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成績出來了

　　過了小路，就是一處不大不小的院子，大概有四十平米，那也是奶奶的土地。里面種上了幾棵柿子樹，再往前，就是一條小河了。

　　沿河一圈都種上了柳樹，每到春天柳樹發(fā)芽時，垂楊柳倒掛在河面，風吹起，舞起曼妙的舞姿，好不優(yōu)雅柔美。

　　每當這個時候，徐長清總會不由得將柔美的柳枝與溫柔美麗的賢惠女子聯系在一起。

　　徐長清和徐長樂站在邊上望著早已干涸的小河。

　　小時候，河里面還蓄有滿滿的水；一到冬天，河面結冰時，他們幾個總會跑到河面上玩耍嬉鬧。

　　徐長清膽子小，每每只敢站在河邊的冰面上一動不動，其他人則都跑到了河中央，在上面嬉笑打鬧，玩得不亦樂乎。

　　后來，小河里面的水在漸漸變少，變成了一個個的小型池塘和泥塘，河里面的許多地方都開始有露出土壤的苗頭，漸漸的這些小苗頭，也就成了徐長清上下學時的一條近路。

　　一到夏天，男孩子們便會跑到泥塘里，手里拎著小竹簍，去挖泥鰍和黃鱔；而徐長清和幾個女孩子們則每天下午放學后，便會跑到池塘邊去看一個個的小黑點，在那些黑點的外圍都包裹著一圈透明又朦朧的東西。

　　徐長清不知道這是什么，只知道水里的這些帶著透明膠狀的小黑點很是好看，便每天放學都會過來看上一會兒。

　　后來，不知是誰說，那些是青蛙的卵，以后會變成小蝌蚪，最后就會變成青蛙。

　　徐長清和小伙伴們相信了。

　　夏天的時候，她們雖然每天晚上都能聽到池塘里的青蛙叫聲，卻從來沒有見過青蛙，后來又在語文課本里學到了《小蝌蚪找媽媽》這篇課文，便對青蛙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一段時間后，池塘里多了許多小蝌蚪，再到后來，小蝌蚪長出了后面的兩只小腿，還帶著一只尾巴。

　　這時，不知是誰說，那些蝌蚪并不是青蛙，那些卵也不是青蛙卵，而是蛤蟆的。

　　那時候，每到下雨天，屋里、院子里總會跑進來幾只蛤蟆，苔蘚色的皮膚，上面遍布著大大小小的疙瘩，頭頂的一雙眼睛大而圓，看著讓人覺得惡心恐怖。

　　從此，徐長清再也不去池塘邊去看那些蝌蚪了，也不再期待蝌蚪最后能變成青蛙了。

　　下午時分，徐長清從屋里拿出一張竹席鋪在院子里，和徐長樂一同躺下。

　　小時候的她，就喜歡在每天傍晚時躺在院子里的竹席上，望著天空中盤旋著的燕子，每次，她總會在心中默默數著掠過她頭頂的燕子一共會有多少只。

　　鄉(xiāng)下的天空總是很藍，有很多薄如蟬翼的白云，尤其到傍晚的時候。

　　徐長清除了會看空中盤旋的燕子，還會觀察空中的白云。

　　她喜歡看千變萬化的白云，喜歡看它們變化成各種模樣，有奔騰的千軍萬馬，有嬌俏可愛的兔子，有水中嬉戲的魚兒……當然有時也會看到恐怖的景象，那時，總會把徐長清嚇一跳。

　　小小的徐長清一直以為白云是漂浮在空中不動的，直到有一天，她一直盯著白天不放，卻驚奇的發(fā)現，白云竟然在緩緩移動，那一刻，嚇了她一跳。

　　她以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后來，她很少再去觀察白云；再大些時候，她開始忽視內心的恐懼，繼續(xù)去觀察白云的形狀，卻一直不敢注意白云的流動。

　　小時候，總是會有那么多奇奇怪怪害怕的點、奇奇怪怪感興趣的點。

　　或許這就是孩子的天真吧！

　　轉眼間，徐長清回到鄉(xiāng)下已經過去了三天，這天早上，她正在給花草澆水，口袋的手機便響了起來，徐長清放下花灑去接電話。

　　“喂?！?p>　　“是我！”

　　“我知道?！?p>　　簡短的開場白，在兩人第二次的電話溝通中開始。

　　“成績出來了?！毕囊莺降?。

　　徐長清一愣，然后她偷偷的看一眼正坐在院子里的奶奶，她走向一邊小聲緊張道：“多，多少分？”

