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面粉廠
張村長的辦事能力很強，人緣也不錯，他悄悄進了城，在清水鎮(zhèn)上拜訪了幾個以前認識的老關(guān)系戶，很快就帶回來令人欣喜的消息。
“面粉廠的湯廠長，他家有個獨養(yǎng)兒子想去上大學(xué)，他愿意用一個工作的機會，還有三百塊錢來換這個指標，”張村長把一家人集中在一起，悄悄的說道。
張母嚇了一跳，“這指標這么值錢呀？這么多錢，咱們敢要嗎？”
“要！為什么不要呢？現(xiàn)在還有推薦上大學(xué)的機會，到明年可能就沒有了，”
張慧很肯定的說道，現(xiàn)在是政策變化最大的年頭，就是在這幾年，各地都對知青回城大開綠燈，然后會慢慢的放開經(jīng)濟，而上大學(xué)也變得正規(guī)起來，以前的推薦制度統(tǒng)統(tǒng)取消，統(tǒng)一改為通過高考入學(xué)。
“慧慧說的對，你讓出去這個指標，咱們家的人就沾不上一點好處了，所以他們只要給錢咱們就敢要，現(xiàn)在關(guān)鍵問題是那個工作的機會，讓誰去？”張村長看了一下張八一和張慧。
平心而論，張八一的年齡更大，而且他是初中畢業(yè)，更不容易找到工作，所以這個工作機會應(yīng)該給張八一。
不過，工作機會可是用張慧的指標換來的，從這一點來說，似乎又該讓張慧去上班才對。
張村長和張母都糾結(jié)起來，過了好一會，張八一才后知后覺地撓頭，“爸媽你們看我干啥？這么好的工作機會，不應(yīng)該讓慧慧去嗎？”
張慧笑了笑，“哥，你去上班吧，面粉廠待遇不錯，那兒的女職工也多，你去了面粉廠找對象也好找！”
“不行不行，要去也得你去地里活多累呀，我要是走了，你和爸媽根本就忙不過來，”張八一嚇了一跳，連忙搖頭。
“你就放心的去吧，”張慧無法給他們透露太多的信息，接下來農(nóng)村也會出現(xiàn)巨大的變革，不需要所有人都下地勞動了，“也沒有人規(guī)定農(nóng)民就要種一輩子地呀！”
張村長點點頭，“慧慧說的對，八一你就別推脫了，你先進城，接下來我們再想辦法，總之不會讓你們幾個孩子再受累的！”
張八一一開始還在推脫，可他實在說不過三口人，最后只能紅著眼眶答應(yīng)了，他心里牢牢的記住，自己這個工作機會，可是妹妹讓出來的，今后他一定要對妹妹好。
村里人一開始還詢問張慧什么時候出去念書，后來都被張村長和張母搪塞過去了，他們說張慧離不開家，他們也害怕閨女離得遠了照應(yīng)不到，所以決定不讓張慧去讀書了。
聽到這樣的答案，村里人也沒覺得有多么遺憾，相比較上大學(xué)，村兒里人還是覺得在鎮(zhèn)上找個工作更為實在。
畢竟上大學(xué)還要花錢，還要浪費時間，而且熬到畢業(yè)分配，還不一定分到啥地方呢，要是離家遠，今后根本就指望不上。
張慧悄悄的聽著大家的議論，看到大家都這么說，她也就放心了。
這個事情跟她預(yù)想的一樣，村里人對于上大學(xué)的機會，并沒有吳曉輝認識的那么清晰，反正大家都知道這是一件好事，但是究竟有多好，那就誰也說不上了。
張慧之所以對這個機會不執(zhí)著，跟她前世所學(xué)的專業(yè)有關(guān)系，前世她上的大學(xué)是一所農(nóng)林類院校，這種專業(yè)在當(dāng)時可并不吃香，不過回到這八十年代初，卻是非常有用，就跟開了金手指一樣。
張慧能靠著這金手指發(fā)家致富，為什么要浪費這幾年功夫去讀書呢？
張八一去城里面粉廠報道的時候，張慧也跟著一起去了。
兄妹兩個進城的時候，坐的是村里的手扶拖拉機，等他們從車上下來，張慧只覺得腿都被顛軟了。
“慧慧，哥領(lǐng)你吃肉包子去，”好不容易帶著妹妹進了城，張八一一下子就忘了自己是來干什么的，拉著張慧就要下館子。
“哥，你忘了爸說的話了嗎？先辦正事兒，”張慧此刻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拉住了張八一。
張八一沒法子，找人問清楚了去面粉廠的路，這才扛著行李卷，跟張慧一起往面粉廠走去。
在面粉廠的大門口站著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這人就是買了張慧指標的湯副廠長，他神色焦急，還時不時看一下手腕上亮閃閃的手表，等他看清楚張八一兄妹之后，臉上終于露出了一抹喜色，主動邁步迎了上去，“你就是張八一吧？”
張八一點點頭，還沒想好，是管這個中年人叫廠長還是叫叔，就已經(jīng)被對方拉起來，“趕緊跟我辦手續(xù)去。”
面粉廠最近要招一批輕工，張廠長也是費了吃奶的勁兒，才從里面截下來一個指標，其他指標都被有關(guān)系的人占了，或者是被老工人以接班的名義，讓給了自己家的后輩。
“八一呀，你可算是進城來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就得到村里找你去，你不知道現(xiàn)在招工的名額有多緊張，”湯副廠長笑瞇瞇的話挺多，“待會兒我把你送到辦公室里去，就說你是我外甥，你可不要說錯話哦！”
張八一懵懵懂懂的點頭，湯副廠長是如何運作的，他根本不清楚，反正按照對方說的做就沒錯了。
張慧跟在后邊兒，一邊兒看著面粉廠的格局，如今只要能跟吃的沾上邊的，都是好單位，面粉廠也不例外，出入這里的工人們，衣服上都多少沾點白印子，不過臉上的笑容卻是實打?qū)嵉摹?p> 眼瞅著前邊就是廠里的辦公室，張慧就停住了腳步，“哥，你快跟著湯叔去辦事兒吧，我在這兒等你！”
張八一被湯副廠長拽著跑掉了，張慧背著小手看花壇里的鮮花，說是鮮花，其實只是一些榆樹墩子還有小草花。
畢竟這里是西北地區(qū)，再加上面粉廠也是個小廠，能有修建花池的意識就不錯了，想要好好規(guī)劃確實不能的。
張慧忍不住搖頭，“可惜了……”
“丫頭，你說什么可惜了？”就在張慧身邊，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中年人，他挺納悶的看著張慧搖頭晃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