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獵槍
光明律師事務(wù)所內(nèi)外。
“羅律師，咱們第一站先去哪里？”
經(jīng)過昨天的事情，王學虎的眼里和行為上滿是對羅健翔的敬佩和崇拜之情。
“拘留所，你哥哥那里。”
羅健翔看著車窗外，正在思考著問王學瑞的要害問題。
拘留所。
“哥，羅律師來了，問你啥就說啥，千萬別瞞著?！?p> 王學虎反倒像哥哥了，十分細膩地囑咐王學瑞。
“俺知道。”
王學瑞看起來十分憔悴，目光中也不是羅健翔想像的那樣有一絲的狡黠和詭詐。
反而呆滯無神，像是幾天沒睡沒吃的樣子。
“王學瑞，那個賣你貓頭鷹的人現(xiàn)在在哪兒？”
“聽說他得了肝癌，已是晚期，出事后因肝昏迷住院了，現(xiàn)在還沒醒。”
“羅律師，我就是有十張嘴，也，也說不清了呀！”
王學瑞兩只手拽著鐵欄桿，低頭大哭，還不停地撞擊自己的頭。
“王學瑞，你冷靜點兒，不然趕緊回去吧。”
獄警大聲地提醒他。
“現(xiàn)在不是哭的時候，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是從哪里弄到的貓頭鷹？”
“我問了，他說是上山時撿的，當時那夜貓子的血還是熱的呢，六子催我要上好的野味，我也沒多想，趁著鳥新鮮，趕緊買下了，當時還生怕他變卦不賣呢?！?p> “哥，你是被錢迷了心竅，我早就提醒過你，這是個見不得人的買賣，你就是不聽勸?！?p> “你們哥倆這是唱戲呢，一會兒又哭又鬧，一會兒又埋怨個沒完，抓緊時間說正經(jīng)事。”
羅健翔一直看表，爭分奪秒地想在王學瑞這得到些線索。
“在哪個山撿到的？這很重要?！?p> “我不知道呀，我真的沒問那么多，羅律師，你知道做我們這行，只要不是藥死的野物，其他問題一概不問的那么清楚的。”
“算了，把那人的家庭住址和聯(lián)系電話給我吧，我要到他家里去一趟。”
從拘留所出來，羅健翔幾乎是一無所獲，甚至還搞得一頭霧水。
賣給王學瑞貓頭鷹的人昏迷不醒，殺死貓頭鷹的的確是獵槍，這是警局委托的相關(guān)部門是肯定不會鑒定錯的，那接下來只有順著賣鳥人的脈絡(luò)去尋找線索了。
市人民醫(yī)院。
王學虎像個小跟班似的，跟著羅律師跑前跑后，又幫著提包，又幫著撩簾的，十分殷勤。
躺在病床上的賣貓頭鷹人叫杜鳳寶，是個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羅健翔看到他，又是一腦袋的問號。
不過杜鳳寶妻子那躲躲閃閃的目光，倒是引起了羅健翔的警覺。
他妻子張燕，好像有什么隱情的樣子，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羅律師一眼看穿。
“大姐，你也看到那只貓頭鷹了？”
羅健翔用審視的目光問張燕。
“我，我看到了，杜鳳寶平時連只雞都不敢殺，他可沒打死夜貓子。”
“我并沒問你這些，可我聽說，賣給王學瑞時，那貓頭鷹的血還是熱乎的，證明死的時間并不長?！?p> “那又怎么樣？誰打死的你找誰去，我這還護理病人呢?！?p> “聽說你有個兒子在墨龍江打工，是做什么的？”
“這事跟我兒子有什么關(guān)系？他那時候可沒在家?！?p> 羅健翔這回看出張燕顯然是在說謊了，難道這個案子跟宋鳳寶的兒子有關(guān)？
“那你兒子一直都沒回來過嗎？”
“沒回來，他很忙的，哪有時間。”
張燕的防備心里太強烈了，以至于不諳心理學的王學虎都看的一清二楚：
“羅律師，我覺得這宋家人一定有什么問題，看他老婆那德性，低眉橫臉的，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p> “兒子不是你倆親生的？”
羅健翔突然玩味地問張燕。
“你這說的什么狗屁話，當然是親生的了。”
這下真把張燕給惹怒了，有些人，可能只有怒起來時才有可能還原事情的本來面目。
“既是親生的，他爸爸病的這么嚴重，都不回來看看嗎？”
羅健翔也黑下臉來了。
“從始至終，你都在撒謊，趁早說出實情，別等到時候我們查到了，判你個數(shù)罪并罰?！?p> “嚇唬誰呢？要不是那個王學瑞貪財又愛說大話，誰會拿那個夜貓子當回事？”
“說吧，是我們?nèi)ツ埥夷銉鹤?，還是你把他叫回來？”
“找我兒子干什么，別去影響他?！?p> “媽，誰找我呀？”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杜鳳寶的兒子又返回來護理他父親。
這個穿著奇形怪狀服裝的小青年，渾身上下打扮的都像個小混混似的。
頭后面還吊著個不倫不類的辮子，左耳朵上的洞都快把耳飾店搬到他身上了。
“墨龍江離著俄羅斯很近，果然看出你的與眾不同了?！?p> 羅健翔上來就是一句糖衣炮彈。
“那是，想我，也是另類的混血兒呢?！?p> “我呸，還混血兒呢，長的這樣，是跟人混的嗎？”
羅健翔暗暗地在心里罵他，他平生最討厭崇洋媚外的年輕人。
動輒就什么：還是日本的車好，還是韓國的化妝品沒有毒性，還是法國的香水噴起來有女人味，云云。
一群踩踏國貨，舉紅外國產(chǎn)品的年輕人，正在以另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方式，吞噬著自己的祖國。
“或許，你也有交外國朋友？”
“當然，有幾個俄羅斯朋友經(jīng)常在一起喝酒聊天。”
“他們中文了得，連我這個地地道道的中國人都自嘆不如?！?p> 杜鳳寶兒子像只聞到香味的順桿爬的螞蟻，吹噓起來一發(fā)不可收拾。
“聽說俄羅斯的伏特加酒相當?shù)牧?，喝進胃里，像著火了似的，這是真的嗎？”
“豈止是著火的感覺呀，那簡直就是熊熊燃燒啊！”
杜鳳寶兒子像在講玄幻故事，越說越離譜，越說越不在線上。
“聽說他們的槍也很牛逼，要命的結(jié)實，要命的穩(wěn)、準、狠。”
羅健翔接著循循善誘，他已隱隱感覺到，離找到線索越來越近了。
“尤其是獵槍，讓人拿一次愛一次，真是大飽眼福。”
獵槍浮出水面，殺死貓頭鷹的真兇也離得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