鋪啊……比我想起來要更普通一點?！毖μ斐赏讲阶咴陂L街中，暗自感慨。
“不然你以為呢？”顧秦淮已經(jīng)在小攤上買了一串肉串，邊走邊吃。
“總之仙樂裊裊金碧輝煌之類的……反正就是很高大上的感覺才對。”
“區(qū)別的話，應該是看商品吧?！鳖櫱鼗椿瘟嘶问种械娜獯?，說道：“這一串的價錢是普通肉串的千倍，因為是由須彌鯨的肉制成，含有靈力，因此才會在山上店鋪里賣。用來串肉串的簽子也并非凡物，應該是由靈獸獸骨磨成。”
說著，顧秦淮就把那根晶瑩剔透的獸骨骨簽拿在手中把玩，指尖突兀出現(xiàn)一縷劍氣，緩緩將那根骨簽一點點挫骨揚灰。最后搓了搓手指，吹了一口氣，把指尖的殘灰吹散，繼續(xù)說道。
“這些吃食之類，終究是仙家店鋪里的末流，畢竟有不少大修士都已經(jīng)辟谷，用來保證靈力純粹。雖然奇珍異獸的肉質(zhì)中的確有靈力，但是除非你吞掉一整頭須彌鯨，否則對修行而言補益不大，單純是圖個稀罕而已?！?p> “仙家店鋪里最為銷錢的，還是法寶，尤其是護身法袍和功伐法器，有些過于珍貴的，甚至只接受品階相同法寶的以物易物?！?p> “這些店鋪，大多是受邀前來的宗門開設(shè)，為的是在啟天禮期間多賺取一筆錢財，畢竟打理一個宗門，花錢處不少。因此每個宗門都生財有道，比如說我所在的云笈劍宗，便是賣那流云法袍，其實幾百年前還賣那白玉劍，只不過現(xiàn)在劍修愈發(fā)少了，賣不出去，也就干脆只單賣法袍一件?！?p> 薛天成聽得嘖嘖稱奇，山下一直對那些山上的得道高人有一種飲露餐霞、不食人間煙火之感，卻不知道哪怕是修士，一樣會被世俗錢財所困。
“逛這些仙家鋪子，有沒有什么忌諱之類？”薛天成壓低聲音問顧秦淮。
“沒有什么特別要注意的?！鳖櫱鼗磽u搖頭：“只要不殺人奪寶就行，非要再加一條的話……那就是主人不愿意說，不要對法寶的出處刨根問底，畢竟有些法寶出處，的確不像表面上那么干凈?！?p> “原來如此?！毖μ斐伤南聫埻蜕较虏煌木褪?，這里的店鋪中沒有什么叫賣招攬聲，坐在店鋪里的仙師，年紀大一點的，大多都在靜心修行，只有有人前來問起法寶價格的時候，才會起身答話。
有些可能是第一次來此地的年輕修士，有一位十幾歲的少女，坐在師長旁邊，難免有些局促不安，和那些顧客介紹言語中，結(jié)結(jié)巴巴，臉頰因害羞越發(fā)緋紅，所幸那個顧客也不惱，問好價錢后沒有討價還價，就一把買下一只小巧的玉麒麟。
那位顧客隨手便取出的金條如一座小山緊密堆在案臺上，好不容易談成一筆生意的少女神色激動，竟是連“謝謝惠顧”這樣一類的話也忘了說。
薛天成也在幾個攤子上看了看，但是沒有買下任何法寶，一是沒有看到有眼緣的東西，二是這些山上法寶價格實在太過驚世駭俗。
一件小小的玉佩，只不過探測周圍靈力強弱，隨之變換顏色深淺，就要賣足足一千兩黃金。
一千兩黃金是什么個概念？就拿東詔來說，一位正一品文官一年的俸祿也只不過百兩黃金而已。
按照薛天成的話來說，就是出門左轉(zhuǎn)有個錢莊，你咋不去搶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