　　短短的三天，徐長清已經把考試的事情給忘得一干二凈，若不是夏逸航打電話過來提醒她，她可能到開學之前都不會知道的吧。

　　她總是這么迷糊，或許她早已經意識到考試成績不好，故意選擇性把它忘記吧！

　　夏逸航道：“450?！?p>　　徐長清嘆了口氣，滿滿的無奈和無力道：“唉，還是這點分數哦?！?p>　　明明考試之前，她還拼命復習了的，如果只是她自己復習的話，考這點分數還能給自己一點安慰，可她還有輔導老師在幫忙??！徐長清無奈的想。

　　然后她又好奇道：“你呢？多少分？”

　　夏逸航又淡淡道：“700?！?p>　　徐長清聽后，驚訝到目瞪口呆：“700！??！你還是人嗎？到底怎么考的！”

　　夏逸航自動過濾掉這句夸獎的話，平靜道：“你把地址發(fā)給我，我今天把暑假作業(yè)給你寄過去。”

　　徐長清無比羨慕夏逸航，她又道：“你考這么多分，是不是暑假作業(yè)就可以不用做了?。俊?p>　　夏逸航道：“嗯。”

　　“嗯？你就這么冷淡！情緒不應該更加高漲些嗎？700分啊，都快接近滿分了，而且這次還可以不用做暑假作業(yè)，可以玩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徐長清非常羨慕的說。

　　“已經習慣了?！逼蹋囊莺接盅a充道：“我從來都沒有做過寒暑假作業(yè)?！?p>　　……

　　徐長清對夏逸航的說法深感無語，這對她來說就是妥妥的一致命打擊??！徐長清心想，她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像夏逸航那樣，那么自信的說出已經習慣了，那么底氣十足的可以不用做暑假作業(yè)，而且也不會被老師處罰。

　　徐長清憂心忡忡道：“哎，夏逸航，如果高三拼盡全力努力一年的話，高考的時候能考出好的成績嗎？”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高考并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雖然面對每一次考試都會緊張不安，但她卻并不是那么在乎考試成績，但這一次，她突然想考一個好成績出來，讓奶奶也高興高興。

　　記得上幼兒園時，她每學期總能拿到獎狀，奶奶每每見到，都會高高興興的把獎狀釘在墻上，每一個來家里串門的人，都會將她夸獎一番，那時候，她的臉上滿是驕傲自豪的笑容；而奶奶也是如此。

　　后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就再也沒有拿過獎狀了。

　　手機那邊傳來了一陣沉默，片刻，夏逸航才道：“每個人的學習接受能力程度不同，不過，如果是你的話，能考到600分。”

　　徐長清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來，她內心充滿著希望，激動道：“你說的是真的？”

　　電話那邊的夏逸航點點頭，道：“嗯。”

　　徐長清激動道：“夏逸航，開學之后我就拜托給你照顧了，要是我高考真的能考到600分的話，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p>　　夏逸航又淡淡道：“嗯?！?p>　　徐長清高興的合不攏嘴，奶奶見了，笑著說：“長清遇到啥開心的事情了？”

　　她開心的跑到奶奶跟前，高興道：“奶奶，我跟你說哦，我高考的目標是600分，我要考上重點大學給奶奶爭氣！”

　　奶奶笑的合不攏嘴，露出上下兩排潔白的牙齒。

　　奶奶的牙齒在60多歲的時候就已經全部拔掉了，徐長清記得，有一次她陪奶奶去集上的一家小診所拔牙，后來就在那里換了一口假牙。

　　每天晚上睡覺之前，奶奶總會把她的假牙放在一個茶瓷杯里，茶瓷杯上有一只啃著竹子的熊貓，那是小姑送給徐長清和奶奶用的。

　　“我們長清就是厲害，從小就聰明，家里貼了她滿滿一墻的獎狀；奶奶相信長清能做到的，奶奶就等著長清高中榜單啊，到時候奶奶給長清包一個大大的紅包?！蹦棠檀认榈男χ瑴厝岬恼f道。

　　徐長清的心窩一暖，開心無比的摟著奶奶的胳膊撒嬌。

　　她多希望時光能就此停住，讓奶奶停在這一刻不再老去，讓她快快長大，長到與奶奶一般大的時候，時光機器才會再次啟動，那樣，她便會陪伴奶奶一生，哪怕奶奶即將離去，她也會很快緊隨而去。

　　不會一個人在痛苦中度過漫長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