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云變幻,彧親王離開洛城,蘇瑾熙清查南宮家族,南宮家族被四方打擊勢力,朝中漸漸投靠二殿下的人增多。
二殿下本就手握部分兵權(quán),如今一來,朝中大部分局面已經(jīng)被二殿下控制。
由此以來,二殿下的虎狼之心便人盡皆知了。
百鳴珂來到和瑟宮,她要做的便是走這最后一步棋。
看著眼前的女子,眉間的朱砂讓百鳴珂失神。
她是宴兮的一場宿主,卻又不是宴兮。
但今日,你我卻是對峙的處境。
熏香繚繞,百鳴珂若無其事的為璃妃請脈。
百鳴珂看著璃妃說道:“娘娘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p> 璃妃說道:“多謝你這些日子照顧我?!?p> “看到娘娘無事,奴婢心里才寬慰。”百鳴珂說道。
璃妃看著百鳴珂,總感覺眼前的這個宮女跟自己說話的語氣,是從心里流淌出來的情誼。
百鳴珂看向璃妃的腿說道:“冬日里寒氣重,想必娘娘的腿常會隱隱作痛。”
璃妃看向自己的腿,那里確實常常會隱隱作痛。
董家那場大火沒有要去她的性命,卻要她落下了腿疾。
“陳年舊疾不打緊?!绷у陲椪f道。
百鳴珂看到璃妃說道:“看來當(dāng)年火災(zāi),娘娘也是死里逃生?!?p> 璃妃一震,看著百鳴珂說道:“你說什么?”
“娘娘難道真的相信董家滅門是盜匪所為?!”
百鳴珂直入璃妃痛處。
璃妃捏緊桌角,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百鳴珂說道:“娘娘心里全知道?!?p> “董家其實只有一個女兒,那么陵舒將軍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么?!”
璃妃警惕的看著百鳴珂問道:“你是誰?”
百鳴珂說道:“百鳴珂?!?p> 璃妃震驚的看著百鳴珂,原來眼前的司徒韻音就是當(dāng)年和太子在董家尋藥的女子。
“既然我知道了這些,那么皇上自然也都知道了?!?p> 璃妃說道:“我如何信你?”
百鳴珂從藥箱之中,拿出當(dāng)年董家接生人的供詞給璃妃。
“這是太子的人秘密審問的。”
璃妃看著一張張的供狀,慌亂的往后退了幾步。
“不……”
“宮中形式變化猝不及防,皇上早已經(jīng)懷疑陵舒將軍了。”
“彧親王貶謫封地,太子下放,不過是皇上的將計就計。”
百鳴珂說道:“不僅如此,還有一個人可以讓你相信?!?p> 這時,二殿下蘇瑾煒走了進(jìn)來。
“二殿下會告訴你真相。”百鳴珂說道。
二殿下說道:“這是陵舒與北國的密報,密報之中的內(nèi)容是除掉你?!?p> 璃妃顫顫巍巍的接過密報。
“你知道這一次下毒的人是誰嗎?”二殿下說道。
“便是胡懷莫?!?p> 百鳴珂適時說道:“胡懷莫為何會殺你?”
“難道不是因為陵舒將軍喜歡的人是你?”
“既然胡懷莫對你下毒,難道陵舒將軍毫不知情?”
百鳴珂這幾句話讓璃妃紅了眼睛。
二殿下拿出寧州的案件證據(jù)說道:“董家失火滅門的慘案,陵舒當(dāng)日告訴你是盜匪所為,但我們的人并未找到盜匪的蹤跡。”
“由此可想,董家失火滅門的事,是為了置你于死地。”二殿下說道。
璃妃拿著寧州案件跌坐在地上哽咽。
百鳴珂也紅著眼睛看著璃妃。
她看見眼前的璃妃跌坐在地上,還是忍不住把她當(dāng)作宴兮,和她一樣痛心。
二殿下繼續(xù)說道:“想必璃妃娘娘還記得當(dāng)日家破人亡的場面?!?p> 璃妃回想起那日,火光照亮了凌亂的周遭,爹娘在面前倒下的樣子,。
所有人都在跑,為首的那人喊道奉陵舒的旨意,一個也不要放過。
她怎么能忘了。
而她一直在欺騙自己。
“既然如此,你們想做什么?”
璃妃抬起頭,紅著眼睛問道。
“是娘娘該做什么?!卑嬴Q珂說道。
“皇上既然不殺娘娘,就是希望娘娘做出正確的選擇?!?p> “還請娘娘說出實情?!?p> 璃妃閃著淚說道:“你們會殺他嗎?”
