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董家因著大火,已經(jīng)被官府圍了起來,尋常人不能靠近。
路上行人紛紛議論著董家的慘遇,陵舒騎著馬靠近,痛苦萬分的看著已經(jīng)成廢墟的董家。
這里是養(yǎng)育他數(shù)十年的地方,義父義母待他恩重如山,眼前的一切讓他顫巍失神。
梨棠呢?梨棠!
“這里不能進(jìn)去!”圍著董家的官兵攔住陵舒。
“大膽,這是洛城一品左仆射將軍!”陵舒的侍從亮出令牌說道。
“小的失敬!還請大人稍等!”官兵說道。
不一會功夫,寧州官府大人便急忙轎輾而來。
“下官參見將軍!”官府大人趕緊給陵舒參拜。
“查出來了嗎?”陵舒冷冷的問道。
“下官無能,董家因火勢太大,兇手沒有留下線索?!?p> “可有……幸存。”
陵舒攥緊了拳頭,眼里希望著最后一絲可能。
“我們只在現(xiàn)場找到了這個。”
官府大人身邊的官兵拿上來一個通體玲瓏的琉璃玉佩,半玨的樣式,陵舒一眼便看出了,那就是梨棠的貼身之物!
陵舒拿過玉佩,撫摸著上面的紋理,這半玨玉佩是梨棠那次過生辰機(jī)緣之下得到的有緣物,他知她一直攜帶在身上,她一定還活著!
“大人可親自去查看一番?!惫俑笕诵⌒亩?jǐn)慎的說道。
“下去吧?!绷晔嬲f道。
“是?!惫俑笕苏f道。
眼前的董家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他熟悉的模樣,仿佛對他也是從頭到腳的凌遲。
陵舒踏進(jìn)這已成灰燼的董府,眼前滿目的瘡痍讓他心如刀割。
陵舒慢慢的蹲下身子,去觸碰地上的灰燼,他一日是董家的義子,終身也是董家的義子。
“將軍?!备谏砗蟮氖虖臅獾哪脕韷?。
“裝起來?!绷晔婕t著眼睛說道。
“是。”侍從領(lǐng)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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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舒快馬回到洛城,徑直沖往了將軍府邸。
“夫人,將軍回來了?!辟N身伺候懷莫的丫鬟通傳到。
“真的?”懷莫從房里聽見歡喜的出來。
“是呀。”丫鬟點點頭。
胡懷莫趕緊整理了一下發(fā)鬢頭釵,然后趕緊迎了出去。
遠(yuǎn)遠(yuǎn)的便看見陵舒加快腳步的朝院子里走來,只是看起來面色難看。
待陵舒走近,胡懷莫伸出手想替陵舒整理衣領(lǐng),擔(dān)憂的問道:“怎么臉色這么不好?!?p> 陵舒冷冷的打掉胡懷莫伸出來的手,胡懷莫愣愣的將手垂在半空,遲緩的疼痛在手腕蔓開。
“滾下去?!绷晔鎸鷳涯磉叺难诀哒f道。
丫鬟趕緊害怕的退下,院子里便只剩下了胡懷莫和陵舒兩人。
胡懷莫揚(yáng)起頭不解的問道:“你怎么了?”
“誰干的?”陵舒青著臉色對胡懷莫說道。
“你說什么?”胡懷莫從沒見過這樣的陵舒,退了幾步搖搖頭。
陵舒一步步緊逼近胡懷莫,眼里的戾氣讓胡懷莫害怕起來。
“寧州董家,慘遭滅門,你敢說你不知道嗎?”
胡懷莫被緊逼的陵舒嚇得摔在了身后有石桌的石凳上。
她定定的看著陵舒,“我沒有,我什么也不知道?!?p> “你知道我對梨棠的心意,你就痛恨她是嗎?!”陵舒嘲諷的笑著。
胡懷莫像是當(dāng)頭棒喝,冷冷的被澆了一盆水。
“董陵舒!你憑什么這樣想我!我胡懷莫從不做這等喪了人性之事!”
陵舒冷冷的看著胡懷莫,“除了你,那還有誰?”
胡懷莫冷笑著站起來說道:“嫁給你我才知道,你心里的人是那只你書房翠釵的主人,從來就不是我胡懷莫!”
“我知道,我們都是為了彼此的利益,為了北國,我可以容忍你對我的欺騙,但是董家之事不是我胡懷莫所為!”
