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街道,多少有些霧靄沉沉,迎著金燦燦的陽光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是黑夜的大幕還沒有完全散盡,空中飄浮著各種暗淡塵灰。
封小二自然知道,這是史前浮塵,較比起那片廢墟中的,這些已經(jīng)算是可忽略不計。
“這座陸地之上,究竟發(fā)生了一場何等規(guī)模的史前浩劫,才會形成如此規(guī)模的劫塵,以至于落了幾百年都沒能落干凈?”
封小二帶著小奶瓶,大手拉小手,小手抱奶瓶,一大一小行走在漸漸變得喧囂的街道。
吃過早飯,封小二沒有選擇上樓,而是領(lǐng)著小奶瓶選擇出來逛街,因為他知道樓上房間里的那兩個家伙,勢必在等著他做裁判,要是他現(xiàn)在上去,怕又是一場慘戰(zhàn)!
一個誰都不放在眼里的古曉曉。
一只誰也入不得狗眼的尼古拉斯丘八。
一人一狗,純粹就是一副德行,還要打的你死我活,但凡這兩位坐下來照照鏡子,也就能看明白一些相通的東西,譬如兩位都很狗腿,都很裝叉。
或許是早晨的緣故,行人還不算多,而且有些攤鋪伙計也是頭頂鳥巢,睡眼惺忪端著尿盆去澆菜,在這條街道上的商鋪行人,其實與莫開城沒有什么區(qū)別,只是每個人臉上多出了一些絢爛不真實的東西而已。
突然,小奶瓶掙脫開封小二的大手,指著街道遠(yuǎn)處一個走路有些趔趄的身影,焦急說道:“是阿哥!”
封小二愣了一下,明白過來,循著小奶瓶手指方向望去,一道走路趔趄的少年,懷里好像抱著什么重物,正一路小跑奔著前頭的巷子一瘸一拐跑去。
“你阿哥腿有病疾?”
封小二看眼焦急萬分的小奶瓶,問道。
“之前沒有啊,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天阿哥又去有錢人家偷東西被逮到了……”
小奶瓶如實回答,他之前吃的東西,都是阿哥偷來的,偶爾也能撿點,這一切他都知道是阿哥故意瞞著他的,所以他也只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好讓阿哥寬心。
封小二隱隱明白過來,拉著小奶瓶,快步跟上,想看看小奶瓶阿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險境。
長巷拐角處,兩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正把玩著手里玉器,兇厲神色下的臉孔,有幾道刀疤,看上去甚是面目可憎。
在巷角,蹲著一個愁眉苦臉的少年,破衣爛衫,頭發(fā)打綹,身上還有些許干涸的血漬,少年雖蹲身在地,但卻是一只腳使力,身子倚著墻,另外一只腳完全不敢發(fā)力,腳踝部位已經(jīng)明顯腫脹,且紫黑一片,像是受了很重的傷。
“阿強,你這次偷來的這件玉器,至多能抵你上次撞倒我家少爺那點醫(yī)藥費,你要知道我家少爺金枝玉葉,何等身段,被你撞倒在地,險些擦破了皮,那王神醫(yī)可是給我家少爺開了百兩銀子的藥,你算算吧,昨天你打翻的那罐藥值多少銀子?”
一位手里把玩著玉器的壯漢,極為滿意地打量著手里的玉硯臺,像這種良玉無暇的品相,又是從地下挖出來的古物,流通到暗市,一轉(zhuǎn)手少說也能賺上二百兩,至于他對少年說的話,不過是刻意模糊玉價,并且拿一罐百兩銀子的藥要挾少年,全然是為了牢牢控制這顆搖錢樹而已。
“給,這是二兩銀子,我們哥倆做事也是敞亮的很,不會缺你的銀子,只要你死心塌地為我們哥倆做事,你放心,將來我們哥倆吃香喝辣,少不了你一份!”
另外一位與前一位形貌有八分相像的壯漢,從袖里掏出二兩碎銀,丟在少年腳下,笑呵呵說道。
“這銀子我替他收下了,另外那件東西,你們也得留下!”
巷口,緩緩走來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大的有十五六歲,穿著明黃色的套裝,多少有些土里土氣,開口說話的便是他,小的有七八歲,手里抱著一個空奶瓶,生怯的拉著大個的手臂。
“呦呵,阿強,你找來的幫手?”
