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盤根錯節(jié)的古樹之上,一黃袍老者,須發(fā)皆張,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王玨所在的竹苑,急切的巴望。
除他之外,倒是再無他人。
好歹是龍來鎮(zhèn)四大家族之一的王家,就算同等勢力,也不會輕易入內(nèi)監(jiān)視,其中代價,太過巨大,不進(jìn)容易暴露,而且被抓,等于被抓住了把柄,喪失主動權(quán),得不償失。
不過老者卻一臉從容,不知是那方勢力,還是說王家某個有些惡趣味的強(qiáng)者……
他一邊隱藏著身形,一邊焦急的盯著前面,一順不順,像只被卡在樹上卻發(fā)現(xiàn)前方有美食的兔子,急不可耐,又無可奈何……
真是古怪,又好笑。
“媽的,大晚上,這后山蚊子就是多啊,一個勁兒啃,咬死我了,回頭得組織一次滅蚊活動好好整整。”
“這小王八蛋,也不知道干啥了,怎么能這么久啊?!?p> 正想著要不要運(yùn)起靈力將蚊子震死,忽的,終于開了。
王玨從里面走了出來。
一臉白凈,衣服也換了一套,寬袍大袖,顯得超然物外,不像凡人。
老者看他也有點(diǎn)恍惚,一種奇怪的感覺敲擊著他的心臟。
老者預(yù)感,今夜,將見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皓月當(dāng)空,一抹恬靜的空冥籠罩著這片區(qū)域,皎潔的光芒撒下,溫柔的將王玨包裹在其中,圣潔如謫仙。
“這小模樣,這氣質(zhì),確實不錯?!?p> 老者安安點(diǎn)頭,不要臉的還有些兮兮相惜的樣子。
他似乎是不知道他這個樣子,活像個干枯了的向日葵,沒點(diǎn)水分,皺皺巴巴,只有葉子也在干癟的挺向四面八方,顯示著倔強(qiáng)……
“終于開始了?!崩险吣剜?。
“翁”
老者剛說完,隱約中,似乎便傳來一陣翁響,此地的靈能瞬間活躍起來。
連同月光,一同涌向竹苑中站立的少年。
歡呼雀躍著,似乎期待已久。
而隨著靈氣的涌動,少年的實力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的提升著。
活力一瞬間迸發(fā),身體頭發(fā),每處筋骨,肌肉,五臟,六腑……盡皆竭力的吸收著能量。
這一刻,它們等待了太久,也期待了太久。
忍辱負(fù)重,引而不發(fā),心境圓滿無缺,心性堅韌不催。
但那少年熱血,那股子該有的進(jìn)發(fā)猛勁,從來不曾消退!
“好,星靈四級,還在提升!”
老者眼眸明亮,滿是興奮,那感覺比自己提升了還要好。
似乎等這一刻,太久太久了。
四年前的變故,已經(jīng)給王家致命打擊,家主一支血脈近乎斷絕,那種釜底抽薪般的損失,強(qiáng)如王家這班龐然大物,也險些后繼無人。
加上這幾年的明爭暗斗,以及內(nèi)部的爭權(quán)奪利,忘說實話,王家的氣數(shù),也沒有多少可以折騰的余地了……
老者看著眼前的少年,悵然不已。
恍惚間,那熟悉的樣子,慢慢和那故去的人影重合起來。
同樣的英姿颯爽,雄姿勃發(fā)。那是穩(wěn)壓同輩10年的風(fēng)采人物,也是他王家,這龍來鎮(zhèn)的驕傲……
老者的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
“公子如玉,有成王之資,蘊(yùn)兒,你是比老夫有眼光的?!?p> “你放心去吧,我這把老骨頭,一定折騰到將玨小子培養(yǎng)成才的一天?!?p> 老者看著少年,目光越發(fā)柔和,這是他生命中為數(shù)不多的柔軟時刻,盡管沒有人知道。
“到了,呵呵……”老者無言輕笑,頗有性趣的看著,似乎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要發(fā)生。
“星靈6級,巔峰!”
少年呢喃,那提升的驚人速度也有些慢下來。
“靈光障壁么,真是久違了?!?p> 這是區(qū)分中級和高級的一層天然桎梏,不同于其他境界的阻礙,基礎(chǔ)境界的阻礙從來都是在中途的位置,沖破后,一路坦途,就算是沒有天資的人,也可以在四年內(nèi)進(jìn)入九級甚至十級境界。
但如果跨越不過去,一切就都如水中花,鏡中月,可望而不可即。
看似簡單一層境界差異,便是分水嶺。
而其中實力的差異,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夠說明的。
簡單說一個七級星靈境強(qiáng)者,可以輕易打敗兩個甚至三個六級強(qiáng)者。
毫無爭議,不管是如何天才,這就是現(xiàn)實。
“我可沒時間跟你瞎耗費(fèi)啊?!弊旖俏⑽澠鹨荒ɑ《?,眼睛緩緩閉上。
左右手互掐兩個法決,合掌虛握扣合,成塔狀,雙腳蹬地,雙腿彎曲,竟凌空盤膝起來!
一瞬間,衣袖飛卷,無風(fēng)自動,他的身子就在半空中,詭異地滯留數(shù)秒后,方才得到緩沖般緩緩落下,再碰觸到地面的草葉花朵,便不再下落,空靈玄妙。
一百多斤的身軀,竟然就這樣,被幾片嫩葉托起,而且還不傷花草絲毫。
“精彩,起手干凈利落,僅以關(guān)要三式便進(jìn)入狀態(tài),立地不傷草木,這小子的靈光破障訣,不說大成,也距離圓滿不遠(yuǎn)了。”
這種表現(xiàn),怕是已超越了不少家族的護(hù)法了……
老者暗自點(diǎn)頭,一陣欣慰。
這么多年,暗自支撐一個家族,那種心力交瘁的壓迫,太大了,今天看著新一代如此表現(xiàn),也算給他足夠的寬慰。
能得一少年,足昧平生。
“破!”
