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狗蛋她媳婦就早早起來打算像往常一樣開門要去喂豬、打掃屋子,卻被狗蛋攔住了。
“不知道怎么了,我這兩條腿疼得厲害,要不今早你去地里?”狗蛋扶著兩條腿呲牙咧嘴,“都說今年收成不好,得早點去看看?!?p> 狗蛋媳婦看了看還在熟睡的冬妞,點了點頭:“那你休息吧,冬妞也要一會才能起來,我回來給你們做飯?!?p> 說完,狗蛋媳婦就拿著農(nóng)具走了。待她一走,狗蛋麻溜地溜下了炕。
“快起來,快起來。”狗蛋使勁推了幾把冬妞。
冬妞還在睡夢中,一下子被驚醒,努力睜開眼看到是他爹在推她。
“快,冬妞,要走了,咱去外面,出這大山了。”
“出這大山?”冬妞一下子清醒了,她夢里都是昨天狗蛋說的那些巧克力、汽車什么的。
“對,快把外面的衣服套上。”狗蛋催促道。
“我媽呢?”冬妞一邊自己穿外面的衣服,一邊問道。
“她已經(jīng)先去了,你快點,咱好趕上她?!惫返澳闷鸬厣系募t布鞋,粗魯?shù)亟o冬妞腳上套上,然后抱起她沖外面跑了出去。
甄強和甄老實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了,狗蛋看到他們便把冬妞放在地上,拉著她走了過去。
甄強看了狗蛋一眼,狗蛋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狗蛋拉著冬妞和甄強他們一直走到了原來的斷橋那里時,狗蛋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哎呀!我忘了拿包袱了!”
冬妞抬起眼盯著狗蛋:“咋還沒看到我媽嘞?”
“她早就下去了,今個下山的人多,她說在山下等咱?!惫返昂宥さ?,“這樣,你先跟著你甄叔,我回去拿包袱,不然沒有吃的東西咱出不去了?!?p> 冬妞眨了眨眼,點了點頭,朝甄強旁邊挪了挪。
狗蛋便沿著原路跑回去了,甄強沖冬妞說道:“你上這個車來吧?!?p> 他推著那個小車,甄老實跟在他后面,冬妞爬上了小車。
下山的羊腸小道確實很難走,甄老實緊緊拽著甄強的衣服,冬妞也緊緊抓住了小車上的鐵塊,甄強努力保持小車平衡不傾斜,還時不時吆喝著身后的甄老實,讓他往山那邊靠。
兩三個小時后,終于到了山下的平地。甄強一把扔下小車的推手,額頭上、鼻子上已經(jīng)都是汗了,他里面穿的衣服也都被汗水浸濕了,甄老實也一屁股坐在了土地上,冬妞從小車上下來,她的腿都麻了,站也站不穩(wěn),但是冬妞還是向四周看著,努力想找到她媽,但是四周一個人影都沒有。
“叔,咋不見我媽???”冬妞找了半天沒找到,也不見狗蛋從山上下來。
“你媽?”甄強氣喘吁吁地說道,“可能走遠(yuǎn)了,一會可能就看見了?!?p> 甄強心想再過一段時間,他可能都懶得騙冬妞了,是他爹不要她了。
昨個半夜,狗蛋鬼鬼祟祟從自家院里溜出來,把一樣?xùn)|西遞到了甄強手上。
甄強借著月光看了看,是個銀鐲子,便說道:“你這是做甚?銀鐲子給我做甚?”
狗蛋:“強哥,明早你下山帶著冬妞,行不?這銀鐲子就當(dāng)是盤纏?!?p> 甄強擺了擺手:“帶著冬妞?我?guī)е錾踵??凈在這瞎說!”
狗蛋:“不是,強哥,那日風(fēng)水先生說了,我家陰氣太重了,那老母豬就是被克死的,再這樣下去,我也怕活不好了。冬妞是個女娃,以后也是別人家的,你幫我把她帶下山,隨便扔到哪里,就不用管她了?!?p> 甄強:“不行,你媳婦知道了要跟我家鬧的,拿回去,拿回去!”
