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知道自己在做夢,夢里那人像往常一般在他耳邊低語。
“不論何時都不能讓人看透你,能力、性格、長相……哪怕只其中一樣,你就是敗者?!?p> “敗者,只有死?!?p> ……
林白剛走到酒樓下就有一個做小二打扮的人走了過來,“客官,是喝茶還是吃飯,小的給您引路?!边呎f邊引著他往酒樓內(nèi)走。
“吃飯?!?p> “好呢,客官樓上請。”
三個月前,林白隨楊老一家離開荒村,因他‘外客’的身份不便入城,所以他將楊老一家護(hù)送至邊城后就便獨自離開。之后他花了點小心思混入了大明朝,不過幾日他就對桃源界的明朝大大改觀。
在荒村時因著‘講故事’的后遺癥,林白曾下狠心了解過大明朝、西南部落和東部海島的情況,先不說西南和東部,只大明朝就與他所知的明朝差距極大。
其實大明朝并不落后,在某些方面甚至遠(yuǎn)超林白原來的世界,比如荒村的人輕易就做出了彈弓、天候棒,這里所謂的落后只是相對于另兩大勢力而言。
大明朝分裂后,不少老學(xué)究提出是教育出了問題,發(fā)展太快利益至上才使得年青一輩人心浮動,于是高門世族開始‘返古’,說話咬文嚼字,出行講究繁文縟節(jié)……于是,數(shù)百年過去,咬文嚼字成了官家的標(biāo)志。
林白發(fā)現(xiàn)這點時才大悟,難怪當(dāng)初他在韓誠幾人面前說‘大明朝的人頑固不化,說話喜歡咬文嚼字,出行講究繁文縟節(jié),看樣子這消息錯的遠(yuǎn)了’時,這些人會臉色大變。
毀人仕途,不亞于挖人祖墳。
林白上樓一掃,指著靠窗的空位問道:“那處有人預(yù)約嗎?坐那要不要加錢?”
店小二腳下步子一慢,很快回道:“沒有,我們富貴樓可是遠(yuǎn)近聞名的大酒樓,明碼標(biāo)價童叟無欺!”
林白點點頭,這到是跟他得來的消息一樣。
“客官,這富貴花開、錦繡榮華……”林白一入座,那店小二就一口氣連報十二個菜名,“這些都是我們樓的招牌,每位來此的貴客都會來上三五七八樣,你看要不要選幾份嘗嘗?!?p> 店小二見林白自坐下后就看著外面不說話,手指落在桌面一點一點,那聲音聽到他心情煩悶只想轉(zhuǎn)身走人,但想到就要入手的獎金,還是堅持說道:“客官,要不小的幫你從中選六份嘗嘗,六六大順想來客官所求的事一定能順順利利的?!?p> “不必,”林白伸手在桌子很不起眼的角落里抽出一張木牌,在上面隨意點了幾個菜后吩咐店小二沒有招呼不用再來打擾。
店小二什么也沒說,拉著臉走了。
什么人嘛,裝得一臉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感情是個扮豬吃老虎的。
直到下樓聽到一陣陣喧鬧聲響起時,店小二才陡然意識到,不知何時起他的身邊一片安靜,這……店小二只覺有寒氣從腳底直升大腦。
林白正瞇眼聽著樓下抑揚頓挫的說書聲,突然‘看’到樓下店小二的臉變得煞白,“咦,沒想到居然是個深藏不漏的,可惜了?!闭f完就不再看,只專注的聽樓下人說書。
“……這時斥候突然來報,原來敵方竟得到了我方的行軍布陣圖!”
“……此時一支精兵已經(jīng)到了后方,這該死的賣國賊!危機(jī)時刻,年方十五的西寧侯之子宋瑛站了出來,獻(xiàn)出……”
那說書人講的抑揚頓挫,樓下不時有人叫好,叫賞。
不知為何,原本已快要絕跡的說書人,自西寧侯死被追封后說書人突然就開始多了起來,到處傳揚西寧侯的事跡,不論到哪都有人捧場。聽說不只大明朝內(nèi),就連西南部落和東部海島都有。
最奇妙的是,沒有人感覺奇怪,所有人自然而然的接受了。
結(jié)果林白剛這樣想,就聽到隔壁響起壓抑的怒罵聲。
“我呸,道貌岸然,人死了還要被利用,肯定要被天譴?!?p> “這些看戲的也不得好死。”
雖說隔壁的人聲音壓低了,可不代表樓上吃飯的人都是聾子,酒樓只兩層并沒有設(shè)包廂,林白能聽到自然也有旁人能聽到,很快就有人起身下樓,也有人用像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看向那怒罵的人。
“看什么看,沒見過罵人嗎?哼,知道你們這些偽君子心里想什么,不就是等著那些人去報信等著官府的人來抓我嗎?哈哈,爺不怕,等那些狗腿子來爺早溜了,你們慢慢等吧,姑奶奶不陪你們玩了?!?p> 那人劈里啪啦罵一通,說完推開窗往下一跳,動作利索一看就是有前科的人,樓上果然如她所說有不少在等著撿便宜的,可惜動作慢了一步,等他們擠挨挨沖到窗邊時人早跑沒影了,此時正好樓下傳來驚呼聲。
又一個說書人,死了。
“把酒樓圍起來,所有人都留在原地,有為令者,殺無赦!”