百鳴珂說道:“若是娘娘說出實情,皇上自會放他一條生路。”
“那若是逆反之罪呢?”璃妃問道。
百鳴珂一驚,“你的意思是……”
璃妃說道:“我與陵舒確實不是親生兄妹?!?p> 璃妃站起來緩緩講述,仿佛看到了從前。
“我是司馬邕的后人,他是前朝太子的遺子。”
“小時候我便很喜歡他,但他卻一直心事重重?!?p> “后來我才知道,他想要報仇,于是我便陪他來到了洛城,哪怕兇多吉少……”
“這一路上,我愛他勝過愛自己?!?p> 璃妃笑了起來,站起來看著窗外。
百鳴珂說道:“原來如此?!?p> “但是董家滅門的事情讓我對他失去了信任,不過我還是抱著一絲希望,或許不是他?!绷уf道。
“陵舒若是不能迷途知返,沒有任何人救得了他。”百鳴珂說道。
“他不會放棄的,哪怕放棄我,他也不會放棄皇位的?!绷у湎卵蹨I。
?。▽④姼?p> 虞氏說道:“我已經(jīng)派去人手刺殺太子,現(xiàn)在二殿下的虎狼之心人盡皆知,待二殿下動手,將軍便可一舉攻下洛城?!?p> 胡懷莫說道:“宮里傳來消息,說是皇上突然病重,我懷疑……”
陵舒說道:“想必是二殿下按耐不住了?!?p> “看來我們只要等待二殿下出手,再以平亂之名沖入宮中!”虞氏說道。
“還不能急,西琴國那邊準(zhǔn)備好了嗎?”陵舒問道。
“都準(zhǔn)備好了,若是洛城出事,西琴國早已自顧不暇。”虞氏笑道。
陵舒看著董家的牌匾,心里想著董梨棠。
那些過去的虧欠就讓它們永遠(yuǎn)都不再被提起。
現(xiàn)在我們終于把一切的路都走過來了。
以后,你說想去看梨花我便陪你看,你若想吃梨膏糖,我便陪你買,你若想聽?wèi)蚯?,那便請來最好的戲子?p> ?。ê蜕獙m)
琴音裊裊,淚眼朦朧。
璃妃彈奏著琴,想著過往的一幕幕。
生辰那年,陵舒為她戴上翠玉簪子——
“等等,陵舒哥哥,你看那個發(fā)釵好不好看?”梨棠指著一款翠色岫玉釵說道。
陵舒拿起那枚發(fā)釵問梨棠:“你說這款?喜歡的話我便買下來送你,算我給你的生辰禮品?!?p> “真的???那梨棠還有一個生辰心愿,你能幫我實現(xiàn)嗎?”梨棠說道。
“你盡管提,只要我能做到。”陵舒說道。
“你幫我別上這個發(fā)釵?!崩嫣目粗晔嬲f道。
陵舒怔了怔,隨后笑意盈盈的把發(fā)釵別在了梨棠的發(fā)髻里。
那年冬日梨樹下,問了他是否歡喜,他說歡喜——
冬日的夜晚,雪在簌簌的下,兩人立在月光白雪之中,梨棠在陵舒懷里一點也不覺得寒冷。
梨棠認(rèn)真的看著月光下陵舒的眼睛,仿佛下定了決心。
“你可歡喜我?”
這幾個字在這雪夜靜美的像心上繭語。
陵舒良久的看著梨棠,良久……
“歡喜?!?p> 事隔經(jīng)年,已物是人非。
璃妃停止彈奏,披上裘衣,推開門一陣風(fēng)雪闖了進(jìn)來。
“原來下雪了……”
原來又是一年過去。
看著門外初來的風(fēng)雪,璃妃踩在淺淺細(xì)雪中,朝閣樓走去。
路上的初雪落在肩頭化開,璃妃每一步都走得認(rèn)真。
都說年少不知愁滋味,但誰又能一直少年。
但這雪還是九州一色的雪。
閣樓之上,她派人約出了陵舒,見這最后一面。
見汝踏雪而來,仿若隔世。
“你見我,可是不怨我把你留在皇上身邊了?”陵舒欣喜說道。
璃妃看著陵舒,發(fā)髻間沾了少許白雪,想替他拂去,又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隔了距離。
“若你出自真心我自然不怪。”璃妃濕了眼眶說道。
但你卻只是為了時局。
陵舒沒有看出璃妃的異樣,欣喜的說道:“棠兒,我仿佛看到了從前你過生辰的樣子,每每都是初雪?!?p> 璃妃轉(zhuǎn)過身去看著漫天輕輕落下的雪說道:“是啊,原來我又要過生辰了。”
陵舒笑道:“今年你想要什么?”
璃妃哽噎說道:“我想要的,你也無力給我?!?p> 璃妃一步步走進(jìn),看著陵舒的眼睛說道:“若我說,我要你放棄皇位,你做得到嗎?”
陵舒錯愕,說道:“你知道我有多努力,我怎么可能放棄。”
陵舒看著璃妃安慰道:“你知道,皇位與你并不沖突?!?p> 璃妃突然笑了,問道:“你有夢到過爹娘嗎?”
陵舒突然凝語。
“我常常夢見爹娘,他們做了一桌的飯菜,我們坐在一起,就像小時候那樣,給我們夾菜。我總會吃的大口,然后噎著,你就笑話我沒個女孩子家的樣子?!绷уf道。
“棠兒,都已經(jīng)過去了?!绷晔姘参康?。
璃妃笑道:“是啊,都已經(jīng)過去了?!?p> “如今就差一步,我們便能實現(xiàn)當(dāng)初的心愿了。”陵舒說道。
“嗯?!绷у皖^收起黯然的眼神。
再抬起頭時,堅定的說道:“想必皇上病重你已經(jīng)知道了,二殿下昨日在宮里調(diào)集人手怕是要有所動作?!?p> 陵舒說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二殿下有逆反之心?!?p> “朝中政局大多已經(jīng)偏向二殿下,太子又被下放,這時候要是傳來太子出事的消息,就是二殿下起兵之際。”璃妃說道。
“你放心,我們的人已經(jīng)在行動了。”陵舒說道。
璃妃看著陵舒說道:“若是我最后一次問你,不要這江山了,你會應(yīng)了我嗎?”
陵舒認(rèn)真的說道:“你信我,等我陪你過今年的生辰。”
璃妃落下淚來。
她知道陵舒的選擇,這最后一次,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