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兩度霸王硬上弓

　　夢里，洛展猛得睜開眼睛，灰蒙磅礴的荒古氣息撲面而來，滾滾塵埃中，征戰(zhàn)殺伐的幻影不斷。

　　一名少年持槍率領(lǐng)千軍萬馬，勇取敵方首領(lǐng)首級，攻下千城，號令四方。

　　一位青年人持長劍于幽暗密林激戰(zhàn)上古紫影蟒，巔峰一刀，蟒首異處，取出獸核，連破三個境界，踏入武尊境。

　　一位中年人，怒發(fā)沖冠為紅顏，隔萬里之遠(yuǎn)，推出帝印，山崩地裂，破開宗門上古大陣，一人殺向前方，片甲不留。

　　……

　　……

　　洛展看著這些殺伐的畫面，有些癡迷，這人也太強了吧，百戰(zhàn)百勝，所向披靡，簡直就是封神的存在啊。

　　順著這些殺戮幻影望去，遠(yuǎn)方一座巨佛背對著自己，周圍三千大道鎖鏈環(huán)繞，洛展越想仔細(xì)看清楚，越是朦朧一片。

　　好高的逼格，洛展暗嘆?！翱仗摯蟮?？”洛展瞇著眼睛，低聲讀了出來。

　　巨佛背對著洛展，身體僵了僵，轉(zhuǎn)過身拂了拂衣袖，方圓萬里，大地破碎，一直蔓延到洛展腳下，一個拳影在自己的胸口印了一下，胸口處瞬間坍塌，呼吸驟停，狠狠地砸在一處巖石上，全身經(jīng)脈斷裂。

　　洛展就感覺自己渾身碎裂成七八十塊，動彈不得絲毫。

　　“記住了，本帝名為虛空大帝”一句話，從那個偉岸傳了過來，卻如同猛雷炸在洛展腦海中。

　　“裝什么神弄什么鬼，不就是比老子活得久一點，老子要是到了你那個歲數(shù)，不把你打出屎來就算你拉得干凈”見對方以大欺小，洛展心中敲著鍵盤。

　　“哦，是嗎？現(xiàn)在接我一拳試試。”聽到洛展心中的想法，偉岸也耍了下孩子氣，變成了一個稚嫩的少年，夾帶著粉拳破空而來。

　　一陣柔風(fēng)撲面，洛展卻汗毛豎起，死亡的危機涌上心頭，反應(yīng)過來時，虛空大帝閃電一樣的拳頭砸了過來，來不及躲閃，洛展只好雙臂交叉格擋。

　　洛展的雙臂應(yīng)聲而斷并倒飛數(shù)千米。虛空大帝收拳貼上了洛展，一個右肘擊砸在了洛展手臂的骨折處，手臂再次出現(xiàn)了詭異的曲折，朝著無盡的深淵跌落，不知死活。

　　洛展哭了，打不過就算了，還不能心里有想法……

　　虛空大帝這才收起孩子的脾氣，拂了下衣袖，一切又恢復(fù)原樣，剛才的一切不曾發(fā)生過一般。

　　洛展打量著眼前的中年人，歲月的洗禮讓他的面容多了些許滄桑之感，棱角分明的面龐依舊可以看出年輕時俊朗的影子。

　　立在那里，不動絲毫，卻如同一只蓄勢待發(fā)的猛虎，堅毅的眼神若有若無的溢出絲絲戰(zhàn)意，可他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卻令人望之敬畏。

　　洛展暗暗贊嘆，世間竟會有如此帥氣之人，就連自己這個人送稱號柳下惠都要遜色那么一點點。

　　“難道你不對我的身份好奇？”中年人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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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不知道這是哪里？”中年人繼續(x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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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人像魚骨頭卡在喉嚨里一般說不出話來，心中暗道:臭小子，這么粗的大腿擺在這確定不抱一下？

　　到底是久經(jīng)歲月洗禮之人，中年人穩(wěn)住心情再三開口道:“你知道怎么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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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人的手開始微微顫抖，想自己縱橫一生，竟在一個毛頭小子這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感，是時候讓你嘗試一下命運的鐵錘了。

