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大胖子魏子鳴已經(jīng)來到易天鋼構(gòu)公司的大院之外。
他搖搖擺擺的走到一輛嶄新路虎SUV的副駕駛室附近,拉開車門,笨拙的擠入副駕駛室里。
這輛新路虎的右輪胎瞬間矮了一小截。
“三寶,馬上把空調(diào)打開,熱死我了?!?p> 魏子鳴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吩咐司機魏三寶發(fā)動汽車。
緊接著,他拿出手機按下一組電話號碼。
電話接通后,魏子鳴頓時諂笑起來:
“李總,我已經(jīng)按照你的吩咐在易天鋼構(gòu)公司大鬧了一通。現(xiàn)在所有人都知道蘇青山不行了,易天鋼構(gòu)公司也不行了。你看這樣行嗎?”
“蘇青山不在廠里吧?”
“嗯…呵呵,李總果然料事如神。蘇青山應該還躺在醫(yī)院里搶救。他那個小崽子蘇離倒是在易天鋼構(gòu)公司。李總,你能給我安排點款子嗎?”
魏子鳴眉飛色舞的大笑著,把自己鬧事的經(jīng)過介紹一番。
這事當然要添油加醋,他把自己描述的很威風。
“你沒把我說出來吧?”這時,手機里突然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沒,哪能那么做?我有那么傻嗎,李總?嘿嘿嘿…你能給我安排多少錢?80萬行不行?”魏子鳴愣了一下,諂笑道。
“不行!最多三十萬。你魏大老板剛剛才買了輛七十多萬的路虎車,就別跟我哭窮了。你難道還缺錢?”
“哎喲喂,李總。我這是在打腫臉充胖子啊!”魏子鳴的肥臉笑得擰成一團,魚泡眼更加突出,顯得有些猙獰。
掛完電話,他突然板著臉吩咐魏三寶:
“走,我們?nèi)ジ毁F建安公司把李富貴答應的三十萬元拿到手。李富貴那人說話從來都不算數(shù),說不定明天就變卦!”
轟…
路虎SUV頓時爆發(fā)出轟鳴聲,朝幸福路飛駛。
就在這時。
蘇離駕駛著寶馬745從易天鋼構(gòu)公司的北大門駛出。
他一眼就看到魏子鳴的新路虎SUV。
呃?
蘇離愣了片刻,埋藏在記憶深處的信息頓時涌上心頭。
比如說,魏子鳴所說的欠款數(shù)目好像并不準確,他好像還從蘇爸爸手里提前預支過一筆現(xiàn)金。
還比如說,李富貴的富貴建安公司為何能用最低的價格把易天鋼構(gòu)公司拍賣到手?
李富貴既然能有錢買下易天鋼構(gòu)公司,為何沒錢支付拖欠易天鋼構(gòu)公司的一千多萬元工程款?
等等這些,都是一團迷霧。
重生前,蘇離還是個十八歲的懵懂少年,沉浸在少年喪父的痛苦之中,沒能想的那么遠。
當他現(xiàn)在重新捋一捋信息,發(fā)現(xiàn)這些信息都非常不合理,不合乎邏輯!
只是。
蘇離現(xiàn)在沒時間考慮這么多。
他要急著趕到人民醫(yī)院,親自等待著父親的醒來。
可事與愿違。
“主人,來電話啦,你有電話啦…”就在這時,蘇爸爸的一部手機響起了鈴聲。
從皮包里拿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蘇離根本不想接聽這個電話。
這電話是帽子山農(nóng)業(yè)銀行的樊家仁打來的。
樊家仁是分行行長,親自給蘇爸爸辦理的抵押貸款。
但是。
此人也親自起訴易天鋼構(gòu)公司,讓法院把易天鋼構(gòu)公司廉價的拍賣出去。
雖然這是樊家仁的本職工作,卻導致了蘇離家的破產(chǎn)。
蘇離對此人的印象特別差,猶豫好久才按下接聽鍵。
“老蘇,你現(xiàn)在怎么樣?我跟你說,上頭正在查我放貸的金額,我快頂不住了?!彪娫捊油ê螅胰始贝俳箲]的聲音傳過來。
蘇離有點納悶:他好像從來都沒有接到過這種電話的。
樊家仁到底是忠,還是奸?