孿生兄弟的壯漢,哂笑不已,看著兩個毫無戰(zhàn)斗力可言的“大俠”,心想這年頭還有人想充大俠?
“阿弟,你快跑,不要管阿哥!”
跛腳少年沖著正羊入虎口的小奶瓶,著急地直揮手,試圖在地上找點東西,好嚇砸走自己這位懵懂無知的小弟。
“呵呵,原來是兄弟,難怪如此情深義重,讓人落淚??!”
孿生兄弟對視一笑,彼此看見了對方眼里的那股殺意。
封小二讓小奶瓶捂住眼睛躲起來,然后咧嘴一笑,迎著朝他走來的兄弟二人腳掌踏地,瞬間沖跑起來。
好如一輛驚掉的瘋馬。
“砰砰砰……”
四手對雙拳,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對轟在三人之間猝然發(fā)生,孿生兄弟二人,一人掌指彎曲成虎爪,一人握指擰拳,倏忽之間已然轟出不下百招,近乎拳拳到肉,隨著“噗”一聲輕響,打成一團殘影的三人轟然各自倒退兩步,腳跟重重踏地踩出一個深坑,方才穩(wěn)住身形,一股由三人對轟形成的沖擊風(fēng)波方才蕩漾而出,卷積起巷中塵灰,猶如一條塵龍咆哮而去。
封小二身前挨了兩計勢大力沉的重拳,一記凌厲虎爪,衣衫被抓的有些發(fā)皺,腹部還印著一只腳印,亦是亂戰(zhàn)中被踹中。
好在并無太大傷勢,封小二瞇眼看著幾步外的孿生兄弟,感覺這兩個身上莫名有股腐朽氣息,就如同像是葬埋地下的陳年老尸,剛剛從地下墓穴爬出地面。
最詭異的是,方才與這兩位交上手的一剎那,他體內(nèi)宇宙星宿圖里竟然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呼之欲出!
那剎那之間的詭異感覺,就仿佛有一種令所有人都為之畏懼的未知力量,要撕裂那副宇宙圖,沒入他的周身之中!
“小老弟,你這拳腳也算了得,怎么著,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哥哥在醉八仙擺上一桌,以酒代拳,好生搏殺一番,小老弟可敢前去?”
孿生兄弟退身的空隙時間,彼此快速對視一眼,已然明白對方心思,他們今天這是撞上了硬茬子,想要全身而退,將得來的玉器完損無缺帶回去,不經(jīng)歷一場死戰(zhàn)怕是不可能了。
這種心有靈犀的默契是其他無血緣關(guān)系的人所不具備的,這也是這一對孿生兄弟混的如魚得水的緣故。
而之所以說這番硬中帶柔的場面話,完全是因為他們手中的玉器,說的難聽點,他們只不過小嘍啰,是大人物腳下的兩條狗,他們早前夸下海口,說是得了一件剛從廢墟挖出的上好玉器,這才引來大人物龍心大悅,打賞每人二百兩銀子,今日他們?nèi)羰菐Р换剡@件玉器,等同于欺詐那位大人物,而后果自然相當(dāng)嚴(yán)重。
所以,今天這件玉器,他們勢必要完缺無損地帶回去。
孿生兄弟中的哥哥看著眼前這位拳腳功夫與年齡不符的少年,心思流轉(zhuǎn)中,說出了一番以進(jìn)為退的場面話。
這類似于兩撥人打架,打輸?shù)囊环脚R走前都要撂下幾句狠話,起碼讓被對方踩踏在腳下的臉面,有些許不知所謂的光彩。
以二對一,且以大欺小,無論是從哪方面看,這場發(fā)生于巷中的搏殺,孿生兄弟已然是臉面全無。
最令兄弟二人詫異的是,眼前這個少年,似乎越戰(zhàn)越強,后勁十足,最后對轟的那一下,他們的手臂已經(jīng)開始隱隱作痛。
“東西留下,可以一醉方休!”
封小二拍了拍衣服上的腳印,有些心疼,有些后悔,他應(yīng)該換身衣服出門的,畢竟這件衣服,是參加天宴的宴服。
“二弟,你帶著東西先走,這個小家伙就由我來對付,不把他打服了,明天你我兄弟二人,怕是再難在這獅聯(lián)邦里混下去了!”
哥哥將懷里的玉器交給弟弟,讓其先走,完整無缺帶回玉器,才是他們首要任務(wù)。
至于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家伙,既然自己都不惜命,那他還有什么理由不成全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