　　“這是哪里，哥。您又是？”洛展訕訕笑了笑，他也想繼續(xù)沉默啊，實力不允許啊

　　“我叫逸楓，這是我的空虛……虛空世界?！碧摽沾蟮弁鲁鲆豢跐釟猓従忛_口道。

　　“小子，你可還記得你在王家那小子身上摸出的東西？”虛空大帝繼續(xù)問到。

　　洛展點點頭，當(dāng)初在王陽身上摸出點華飾還有一個虛空袋，確實有一束火光沒入了自己的身體。

　　“幾百年了，王家這群廢物都沒人能打開這個玉佩，可憐我那些戰(zhàn)死的兄弟，他們是有多不甘。而我，卻在這里茍且偷生，什么都做不了，他依舊逍遙自在，估計已經(jīng)踏上神座了吧……”虛空大帝喃喃自語，言語之中卻充滿著太多的無奈。

　　洛展心中大震，世間還有何人，能大敗眼前這尊大帝。

　　“你小子倒是走運，原本想著再過幾十年，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也要將一身所學(xué)傳承給王家那小子，沒想到被你引雷劈死了，還破開了我的虛空世界”逸楓沒好氣地對著洛展說道。

　　洛展摸了摸鼻子，敢情自己把大帝的傳人給干掉了啊。

　　“那，接下來，你可愿接受本帝的傳承？”虛空大帝話鋒一轉(zhuǎn)，變得嚴(yán)肅起來。

　　“我不愿意?！甭逭箵u了搖頭。

　　“不愿意？本帝在世時從不收徒，不知道多少狂熱之士向本帝拜師都被拒絕了，你現(xiàn)在居然不愿意。你怎么可能不愿意？”虛空大帝激動地抓住洛展的肩膀，顫聲道。

　　“是的，厚禮之下，必有我可能承受不了的代價，我只想和妹妹過上平平淡淡的生活，一頭牛，一畝良田，一間小屋，那就夠了?！甭逭广裤降亻_口道。

　　虛空大帝松開了手，負(fù)手背對著洛展，平靜開口道:“你的想法太世俗了，這個世界，沒實力的話，你的命就如同草芥，當(dāng)你發(fā)現(xiàn)有時候不是你的錯卻因為別人的遷怒挨打時，當(dāng)你想擁有某樣物品卻因為實力望而卻步時，當(dāng)你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被奪去時，你會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所向往的田園生活是多么的可笑。”

　　洛展顯然不相信虛空大帝的話，自己在這里生活也有些年頭了，雖然有點艱辛，但也不至于虛空大帝所說的那么不堪。

　　虛空大帝又回過頭說道:“你想過平平淡淡的生活，你問過別人愿意嗎，你身邊的那個老頭子還有你的妹妹，身份可是大有來頭呢，而你有什么，你憑什么能捍衛(wèi)你的一切呢，只能過什么樣的生活和有能力選擇過什么樣的生活，似乎又不太一樣呢?！?p>　　洛展心中微微所動，沒實力的話，確實有點被動啊，不過自己吃了不少淬體丹，實力大有進步，自保應(yīng)該沒問題了。

　　“另外，吃了老頭給的至尊丸，沒有我的功法，不僅這輩子不能出大力，還面臨著隨時爆體而亡的危險，你愿意作為一個定時炸彈陪在你的妹妹身邊？”看著洛展有所動搖，虛空大帝徐徐開口道。

　　洛展暗暗叫苦，被你這么一說，老子還有得選擇嗎？

　　看到洛展的舉動，虛空大帝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幾百年老夫都等過來了，還差這一時半會嗎。

　　“想必在這帶了這么久，你也乏了，我送你出去吧。”

　　洛展點了點頭，還真有點想家里的妹妹了呢，“怎么出去？

　　”

　　“閉上眼睛?！碧摽沾蟮坶_口道。

　　洛展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虛空大帝一腳踹了過去，心中的烏云舒緩了不少，讓你這么嘚瑟，老拒絕老子。

　　洛展只覺得屁股一痛，眼一黑，如同跌落深淵之中。

　　洛展緩緩睜開眼睛，趕緊摸了摸后背，又摸了摸肚子？一點傷痕都沒有，難道之前是做夢？

　　“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了趴在旁邊睡覺的語嫣，語嫣呆呆地看著洛展，忽然有點懷念這家伙賤兮兮的笑容了。

