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十二點不到,林茵夢便等在校門外一顆蔥郁的大槐樹下,遠(yuǎn)遠(yuǎn)瞧見那輛熟悉的黑色跑車緩緩駛來時,她眼珠子骨碌一轉(zhuǎn),突然閃身躲到了槐樹后面。
偷眼看到沈括從車子里出來,林茵夢輕手輕腳走到他身后的右邊,伸出左手在他左肩上一拍,又趁著他轉(zhuǎn)頭往左邊瞧的時候,瞧見沒人,再往右邊瞧的時候,她調(diào)皮地又跳去他的左邊。
哪知沈括猛然倒轉(zhuǎn)身來抓住她的肩膀,嘴角噙著一抹笑容,“淘氣?!?p> 林茵夢半吐了吐舌頭,笑道:“玩一玩嘛!你看你都笑了。”
笑了?
沈括濃黑的睫毛閃了閃,他都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的笑容是什么樣子的了。
看她半吐舌頭的調(diào)皮模樣,還有剛剛頑皮的動作,他以前倒沒發(fā)現(xiàn)她還是一個這么有情趣的人。
“既然這樣,那我好好報答一下你?”沈括看著她紅潤的嘴唇,眼神忽然變得邪氣。
“報答?”林茵夢看著他硬俊的臉龐越來越下,越來越下......立馬明白過來,“呀”了一聲就忙不迭推開他胸膛逃開。
可是她那細(xì)胳膊小身板哪里掙脫得掉他有勁的手臂,她被他抵在車身上,林茵夢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流,急得臉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推搡道:“沈括,不要這樣,好多人。”
沈括把唇停在她唇上一厘米的位置,黑眸里是她因為拘謹(jǐn)而緊張的雙眼,臉頰上暈染出兩朵淡粉色的紅花,他輕笑了一聲,把唇移向她耳邊,“不要哪樣?我不懂。”
林茵夢一聽,連耳跟都羞紅了,“沈括……”她撒嬌似地跺了跺腳。
沈括拿起她的小手摁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笑道:“好吧!那我找個人少的地方?!?p> “哎呀!還要不要去吃飯了?”林茵夢抽回手,一扭身,不悅地說道。
這人怎么這么墨跡?
沈括一笑,雙手從她腰間伸過去環(huán)抱住她,俯身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好脾氣地哄道:“好好好,現(xiàn)在就去?!?p> 車子一路行駛在寬敞的馬路上,窗外不斷倒退的店鋪像齒輪一樣從林茵夢眼眸中掠過,她忽然想起許菲菲昨天問她的那些問題,她真是一個都沒有把握回答出來,她偷偷轉(zhuǎn)眸看了沈括一眼。
是現(xiàn)在問他好還是等下吃飯的時候問好呢?
還有他明天會不會有空呢?
林茵夢雙手交握,右手的拇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左手的拇指甲,心里好不糾結(jié)。
沈括睨了眼她小動作的手,隨意問道:“怎么了?”
“?。俊鼻謇涞统恋穆曇衾亓忠饓舻乃季w。
問吧!就趁現(xiàn)在。
遲疑了一會,林茵夢小心地探問道:“沈括,我想問一下,你……你家里人真的只有你姐姐了嗎?”
她好奇地睜大了一些眼睛,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的表情。
沈括握方向盤的手不自覺緊了緊,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半響沉默之后,他轉(zhuǎn)眸察看了一眼她臉上的表情,見她只是單純地好奇,他松了口氣,勉強(qiáng)笑道:“當(dāng)然是真的?!?p> 只是這聲音卻是那樣的虛浮,就像一個柔軟的浮泡,一碰就會破碎。
“哦!”林茵夢笑了笑,轉(zhuǎn)過頭隨意地把弄著車窗的按鈕,“那你一定是個殺伐果斷派!”
沈括心中一顫,小心地轉(zhuǎn)頭察看她的臉色,“殺伐……果斷派?什……什么意思?”
