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嘩……”
雨下大了。
一老一小兩人互相攙扶著終于艱難地走出了這個長得有些讓人絕望的山洞。
這黝黑的山洞仿佛是沒有盡頭一般……小唯不知道他們走了有多久，但是他們始終看不到光……
但好在他們?nèi)踢^來了……
……
剛出了山洞，才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和聚集在天空中的無數(shù)團黑云，黃豆大小的雨滴就毫不留情的砸向了小唯和外婆，外婆想要弓著腰把小唯護在自己的懷里，結(jié)果卻差點因為腳滑而跌在地上的泥灘里。
山洞外邊的路會更泥濘一點，經(jīng)常能把小唯的小腳丫深陷進去……要拔很久才能勉強拔出來……
“嘩！嘩！嘩！”
腳下艱難，頭上似乎也不怎么好過……
暴露在這暴雨之中，不一會兒，倆人就都被淋成了落湯雞。
……
現(xiàn)在是大雨勢頭最盛的時候，感覺每一個雨點都很有力，有力地?fù)舸蛟谏砩先缓笤贌o聲無息地鉆進衣服里，只留下一小片一小片深色的水漬，這便是他們作惡的痕跡，他們讓衣服變得沉重，讓身體變得寒冷……
又淋了一會兒雨，小唯已經(jīng)開始控制不住地全身發(fā)抖起來了……
除了自己……
小唯還發(fā)現(xiàn)……外婆現(xiàn)在也越來越行動遲緩了……
……
“唉呦……”
在“嘩嘩嘩”的暴雨聲中聽到了一聲呻吟，小唯這才立刻低下頭去查看……原來……外婆的膝蓋已經(jīng)腫得老大！
像是兩個從膝蓋上突出來的饅頭還是小皮球……
從外婆那兩條如木棍一般細(xì)弱瘦長又有些微微羅圈的雙腿上頂了出來，看著突兀極了。
……
“啊，外婆外婆你怎么了……”
嚇壞了，小唯仰著小臉兒問道，在雨水的瘋狂打擊下，她有些睜不開眼。
用小手將臉上的泥沙和垃圾殘屑全都刮掉，只是夾在手掌和臉頰間的泥沙竟然還有些鋒利，手勁兒稍微大了一點兒就把臉上刮得生疼，是那種火辣辣的疼，但即使如此小唯還是要刮，她很急，她必須要立刻知道外婆現(xiàn)在的情況。
在刮掉了臉上的泥沙之后，小唯的眼睛里還是會感到一陣陣的刺痛感，于是她只能瞇著眼，就那么瞇著，怎么努力地睜也睜不開。
……
“外婆沒事……沒事……”
靠在一棵歪脖子的老樹上，彎下腰來，喘著粗氣，用干巴巴的老手使勁地揉搓著自己的膝蓋，企圖摩擦生熱然后緩解一下老風(fēng)濕給自己帶來的疼痛感，但是失敗了。
雨水是冰冷的……濕透了的衣服和手掌也是濕滑的……
無論她再怎么摩擦都不會感受到一點點哪怕是一點點的熱……
暴露在這樣冰冷的雨滴里，風(fēng)濕病只能是越來越嚴(yán)重……
……
“小唯很乖的……小唯會幫外婆揉揉腿……”
小唯說著就要蹲下來去給外婆揉腿，但是卻被外婆給攔下了。
“嘩！嘩！嘩！”
在激烈的雨滴中一雙褐黃、布滿褶皺的干巴巴的老手死死地握住了一只白凈的，肉乎乎的小手，小手驚慌地張開來，露出了手掌上的粉撲撲……
像極了一朵在土地上綻放開來花朵……
……
“咳咳！……不不不……小唯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抓著小唯的手，外婆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并且外婆現(xiàn)在喘得也很厲害。
“……”
小唯有點不明白，不明白外婆為何不讓自己幫助她，更不明白外婆想要她去干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又是什么事情……
“唯唯，你現(xiàn)在還能跑得動……對吧……”
手抖得厲害，晃著顫抖的手，外婆輕輕地摸了摸小唯的小腦袋說道。