　　洛展轉(zhuǎn)頭，妹妹看著有點憔悴啊，眼睛還頂著個大眼圈，雙馬尾一歪一斜，像極了一只受了委屈的小貓咪。

　　于是洛展咧開了大嘴，給了語嫣一個鼓勵的微笑，那如沐春風(fēng)的笑容如同迷失方向的帆船找到了指引的燈塔。

　　洛語嫣心里想著什么就來什么，內(nèi)心堅守的最后一道防線已然崩潰，可愛的鼻子一抽一抽的。

　　“別哭了別哭了，哥哥這不是沒死嗎，請你吃烤雞怎么樣？”洛展邊伸手捏住了語嫣委屈巴巴的臉蛋安慰道。

　　“真的嗎？”洛語嫣立馬停止了哭泣，認(rèn)真問道。

　　“真的！騙你是小狗。”

　　“我還要吃烤豬?！?p>　　“好好好，都烤都烤”

　　語嫣聽后，終于開心地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弧度像極了黑暗夜空中的小月牙，給人一種恬靜而清澈的美好……

　　洛展也樂意享受這種快樂而恬淡的好時光，很快洛展笑容凝固，窗外有雙眼睛盯著他，像極了他在那個世界的容嬤嬤。

　　一個拖鞋又飛了進來，“沒死就給我爬起來，別占我家語嫣的便宜?！贝巴?，秦老頭吼罵的聲音傳來。

　　洛展氣得牙癢癢，什么你家語嫣，明明是我的妹妹，又沖上去跟秦霸道干了起來。

　　剛恢復(fù)的身體炸開了一個個血霧，洛展盯著自己渾身窟窿，還時不時冒著血?！昂孟裾娴牟荒苁勾罅α税　！?p>　　上天似乎給自己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開了一扇門讓你進去極樂世界，然后把你扔出來，再關(guān)門，上鎖，焊得死死的……

　　“小子，挺失落的吧，再也不能使勁了”秦大爺一邊抽著水煙一邊開口道。

　　“雖然不能使勁，不過我能讓你身體不再那么狼狽。”見洛展不說話，秦霸道繼續(xù)開口。

　　“什么辦法？”洛展疑惑道。

　　“目前你的身子太弱了，老夫來幫你調(diào)理調(diào)理?！币膊活櫬逭勾鸩淮饝?yīng)，秦霸道放下水煙筒，伸手鉗住了洛展的雙肩。

　　“咔嚓”，洛展的肩胛骨被秦霸道如同掰泥一樣掰斷了，來不及慘叫，秦霸道又順著洛展的肩胛骨蔓延到臂骨，肘骨，指骨，再來胸骨，肋骨，股骨……一寸一寸捏斷……

　　洛展怔怔地看著秦霸道，眼淚就這么流了出來，全身的骨頭已經(jīng)不再屬于自己，骨髓就猶如撕裂開來被螞蟻吞蝕一樣。同時大腦皮層就好像被密密麻麻的針扎著，已然分不清到底是生理上的痛還是心理上的痛。

　　洛展躺在床上，若有若無地喘著氣，冷汗浸透了全身，緊閉的眼皮微微顫抖著，嘴巴微張，剛才因為劇痛緊咬著下唇，甚至還咬爛了一塊肉，被摧殘的身體緩慢地被至尊丸的隱藏藥力修復(fù)著。

　　秦霸道似笑非笑地問道:“小子，老夫的力道可還滿意嗎？”

　　望著秦老頭侵犯的眼神，洛展顫抖的手捂緊自己的胸口，背過身去。

　　“哥哥，快起身，我給你熬了獸骨湯?！贝藭r，語嫣端著熱氣騰騰的湯，走了進來。

　　聽見語嫣的聲音，洛展找到了些許安慰感，翻身抱住了語嫣，將頭深深埋進其懷里。

　　“小心湯灑了燙”被洛展猝不及防的一抱，洛語嫣驚呼，把湯放一邊，責(zé)備似地拍了下洛展的手。

　　洛展抱著語嫣一動不動，沉沉地睡了過去。

　　洛語嫣沒辦法，只好把洛展的頭移到自己瘦弱的小腿上，輕輕地?fù)崦逭沟念~頭，像小時候他照顧著她一樣，充滿了似水的柔情。

　　小時候她總是生病，每次生病都通體發(fā)冷，而家里又窮，在買過幾次藥之后家里終于一分錢都沒有了。哥哥多次想賣身換錢給自己治病，王陽卻覺得哥哥骨瘦如柴，一文不值，唆使哥哥將自己賣給王家當(dāng)婢女，這樣王家可以勉強出手，救自己一命