是說他冷血,六親不認(rèn)嗎?
“就是……”林茵夢一轉(zhuǎn)頭,就瞧見他一臉緊繃的臉,他的臉本來就硬朗,此刻更是硬的像塊石頭,她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什么什么意思?你這個奇怪的表情才是什么意思呢?”
沈括牽強(qiáng)地笑了笑,道:“很明顯,你剛剛的話嚇到我了,殺伐果斷派好像一般用在壞人身上?!?p> 林茵夢別過頭,調(diào)皮道:“這話是你說的,我可沒有說。我所說的殺伐果斷派,那是很有氣魄的,譬如說,紅樓夢里的王熙鳳,你說她是壞人嗎?”
沈括笑道:“壞人不壞人,那要看是對于誰了,對于那些下人來說,她是一個冷酷毒辣的壞人,可對于劉姥姥來說,她又是一個慷慨的好人……”
“對于我來說,你也是一個很好的人?!币娚蚶ㄕZ氣里帶點苦澀和無奈,林茵夢朝他調(diào)皮的一笑,出聲打斷他的話。
沈括愣了愣,半響才轉(zhuǎn)頭看向她,“好人?”
他重復(fù)她的話,似乎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個好人。
“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不是一個徹底的好人呢?”他忽然喃喃問道。
“什么?”他聲音說得極低,林茵夢沒太聽清。
此時車子正停在一家蜀味飯店的門口,飯店招牌上那張黑白紅三色相接的臉譜很吸引人的目光。
林茵夢推門下車,沈括從后面緊跟上來拉住她的手,緊緊地拉住,就好像他拉住了她這只手他就拉住了她這個人一般。
“沈括?你在想什么?”在第三次瞧見他走神的時候,林茵夢終于忍不住問他。
沈括一回神就看到林茵夢那雙近在咫尺地帶著探究似的眼睛,他下意識閃躲,正好看到自己面前的小菜碗里堆了一堆的已經(jīng)挑好魚刺的魚肉。
那一刻,他說不出自己心里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也許是害怕占據(jù)了大頭。
他用筷子夾了一小快放進(jìn)嘴里,慢慢地咀嚼,又把林茵夢抱在懷里,頭窩在她肩窩里,似是喃喃自語,“沒什么!”
林茵夢對他今天的反常很疑惑,可是她又聰明地知道,當(dāng)一個男人對你說了沒什么的時候,那就是他不想再繼續(xù)談?wù)撨@個話題,不想讓你知道的意思。
她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無言地表達(dá)出她對他的理解。
良久,沈括終于從她肩窩里抬起頭來,臉上已經(jīng)沒有那么明顯的低落情緒,林茵夢朝他笑了笑,柔聲道:“吃飯吧!再不抓緊吃,菜就要涼了?!?p> 有些事情,不需要刨根究底地問下去,兩個人在一起,都有各自的隱私。
而對于她來說,也有著她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
“嗯?!鄙蚶ㄅ浜系貞?yīng)道。
林茵夢喝了幾口魚湯,遲疑地問道:“沈括,你明天有空嗎?”
“有空?!鄙蚶◣缀跏遣患偎妓鞯鼗氐?。
只要是她的事情,他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開。
林茵夢心中一喜,連忙道:“我有一個室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可不可以明天請她吃飯?。俊?p> “朋友?”沈括放下筷子,把她鬢角前一縷發(fā)絲輕輕別去耳后,“就是前天晚上和你打電話的那個人?”
林茵夢想起那通電話時的場景,臉頰上不自覺又浮起一圈緋紅。
“嗯?!彼p輕嗯了一聲。
“好?!彪S著她聲音的落下,沈括低沉磁性的聲音緊隨跟上。
簡短的一個字,包含了太多的寵愛。
“沈總?”
驀地,耳邊忽然傳來一道驚訝的女聲。
林茵夢循聲看去,不自覺瞳孔一怔,徐靜?這么巧她也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