“嗯！小唯還可以跑……小唯還可以跑得很快！”
點了點頭，一道十分閃亮又堅定的光從小唯澄澈的眼眸里一閃而過。
看來這暴雨并沒有將她擊垮，她很堅定，像支扎進深土里的小樹苗一樣，枝丫和嫩葉是那么的富有彈性和活力。
尤其是那雙眼眸，凈得幾乎可以可以與蔚藍的天空媲美。
這暴雨似乎……還洗凈了她的眼眸……
那么……唯唯她會成功嗎？
神靈們又真的能夠聽到她的祈求嘛？
外婆思忖著，一時還有些拿不定主意。
但是……在這荒蕪人煙的地方……她也沒有其它選擇了……
……
再說，六十多年了……六十多年過去了……
唯唯好像是唯一一個可以聽懂她講的故事的人……唯一一個……
或許吧，或許小唯真的就是那個傳說中下凡的“慧聞仙子”呢！
雖然膝蓋上是鉆心一般的疼……但外婆還是自顧自地笑了笑，她是在笑自己。
以前，女兒池就經(jīng)常跟她說“你呀！越老就越像個小孩兒了！”
先開始她還生氣呢！
哈哈，現(xiàn)在一看……還真是！
……
相信神話里的事……這不和小孩子一樣嘛……
……
……
……
“唯唯……拿著這些東西，拿好了……看到山頂上的那座破廟沒有……往那里跑！進了廟里，記得去找打雷公和施雨娘娘的石像……還要叩三下……嗯，這就去吧！……記?。〔灰仡^！就一直跑！千萬不可以回頭！”
外婆把自己腕上套著的那個鐵飯盒遞給了小唯，然后十分鄭重地囑咐道。
“嗯！小唯會的！可是……外婆……外婆你……”
小唯很聽話，外婆囑咐她的事她當(dāng)然會做到……可是……外婆要怎么辦？外婆現(xiàn)在一步也走不了……外婆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這里的雨那么大……這里又那么的冷……
“去吧！孩子！……我沒事……莫非你忘了??？外婆不怕這些的……玻璃都割不壞我的手……這些小雨點又能把我怎樣？它們可比玻璃軟多了……”
外婆笑著，伸出了她那布滿了老繭的手，嘴巴張得老大，露出了一口空洞又稀疏的牙齒來，說話都有些漏風(fēng)了……不過，奇怪的是……卻能給小唯一種很踏實的感覺。
“……嗯！”
想了想，看到外婆的手，小唯將信將疑地點著頭，眼神迷離，飄忽著……
“好！好孩子！去吧！……別回頭！千萬別回頭！”
外婆最后又叮囑了一句。
……
“那……要是我按照外婆說的做完以后……這場雨就會停下來了嗎？……一切就去都會好起來了嘛？”
抱著鐵飯盒，抱得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里，小唯水靈靈的眼睛卻是緊緊地看著外婆的，看來……小唯現(xiàn)在還并沒有完全放心……
“當(dāng)然。”
外婆堅定地看著小唯，眼神里滿是溫柔，溫柔且堅定……雖然暴雨已經(jīng)將她花白的頭發(fā)完全淋濕，就連外婆臉上深深的一道一道的的皺紋都是飽含雨水的……
“那……那……那……最后……外婆的腿也會好起來嗎？”
小唯還是有點不放心，她又繼續(xù)問道。
“當(dāng)然，當(dāng)然……”
很快，在黃豆大小的激烈雨滴中，小唯再次得到了外婆的肯定回答。
……
“快去吧！就是現(xiàn)在！”
當(dāng)外婆看到一汩一汩棕色的小溪流不停的從小山丘的山坡上灌下來的時候，外婆便帶著催促的語氣使勁地推了小唯一把。
“嗯！”
小唯聽了外婆剛才的一番話后終于放心了，她終于無比自信地點了點頭，然后向前邁了一步，同時彎下了腰，整體向前傾著……小唯要準(zhǔn)備沖刺了！
“嘩！嘩！嘩！”
雨似乎還是沒有要減弱的趨勢……
黃豆大小的雨滴仍然在耳畔擊打著……不過現(xiàn)在的小唯似乎比剛剛更勇敢了一點……身上充滿了力量，自己的小胳膊再也不會控制不住地抖動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