把這念頭拋開一邊,蘇離又說謊了,“樊行長,我爸爸去找高利貸,手機放在我身上?!?p> “哦?是小蘇離啊。你爸爸不是住院嗎?他現(xiàn)在怎么樣?要不要緊?他可千萬不能出事??!”手機里傳來樊家仁驚訝的追問聲。
由此看來,樊家仁也已經(jīng)知道蘇爸爸住院了。
這事兒越來越有點意思!
到底是誰把蘇爸爸住院的消息透露給樊家仁?
是李富貴?
還是魏子鳴?
但不管是誰都沒有安好心。
他們這是在謀劃著怎么能讓易天鋼構(gòu)公司破產(chǎn),廉價的被賤賣出去吧?
關于這一點,蘇離經(jīng)歷過一次,能百分百的確定背后人的打算。
想到這些,他冷冷的一嘆,“樊行長,你說得沒錯。我爸爸正在搶救。你如果有急事,我可以全權(quán)負責?!?p> “呃?”
“哎……”
手機里傳來一聲嘆息,隨后就安靜下來。
“小蘇離,你爸爸在哪個病房搶救,我馬上就過來。”一分鐘過后,手機里又傳來樊家仁有些沉重的聲音。
“謝謝你的好意,樊行長。我們在人民醫(yī)院的停產(chǎn)場見面吧?!?p> 蘇離怕此人馬上啟動訴訟程序,讓法院把易天鋼構(gòu)公司給封掉。邀請樊行長在停產(chǎn)場見面先聊一聊。
剛剛才掛上電話,又有一個電話打進來。
“喂,蘇總。我那五百多萬的鋼材款,你什么時間能給我安排吶?這五百多萬款子的賬期已經(jīng)到了,再不安排我也頂不住。”
這電話是鋼材批發(fā)商王德勝打來的。
王德勝是蘇爸爸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這種缺錢的時刻也打來電話催款。
蘇離于是沒再說謊,把父親的情況告訴王德勝。
“王總,三十分鐘后我會到達人民醫(yī)院的停產(chǎn)場,咱們在那里會面?!彼麥蕚涓醯聞贁偱?,爭取一個緩沖期。
王德勝和樊家仁都是易天鋼構(gòu)公司最大的債主之一。
他們中間的任何一方啟動訴訟程序,易天鋼構(gòu)公司就只能申請破產(chǎn)了。
“哎…我真踏馬的難??!”想想這些,蘇離緊皺著眉頭,長嘆一聲。
他都不敢繼續(xù)往下想。
比如說,蘇爸爸即便能救醒,也需要在醫(yī)院里繼續(xù)治療,醫(yī)療費可能是個天價。
倘若沒有易天鋼構(gòu)公司繼續(xù)造血輸血,他能到什么地方去籌措高昂的醫(yī)療費?
是以,蘇離一定要保住易天鋼構(gòu)公司!
帶著這種信念,他在人民醫(yī)院的停產(chǎn)車見到了樊家仁和王德勝。
樊家仁五十出頭,高高大大,喜歡笑。
但他此時卻沒有一點笑意,長長的馬臉繃得緊緊的。
“小蘇離,你爸爸的情況怎么樣,會不會有危險?”
他語氣急促的問蘇離。
倘若沒有蘇離在攔著,樊家仁此時必定已沖到EICU病房外了。
打量了一番,發(fā)現(xiàn)樊家仁不是在演戲。
蘇離這才淡淡的說:
“腦溢血又叫中風,只要發(fā)現(xiàn)的早都不會有大問題。樊行長,我爸爸一定會好起來的。你有什么急事?是不是有一筆貸款到期了?”
“哎…跟你說了也沒用?!狈胰薀o奈的直搖頭。
“怎么沒用?我能搞到錢來【過橋】”
蘇離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保證,能搞到兩千萬元的臨時【過橋】資金。
【過橋】是單位還貸款的一種投機取巧的方式:
比如說,易天鋼構(gòu)公司有一筆2000萬元的貸款到期,要馬上歸還給銀行,可易天鋼構(gòu)公司的賬號上并沒一分錢。
這時,蘇離若能從小額貸款公司借來2000萬元的現(xiàn)金,先把銀行的2000萬還回去。
到了下個月,銀行又把那2000萬元貸給易天鋼構(gòu)公司,易天鋼構(gòu)公司再把2000萬元還給小額貸款公司。
這就是【過橋】!