狗蛋:“我和我媳婦商量好了,她不會鬧的,女娃子,沒啥好惜的!強哥,你就拿著吧,這銀鐲子也能換點錢嘞!”
狗蛋說完就跑回了院子,關(guān)上了門。甄強拿著那銀鐲子,沖狗蛋家低聲喊了幾聲,沒有動靜,只好先回家了。
“行了,他既然這么說了,你就拿著吧?!敝懿世犕暾鐝姷脑?,“狗蛋媳婦那么怕狗蛋,估計是真的說好了,下山后給冬妞找個好去處就是了。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多拿個銀鐲子總是好的。”
“爹,我渴了。”甄老實看他爹在發(fā)呆,就輕輕推了一下他。
“這里面有水了,你和冬妞喝吧?!闭鐝姀陌だ锬贸隽艘还匏?,都是周彩利弄好的涼白開水。
冬妞看甄老實喝水的時候,不自覺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甄老實喝了好幾口,看了一眼瞪著他的甄強,才把水罐遞給了冬妞。冬妞喝了兩小口,就乖乖把水給了甄強:“叔,你喝吧?!?p> 甄強是最累最渴的那個,拿起罐子,“咕-咕”兩三口,水就見底了。
狗蛋回到家,著急地來回踱步。過了三四個時辰,狗蛋媳婦從地里回來了。
“咋樣?腿好點了沒?”狗蛋媳婦把農(nóng)具放在院子里,掀起門簾進(jìn)來后問道。
“好多了?!惫返百r笑道。
狗蛋媳婦覺得他有點奇怪,平日里他一般不會對自己露笑臉。
“咦?冬妞呢?”狗蛋媳婦看了看炕上還沒收拾的被窩。
“她,她出去耍了,可能去后山坡了。”狗蛋吞吞吐吐地說道。
“噢,那我先做飯,她一會肯定就回來了?!惫返跋眿D系上圍裙,開始做飯了。
狗蛋心虛地看了她一眼,出院子里修鐵鍬去了。
“咋還不回來了?”狗蛋媳婦做好了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冬妞回來。
“咱先吃吧。”狗蛋拿起筷子想勸說狗蛋媳婦吃飯。
“我去后山坡看看?!惫返跋眿D放心不下,匆匆出了院子。
“冬妞!冬妞!”
狗蛋媳婦沒在后山找到冬妞,心里慌了,這小山村一眼望去,沒有小孩子在外面玩啊。
狗蛋媳婦走到甄強家門口,猶豫了一下敲了敲門。
周彩利從里面出來了,看到是狗蛋媳婦。
“彩利妹,你有沒有見我家冬妞哇?”狗蛋媳婦朝院子里面望了望。
“冬妞?”周彩利心里一下明白了,這狗蛋根本就沒有和她媳婦商量,她看狗蛋媳婦都快哭出來了,便說了一句,“姐,你回去問狗蛋吧?!?p> 狗蛋媳婦不知道周彩利是啥意思,便跑回了家,冬妞還是沒有回來。
狗蛋媳婦:“狗蛋,冬妞呢?你不是說她出去玩了,我沒找到她?!?p> 狗蛋不自然地放下手里的筷子,猶豫了一下:“那甄強哥不是今兒個下山么,我讓冬妞跟著去了?!?p> “你讓冬妞跟著作甚了?”狗蛋媳婦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狗蛋:“外面好啊,讓冬妞也去見見世面?!?p> 狗蛋媳婦愣住了,這才反應(yīng)過來:“你一直都不喜歡冬妞,對外人家的娃都比對咱汝子好,你會突然這么為她著想了?你是不是還記著那風(fēng)水先生的話,怕我們把你克死了?!”
狗蛋看她點破了自己的心思,面子上掛不住,一下子惱羞成怒:“你這瓜婆娘,咋這來氣焰盛了?不就是個女娃子,留著有甚用了,走了,你生個男娃,比她用處大了?!”
狗蛋媳婦聽到這話,更崩潰了,也不再和他理論,要往出走。
狗蛋一把拽住了她:“干啥了?!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