一聲低自少年口中吐出。
那人人畏之如虎的障壁,便如紙糊般,摧枯拉朽,被輕易的突破。
一股暢快感覺,奔涌全身。
陌生又熟悉。
“七星!”
而后,先前恐怖的速度,再度展現(xiàn),甚至隱隱再度快了幾分。
看得不遠(yuǎn)處老人一陣心驚肉跳。
“媽的,這么快的提升速度,不僅沒有不適應(yīng),反而還有加速的跡象,這幾年究竟怎么修練的,真是個十足的小怪物?!?p> “星靈境八級”
“星靈境九級”
“星靈境九級,圓滿!”
……
“星靈境十級,大圓滿!”
“破后氣脈悠長,不錯,不錯,看來當(dāng)年的損壞,已經(jīng)彌補(bǔ),甚至還有過之而不及,咦,還沒有停下,難道,他想要……”
察覺出王玨的想法,老者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竟在那素來堅硬的古竹木上,抓出一個個孔洞。
他睜大著眼睛,呼吸也有些急促了。
先前的王玨,被譽(yù)為王家天才少年,墨武閣新一代翹楚,最高成就,也不過是星靈境九級而已。
但現(xiàn)在,已然達(dá)到星靈境十級,不但沒有結(jié)束,想不到還要更進(jìn)一步。
“本想看看他的心境成就,卻不想這修煉方面,也給人這么大的驚喜?!?p> “哦,⊙?⊙!,是么,哎呀呀,星靈境十級,大圓滿,就要突破了,不錯,不愧是我墨武閣的寶貝!”
一個聲音突兀響起,黃袍老者先是一驚,一身高深靈力瞬間運(yùn)轉(zhuǎn),但聽清那話之后,就放松下來,頭也懶得轉(zhuǎn)一轉(zhuǎn),道
“哼,給自己臉上貼金,還不是多虧了我王家這血脈潛力,老東西,你得了便宜就賣乖吧你。”
“嘿嘿,老哥哥,你說的是?!?p> 這老冤家,沒和他爭吵,到讓他有些不太適應(yīng),不過想想也是釋然,同是修煉中人,試想,那個經(jīng)營勢力不喜歡璞玉般的少年人,尤其這塊璞玉還是近乎完美無瑕那種……
“老家伙,他們幾個有些忍不住了?!?p> 突然出現(xiàn)的老者,沉聲說道,竟是白天茶樓之內(nèi)的老者。
“哦,終于露出狐貍尾巴了么?”
“是啊,白天故意讓白家那貨挑釁玨小子,試探是不是咱們的后手?!?p> “你可知道,光在身后隱藏的,只靈光鏡就有5位?!?p> “五位,真是舍得啊。”
黃袍老者冷笑一聲。
“三位靈光境中級,兩位靈光境高級?!?p> “而且,我隱隱感覺到,還有一個,與我也相差不多,不過隱匿的太好,我不知道沒法分辨是誰?!?p> “還真都不要老臉了?!秉S袍老者煞氣騰騰,面色冰沉如封凍。
“還能有誰,白玄那陰損貨喜歡算計人,但也有要點(diǎn)兒臉面,蘇生財那家伙想法和他名字一樣只求錢財利益,能干出這事兒的也只有李家那老王八蛋了。”
“四年前,制造血屠,拼著犧牲家族多位高層性命,使得我龍來鎮(zhèn)高手死傷接近一半。以假亂真,害我王家萬劫不復(fù),但這點(diǎn)道行就想蒙混過關(guān),真當(dāng)我王一靈老糊涂了不成?!秉S袍老者恨恨不平。
“趁著當(dāng)年我有急事不在家族,玩了這么一手,要不是墨老頭你,怕我家族都要屠滅干凈了?!?p> “的確是手段殘忍,雖然保住了王家,傷筋動骨,但也底蘊(yùn)未失,不過,咱們秘密結(jié)盟的事情,怕是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這事是遲早要被知道的事情,無非是之后的謀劃需要小心些罷了,但另我真正忌憚和疑惑的,是究竟為了什么,這李家如此喪心病狂,如此迫不及待?”
黃袍老者道。
“會不會,有別的勢力參與其中呢?比如星靈寶行,或者龍來館?”墨閣主道。
“星靈寶行,主要經(jīng)營為主,精力多在生意和主持拍賣活動,這些已經(jīng)讓他盆滿缽滿,不至于冒險;至于龍來館么,那現(xiàn)任館主石千我也幾面之緣,也算有幾分交情,感覺此人不是喜歡爭斗類型,有些城府,但更偏向保守,至于之后會不會有變故,我也不能完全打包票?!?p>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誘惑足夠,能不能守住本心,那也不是一句兩句能說得清楚的?!秉S袍老者點(diǎn)頭應(yīng)和,繼續(xù)道。
“總之,不得不防,不能知己知彼,咱們得后手要準(zhǔn)備的再稠密些才是。”
“能存活這么久,咱們?nèi)髣萘?,四大家族,哪有一個是簡單的,夠小心才能留下,留得穩(wěn),留得好?!?p> “咦,呵呵,王老頭,先別說這些,玨小子那邊,看那動靜,突破是要有結(jié)果了。”
墨閣主驚異一聲,而后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