但易天鋼構(gòu)公司需要支付高昂的【過橋】利息費。
是以,當聽說蘇離能借到2000萬元的過橋資金,樊家仁瞬間就呆若木雞了。
“小蘇離,你…你在拿我開玩笑吧?”片刻之后,他苦笑著直搖頭,認為蘇離在吹牛。
站在旁邊的王德勝也是如此,用怪異的眼神瞅了瞅蘇離,突然被自己的香煙給嗆了一下,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很顯然,這兩人都不相信蘇離,認為蘇離年少輕狂不懂事,說話不靠譜。
“樊行長、王總,我是外國語學校的學生。我們學校是全市最有名的貴族私立中學,哪個學生的父母是簡單人物?”
可蘇離并沒有慌張,開始編造自己的同學關系。
他告訴眼前的兩位,自己有一個父母是國營企業(yè)高管的同學,家里特有錢。
“我那同學的零花錢就有100多萬。我只要聯(lián)系到二十個同學,就能湊到2000萬?!?p> 蘇離隨意的一揮手,表示2000萬元不是一個大數(shù)目。
聽到這番話,樊行長和王德勝都漸漸安靜下來。
他們倆知道蘇離所介紹的那位同學。
那人的父親是江城鋼鐵集團公司的董事長,年薪300萬。
現(xiàn)在的家長特別寵愛孩子,給孩子一百萬元的零花錢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眼前的蘇離可信嗎?
王德勝從口袋里拿出香煙,給樊家仁散了一支,自己點上一支,準備借煙消愁。
當看到蘇離嘴唇邊毛茸茸的小胡子,他愣了一下,隨后抽出一支香煙遞給蘇離。
而蘇離卻隨意的一擺手,“我不抽軟中華,我們同學之間都在抽特供的九五之尊。”
蘇離故意表露出紈绔的一面,說看不上王德勝手里的香煙,檔次太低了。
這種表現(xiàn)才符合他能吃得開的身份。
“艸,我被你這個毛頭小子給鄙視了,不抽拉倒!”王德勝有點難堪,干笑著自嘲。
但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倒是認同了蘇離的謊言。
樊家仁也是如此,準備死馬當作活馬醫(yī)了。
“好吧蘇離。我同意你們易天鋼構(gòu)公司在6月19號前把貸款給還上?!彼偃龂诟捞K離,一定要把這句話給蘇爸爸帶到。
王德勝也是如此,答應給易天鋼構(gòu)公司再延遲支付已經(jīng)到了賬期的貨款。
也就是說,蘇離通過剛才的故事,硬生生的給易天鋼構(gòu)公司爭取到十天的緩沖期,終于能稍稍喘口氣了。
樊家仁和王德勝得到了準信,一定要去探視正在搶救的蘇爸爸。
但蘇離怕他們說漏嘴,把自己所編得故事傳到母親的耳朵里。
那樣一來,蘇媽媽又會平添了幾分煩惱。
“樊行長、王總,感謝你們的好意。我爸爸正在搶救,為了防止細菌感染,你們?nèi)ヌ酵娌环奖?。?p> 蘇離婉言謝絕這兩人的好意,把他們送上小轎車。
“不管怎么樣,只要易天鋼構(gòu)公司把2000萬元的貸款還回來,打死我都不會再給他們放貸款了。”樊家仁如是想著,心事重重的鉆進自己的小轎車。
王德勝也是如此想的,“只要能把易天鋼構(gòu)公司的貨款收回來,那就阿彌陀佛嘍?!?p> 他下定決心,以后再也不跟易天鋼構(gòu)公司做生意。
或者是,易天鋼構(gòu)公司要鋼材可以,但必須現(xiàn)款現(xiàn)貨!
這兩人提心吊膽的開車離去。
呼……
目送兩位大債主駕車離開,蘇離這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他隨后憋著一口氣,一路小跑著來到EICU病房的走廊里。
“媽媽,我爸爸怎么樣了?”
烏溪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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