陵舒看著胡懷莫,胡懷莫說的沒有錯,這不過是一場利益與交易,她不至于狠毒至此。
“董家的事我會查清楚,你好自為之吧?!?p> 看著陵舒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胡懷莫怎么也沒有想到,原來她渴望的白頭偕老只是一廂情愿罷了。
陵舒回到書房,疲憊的坐在書案前,此時簾子后出來一個身披玄色斗篷的男子。
“虞兄?!”陵舒問道。
虞氏緩緩的摘下斗篷,恭敬的說道:“臣見過將軍。”
“你不是在北國嗎?如今局勢關(guān)鍵,你為何突然冒險出現(xiàn)在洛城?!?p> 陵舒看到虞兄,便謹(jǐn)慎的注意門外。
“受北國國君之命,來助將軍和公主完成大業(yè)?!庇菔险f道。
“國君有何新的打算?”陵舒問道。
“國君讓臣做的事,臣已經(jīng)做了,臣只是來告知將軍的?!庇菔险f道。
陵舒突然謹(jǐn)慎的看著虞氏,“做了何事?”
虞氏意味深長的說道:“奉陵舒將軍旨意,殺了董家滿門!”
陵舒震驚的看著虞氏,一腔憤怒氣血涌上,頃刻拔出佩劍抵住虞氏的咽喉。
“誰允許你這么做了!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殺了你!”
虞氏鎮(zhèn)定的說道:“將軍現(xiàn)在的榮耀不就是我們處心積慮的結(jié)果嗎?董家是臣子,董家夫婦撫養(yǎng)將軍成人,是他們的本分。那董梨棠從一開始就是我們用來接近當(dāng)今圣上的棋子罷了,現(xiàn)在你成功取得圣上的信任,這顆廢棋就可以拿掉了。不處理董家我們后患無窮?!?p> “你!”陵舒眼里的紅血絲變得猙獰,刀一步步的陷進(jìn)虞氏的脖子。
“將軍是忘了殺父之仇!忘了自己的父親是怎么慘死在南宮家族的刀下了!忘了當(dāng)朝血洗我朝的往事了!我忘不了我們上清一氏九族的性命!!”虞氏冷冷的說道,一腔熱血。
虞氏是上清后人,上清乃是皇室親眷,因而被屠殺。
虞氏年幼時目睹了那場血洗舊朝的慘象,他與上清其他活下來的血脈茍延殘喘。
上清其他舊支參與了當(dāng)今圣上登基的那次反叛謀逆,但卻被南宮家族出兵清剿,僅僅剩下他的一支隊伍,當(dāng)他得知太子之子陵舒被前朝大夫司馬邕的后人董家撫養(yǎng),這就是他所有的希望,他與陵舒有著共同的血海深仇!
陵舒慢慢的有了理智,手里的佩劍慢慢的放下。
“將軍應(yīng)當(dāng)知道,復(fù)國之事,錯一步則滿盤皆輸,我們這么多年的苦心經(jīng)營就功虧一簣了,你可有想過你死去的父親的遺愿,他為何而死,不就是為了我朝能重新建立我們自己的朝堂嗎!”虞氏趁機(jī)說道。
虞氏茍活了多年,甚至改了自己上清的姓氏,投靠了北國,他絕不能辜負(fù)了自己多年的苦心經(jīng)營。
陵舒的佩劍拿在手里無力的垂下,他一生的命運(yùn)早為這江山注定,他的疼痛比不上一個朝代的屠殺,這血海深仇困著他,他的疼痛只能他自己承受!
“將軍應(yīng)當(dāng)懂得大義,不要為了無畏的犧牲而忘了自己的使命!”虞氏提醒道。
“他們是我的義父義母?。○B(yǎng)育之恩大于生恩!你要我如何面對他們!”陵舒痛苦的說道。
“來日將軍復(fù)國,董家夫婦便是功臣,可位于高廟,將軍的一片孝心他們自會體恤,若將軍不失小,則失去的就是我們所有人的性命!”虞氏說道。
陵舒緩緩的跪下,此刻的煎熬就像是萬箭穿心,他對不起義父義母,來日他必定為義父義母立牌匾于高廟之上!
陵舒將侍從在董家廢墟帶回的裝著灰燼的軍壇放置于隱秘的格間,并立上了義父義母的牌位。
陵舒跪在地上重重的磕著頭。
(寧州郊外)
董梨棠看著云逸公子作畫。
此情此景好像似曾相識。
畫中是一位極美清雅的女子,仙袂飄飄,目光如水,丹青筆觸絲絲入毫厘,看起來作畫之人也必定是用心仔細(xì),再看向畫卷末端留下了字——春熙宛宴。
董梨棠說道:“公子的畫工了得,想必畫中之人是公子的心上之人。”
云逸淡淡的看著梨棠說道:“我原是不會丹青,只是她教過我一些,是我獻(xiàn)拙了?!?p> “公子不必自謙?!倍嫣恼f道。
“公子救我一命,救命之恩,梨棠來日必當(dāng)相報。”
“那便來日再說?!痹埔菡f道。
董梨棠又想起什么說道:“若我再來這里找你,我可還能再見到你?”
“姑娘若來,這里的棠梨花就為姑娘盛放?!痹埔莸χf道。
洛城皇宮,皇上下令找董梨棠,陵舒親自再往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