官府的人來的不算慢,林白剛走下樓梯就聽到酒樓外響起擲地有聲的大喝聲,迎他入酒樓的店小二正要出去送消息,看到林白時臉上的笑轉(zhuǎn)為驚恐,大嘴張張合合卻沒有發(fā)出聲音。
林白知道,他是在問為什么。
為什么沒有人阻止他下樓,為什么旁人好像都看不到他,為什么自己動不了……
“呵,去吧?!?p> 林白話音一落,店小二就發(fā)現(xiàn)自己能動了,他想也不想就往外沖,他找到了,只要把這個消息送出去那個位置就是他的了,只要……
紀(jì)廣沒想到自己話才說完就有人公然違抗,他臉一沉不等沖出來的人開口直接抽刀上前,手起刀落一顆人頭伴隨著沖動的鮮血滾落在地。
“再有違抗者,當(dāng)如此人!”
這下不只酒樓,就連整條街都安靜了。
林白跟在店小二身后,看著他的人頭突然高高飛起又迅速落下,臉上驚恐與驚喜交織的表情沾了染血的塵埃后,顯得猙獰可怕。
“安息吧,早死才是幸福的?!?p> 林白離開前看了眼紀(jì)廣,大概是眼里的興趣太過深厚居然讓他有所察覺,這個發(fā)現(xiàn)讓林白更滿意了。
天生敏感,是塊做劊子手的好料子,王振這人選的不錯。
紀(jì)廣突然心里一寒,一種被猛獸鎖定的感覺油然而生,可是轉(zhuǎn)身卻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倒是地上雙眼暴睜的人頭對上了眼,心道一句晦氣轉(zhuǎn)身繼續(xù)指揮屬下排查可疑人。
一個月前,開始有說書人在說書時莫明其妙猝死。一開始都以為是意外,因為仵作從死者氣管里找到了一棵花生。之后,這種事就多了幾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50多個說書人因為各種稀奇古怪的原因死亡。
圣上震怒,之后這事莫名其妙的就到了他手里,明明是刑部的事卻偏偏讓他一個指揮帶兵來查,這事怎么看都透著詭異。
林白離開酒樓后沒有像往常一樣急著離開,反而回了昨晚留宿的客棧,客棧掌柜一見林白就滿臉堆笑的迎上來。
“客官,可是還要住店,您昨晚那房間正好還空著呢?!?p> “嗯,就那間?!?p> “好呢,六子,送客人回房?!?p> 很快角落里走出一個矮小的少年,低頭含胸看不清臉,只露出一雙洗的很干凈的手,只一眼就能看出這少年大拇指的異常,六指。
少年引著林白入房間后就要離開卻被林白阻止,“你想要什么?”
林白昨天來的時候也見過這少年,那時他并沒有看到對方的六指,把秘密暴露,那就是有所求,他喜歡聰明人也需要聰明人。
六子沒有馬上回答,他抬頭看向林白。
少年的臉很瘦雙頰凹陷,他的眼睛初看只是大卻無神,再一看卻深不見底,這不是一個少年該有的眼睛,那里面包含著太多負(fù)面情緒,一眼仿佛能把人拉入深淵。
“你很強(qiáng),我想拜你為師?!?p> 脊背挺直的少年像一桿槍,煞氣逼人,說出來的話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強(qiáng)勢。
“你這是求人的態(tài)度?”
林白差點維持不住高人的人設(shè),這怕不是個熊孩子吧,以為自己有點本事就能為所欲為了?
怎么自從進(jìn)入桃源界他就總能遇上怪人?看著一個個都挺好的,一接觸不是神經(jīng)就是腦殘,怕不是氣運扭曲了吧?
少年沒有得到預(yù)想中的回答,神色有些變化,但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繼續(xù)盯著林白的眼睛,“我沒有求你,你必須收我為徒,否則,你懂的?!?p> 林白被少年這莫名的自信氣笑了,看到少年的手時他是計劃把人送去給王振,哪知這小破孩子卻突然犯了中二病。
看走眼了。
林白不想再浪費時間,揮手讓少年離開,誰知這少年居然賴著不走了。
這是什么情況?強(qiáng)買強(qiáng)賣?
少年見林白一直不按劇本走,臉色開始發(fā)白眼底開出露出急切的情緒,“你怎么能拒絕呢,不行的,這是不行的,不行的……”少年說著說著眼神變得迷茫,嘴里喃喃自語,像是進(jìn)入死循環(huán)的程序一般不斷重復(fù)。
林白剛開始沒在意,結(jié)果聽著聽著開始頭疼,少年像是魔怔了一般開始越說越快。
“臥槽,這魔音……不會是程序失控要自暴吧。”
不可七期
王振:什么垃圾都往我這扔 林白:這一看就是個寶貝 王振:你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