　　無奈，哥哥只能冒著生命危險在暗黑森林外圍掘點野生草藥熬成湯藥。

　　絕境之中，哥哥并沒有放棄自己，而且用自己瘦弱的胸膛把自己抱在懷里，企圖給自己帶來絲毫溫度。

　　想到這里，洛語嫣心中一暖，又把洛展埋在自己懷里深了一份，并將小手放在洛展眼睛上擋住刺眼的陽光，這樣哥哥就能睡得更踏實了。

　　秦霸道悶哼一聲，“小子，算你今日走運，不跟你計較了”

　　“既然你不拒絕他的好意，那再加多一份我的好意不過分吧？”陰惻惻的聲音從洛展的腦海中響起，剛剛還來日方長的虛空大帝現(xiàn)在竟忍不住霸王硬上弓了。

　　洛展意識中猛地跳床彈射而起，然而身體卻如鬼壓床般，連眼皮都不得跳動一下，就這樣被拖進虛空世界。

　　虛空大帝寬厚的手掌放到洛展天靈蓋上，口中念念有詞:“朗朗乾坤，萬物芻狗，我自獨尊，神擋弒神，天擋封天，何為道，我為道……圣耀不滅訣……啟！”

　　洛展頭上只覺涼嗖嗖的，突然，腦海如同決堤被灌滿了洪水，水位不斷高漲高漲，緊接著整個腦海腫脹欲裂，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金光字體升起，熾熱而刺眼，看不清寫了什么，轉(zhuǎn)瞬間又四射開來，沉入腦海之中。

　　同一時間，洛展的眉心處，雙肩處，胸口處，丹田處，腳踝處，出現(xiàn)了一個個幽深的黑洞瘋狂地旋轉(zhuǎn)著，三兩下就將洛展體內(nèi)封印的至尊丸力量吞噬干凈。

　　不僅如此，整個天地之間，元氣以肉眼難以見到的速度聚集匯入黑洞之中，又化作更為精純?nèi)岷偷脑獨夥床富芈逭贵w內(nèi)。

　　洛展碎裂的骨頭，暗傷皆被一一修復(fù)，肉體也變得飽滿有光澤，骨骼也不斷增強，壯大，發(fā)出“吟吟”的金屬音，身子亦變得修長了幾分。

　　虛空大帝看著沉睡的洛展，疲憊的目光中卻有著藏不住的興奮，自言自語道:“今日栽種，只是留一道希望，老夫不圖有所回報，至于能走多遠(yuǎn)，得看你自己了，你的起跑線與同齡人相差太多了，他日你好生勤勉，應(yīng)該能踏入尊者境吧”

　　此時，虛空大帝的投影又暗淡了一份，夾雜著灰敗的死氣，隱隱要消失不見，顯然，傳承灌頂消耗掉了自己大部分的魂魄，如果不盡快回到自己的虛空世界，怕是真的要魂飛魄散了。

　　虛空大帝負(fù)手不語，終于支撐不住后，才自己的虛空世界。

　　院子外，秦霸道早就察覺到異樣“看來這小子也有著自己的際遇啊?！?p>　　隨即目光又射向另一個方向，遙遙之間，兩股氣機正朝著自己快速而來。

　　秦霸道冷笑一聲，“我剛一出來，弒神殿就坐不住了啊，這次倒是下了重本啊?！?p>　　幾個時辰后，洛展醒來，他知道，自己真正融入這個世界了，一花一樹一世界，一草一葉一天堂，還有空氣中看不見卻真切存在的元氣，這是他過去不曾感受到的。

　　“虛空大……不，師尊?！甭逭垢牧丝?，這一切是一個叫逸楓的大帝賦予的，師尊似有難言之隱，只是見自己實力弱小，才不便開口。

　　洛展握了握拳頭，既然上天冥冥之中給了自己重生的機會，那自己也得趕緊適應(yīng)這個世界的法則，扶搖而上，為自己，為語嫣，也為對自己予以希望的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