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地扒了幾口，將碗里的飯全都吃光以后，小唯就立刻放下碗勺朝著鍋臺旁的外婆跑去了。
……
“噔噔~”
還是那熟悉的碗碟撞擊著鐵鍋鍋沿的聲音……
只是這次洗碗的人變成了外婆。
在鍋臺旁，佝僂著身子的外婆正用己干巴巴的手費勁地撈著鍋里還沒洗凈的碗碟……
撈出來以后用清水洗凈，再邁著艱難的步子朝櫥柜走去。
鍋臺離櫥柜并不算遠，但是患有風濕病的外婆卻走得異常艱難，她每走兩步就要停下來一小會兒，喘著粗氣，一只手將碗碟摳得死死的，另一只手則在使勁揉搓揉搓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腫脹的膝蓋……
……
“唉……”
無奈地長嘆著。
又到了這個雨長且潮濕的季節(jié)。
……
“咕嚕咕嚕~”
鍋里的水是滾燙的，泡在里面的盤子也在不停地上下浮動著……
就仿佛是一個個潛在水里的“小淘氣鬼”一樣，時不時地從水里冒出頭來，來看外婆的笑話……
……
“哼！”
小唯有點氣不過，攥起了拳頭，氣憤道。
……
“外婆，外婆……讓小唯來吧！”
小唯很心疼地看著外婆，就又咬了咬自己粉嫩的嘴唇道。
“嘿嘿~沒事……沒事……”
誰知，外婆回過了頭來，竟然笑著說道，剛剛臉上艱難的表情全都不見了！
“不！還是讓小唯來吧！小唯也可以的！”
從角落里抱了一個木制的小板凳過來，踩在小板凳上，這樣，小唯就也能夠探到鍋沿了。
“唉，和你媽一個樣，倔！……那……唯唯一定要小心……水很燙啊……”
看到一臉倔強的小唯也站到了自己的旁邊，外婆就笑著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后慢慢地把一只洗凈的碗交給小唯。
小唯則乖巧地接過去，小心翼翼地用涼水沖凈，再“噔噔噔”地跑著放回到櫥柜里。
幾個來回下來，碗碟就全都洗凈放好了。
……
“嗯！”
看著剛剛還在“嘲笑”外婆的幾個“小淘氣鬼”全都消失不見了，小唯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
“外婆！讓小唯來吧！”
看到外婆又要去端鍋臺灶上的那口大鍋，小唯就又立刻“噔噔噔”地跑了過來。
“這個可不能讓唯唯來了……唯唯還小呢！……”
外婆說著，同時也笑著，示意小唯別過來。
“這怎么能行？……媽媽以前告訴過小唯……說外婆得了風濕病……腿很疼的！不可以干重活……”
小唯很不放心地說道。
“害！你媽媽她是真的把外婆當成老婆子了！……不能干重活？！……那我不是成廢人一個了？……”
外婆故作生氣道，說完就毫不猶豫的又繼續(xù)干了起來。
“那……外婆真的不需要小唯幫忙嘛？”
雖然外婆已經(jīng)這么說了，但小唯還是很不放心。
“害，不用……當然不用……”
外婆疼愛地說著，然后用胳膊肘抵著，“吱呀”一聲頂開了屋子里的破木門，自己一個人端著鍋朝著院子里走去了，搖搖晃晃的。
……
“那……”
小唯還在遲疑地咕噥著。
不一會兒，透過模糊的玻璃，小唯分明看到外婆在呻吟，她張著嘴，喘著粗氣，她的膝蓋上是脹脹的，腿也是彎曲著的，一步一頓，干巴巴的手指死死地用力捏著在鍋沿上，肩膀和手臂也顫抖個不停，看著難受極了……
……
“噔噔噔”
再也忍不住了，小唯的雙眼里噙滿了淚水，她哭喊著跑了出去，不必一切地緊緊摟住了外婆的腰。
……
“哎呦！你出來干什么呀，我的小祖宗，外面多冷啊……小心！小心！再燙著你！”
外婆趕忙把提在手里的鍋撤到了一邊道。
“小唯一定要快快長大，快快長大……才能幫外婆干活，干累活，干重活……”
把小臉兒埋在外婆的懷里，小唯泣不成聲。
“唉～唯唯真是個好孩子啊……”
感嘆著，悲從中來，很快，外婆也是淚潸潸的了。
……
……
……
干完活兒，外婆就扯了扯墻上的一根燈繩兒。
慢慢忽閃著，在屋子里，從棚頂上垂下來的一只沾滿了厚重塵埃的節(jié)能燈泡，忽閃忽閃著散發(fā)出了點點白光，勉勉強強地照亮了燈下很小一片區(qū)域。
這燈光實在是太弱了……
太陽下山以后，屋子里就更加黑燈瞎火了……
……
“唉～真無聊啊……”
小唯學著外婆的模樣盤著腿坐在了炕上，用一只小肉手撐在自己肉乎乎的小臉蛋兒上，另一只小肉手則抓起了身旁的一根竹制蒼蠅拍，像是在扇扇子一樣七扭八歪地胡亂搖晃著。
院子外邊很冷，蒼蠅蚊子什么的就都跑進了熱乎的屋子里，于是小唯就想著能不能把它們?nèi)枷麥绲簟?p> 可惜……等了好半天也都沒有出現(xiàn)一個，哪怕是一個也好，打不死也能解解悶啊。
……
屋子里又黑又靜。
……
“咔嚓，咔嚓……”
突然，小唯一回頭，看到外婆正用手里的一把鐵剪子剪著什么。
“外婆……這是什么！”
小唯好像突然來了精神，她把手里的蒼蠅拍一扔，靈活爬到了外婆的身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外婆手里的兩樣東西：那是一把有點生銹的鐵剪子以及一塊棕黃色的硬紙殼……
“嘿嘿……一會兒你就知道了?！?p> 外婆并沒有抬頭，笑吟吟道。
“咔擦……咔擦……”
外婆把那紙殼放在手里疊了幾折，然后就仔細的剪了起來，在這兒剪個三角形，在那兒剪個方塊……
似乎……
外婆手中的那把銹了的鐵剪子也并沒有那么好用，要剪子的雙刃死死地咬住紙殼以后還得用雙手緊扣剪刀把，咬咬牙，這才能剪下去。
當剪下去的那一刻，鐵剪子便會發(fā)出清脆的“咔嚓”一聲。
……
“咔擦，咔嚓……”
……
“唯唯！看！這是什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婆忽然將手里的紙殼給抖動著展了開來！
就像是變魔術一樣！
“呲啦”一聲
一連串兒的，手拉手的小人兒就從外婆地手中接二連三地出現(xiàn)了。
“小人兒！是小人兒欸！好多好多的小人兒！”
小唯開心地坐了起來，拍著手道。
“嗯……還有呢！等著……”
外婆把小人兒放下，又從另一只手里展開了另一塊兒紙殼。
“哇！這個是怪獸！我知道！是大怪獸！”
張牙舞爪的，小唯在炕上直接站了起來，不停地吼叫著，仿佛她已經(jīng)變成了一只“小怪獸”……
“嘿嘿，這還沒完呢，還有呢……”
外婆仍舊是笑盈盈的，從她的手掌里又掏出來了一塊紙殼……
“是什么！是什么！我要看！我要看！”
驚喜著，小唯跳了起來，她興奮極了，額頭上的那片劉海已經(jīng)被她完全給晃亂了。
……
……
……
外邊，夜幕已然降臨，天空上除了點點繁星和一輪明月外，再無他物。
奇怪的是，屋子里，節(jié)能燈泡的燈光竟然還變亮了不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