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伊感受到她的目光,順著她的視線,低頭看了看這藥箱,只見里面各種長短的銀針,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以及一些在這個年代根本見不到的奇怪用具……
茗伊一楞,意識到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
似乎沒有哪個宮里有這樣齊全的藥箱……
意識到這一點,茗伊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掩飾的笑了笑,編出個理由解釋道:“你也知道嘛,咱們娘娘久病在床,太醫(yī)也時常沒辦法,她閑來無事的時候,便看看醫(yī)書,對照著醫(yī)書拿自己試驗,不知不覺間,身邊便搜羅了這些個東西。”
說到這里,茗伊故意重重的嘆了口氣:“都說久病成醫(yī),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p> 這話說的還算真情實感,春顏雖然仍有疑惑,但心中的疑慮也打消了大半。
她點點頭,坐了下來,而后只見茗伊十分熟練地將藥箱的第一層打開,露出下面幾乎擺滿了的各種瓶瓶罐罐。
春顏還特意湊過去看了一眼,只見這些瓶瓶罐罐上大多都貼著標簽,除去她不認識的,其他的大部分都是創(chuàng)傷跌打藥。
創(chuàng)傷跌打?黎妃娘娘怎么會用到這個?
想到這里,春顏疑惑的看了一眼茗伊。
茗伊卻沒注意到她的眼神,而是一門心思撲在調(diào)制藥粉上。
只見她幾乎想都不想,連標簽都不看,便從藥箱的中間位置中取出一個白瓷藥瓶,從中倒出歇會白色的粉末。
而后她又抽出一個青白瓷瓶,又從中倒出些粉末與之前的粉末調(diào)和,熟門熟路地將其倒在白色棉紡紗上,又澆上藥水,抬手便要給她上藥。
春顏眼神暗了暗,心里想,這樣的熟練程度,若不是記憶力非常好,便只可能是做過這件事無數(shù)次。
可她分明聽說黎妃娘娘傷的是心肺,平日里又是足不出戶,連人都不見幾個,身邊更是只有一兩個服侍的人,又怎么可能用的到這些外傷藥?
想到這里,春顏只覺得自己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
茗伊剛要給她上藥,卻見她下意識的向后躲了一下。
“你不用怕?!避林划斔呛兔宪揭粯邮桥绿?,笑著安慰:“我上藥的手法很輕,就連娘……就連別人都說根本感覺不到痛感,你不用擔(dān)心?!?p> 只見春顏眼睛微微瞇了瞇,想了想,而后才裝出一副抱歉的模樣:“我不是這個意思,茗伊姐姐,我只是小時候被父母打怕了,剛剛一不留神想到了那些往事,這才錯把你當成了我父母親,這才……”
聽她這樣說,茗伊更是心軟,憐惜的說:“想不到你也是個可憐人,不過你放心,既然你進了玉藻宮,又是這樣一心為著我們娘娘,今后我便把你當做我的親妹妹,絕不會虧待你的。”
“嗯。”春顏也擺出一副感動模樣:“多謝茗伊姐姐?!?p> 兩人正上著藥,忽而聽見門外傳來一道女聲。
茗伊當時嚇得一個激靈,頓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連呼吸都放慢了許多,側(cè)耳傾聽著外面的聲音。
只聽那女聲和侍衛(wèi)的對話隱隱傳來。
“我是御膳房的,過來問問娘娘的湯喝完沒有?!?p> 御膳房的?
茗伊看了一眼桌上的湯。
這湯她一直沒敢動,滿滿一碗已經(jīng)放的半涼不熱擺在那里。
只不過這御膳房的什么時候也開始催請人喝湯了?
想著,茗伊示意春顏先待在屋里休息,自己則走了出去。
只見一個御膳房用人打扮的小宮女正站在門口,不停地朝里張望著。
見她來,小宮女十分自來熟地朝她招了招手。
“茗伊姐姐!”
茗伊走上前去,將這小宮女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剛才說你是御膳房的?”
“是?!毙m女點點頭,拿出自己的腰牌給她看:“奴婢玉琴,是御膳房的雜事宮女?!?p> “玉琴?!避量戳艘谎鬯难?,上面的確寫著玉琴兩個字,也的確寫著她是御膳房的小宮女沒錯。
“哦,原來是御膳房的人,不知你來此有何事?”茗伊問。
那小丫頭收起自己的腰牌,揚起燦爛的笑容說:“說來實在是慚愧,御膳房上午送來的那碗湯,用錯了碗盤,那原本是與陛下用的碗盤搭成一套的?!?p>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所以御膳房的管事讓奴婢過來瞧瞧娘娘用完湯沒有,若是用完了,讓奴婢取一趟回去?!?p> 原來是這樣。
茗伊暗地里松了一口氣,但旋即想到那碗湯,又不由得有些犯愁。
現(xiàn)如今娘娘不在宮中,這碗湯又是陛下派人送來的,若是隨意倒了,到時候陛下若是問起來又不好交代。
可是這碗盤又是用的急……
一時之間,她有些犯愁。
“怎么了姐姐?難不成娘娘現(xiàn)在不在宮中?”玉琴問。
茗伊連忙搖了搖頭:“不是,只是那湯……娘娘現(xiàn)在怕是還沒用完,你們用的很急嗎?”
“是啊,我們管事讓我們和娘娘致歉,說是等回頭他親自來向娘娘賠罪,這眼見著就要開始準備晚上的晚宴了,這又是陛下御用的東西,若是讓陛下知道……”
后面的話不必說出來,茗伊自然知道這件事情若是被陛下知道,會是什么后果。
按理說,這件事是御膳房出的差錯,就算到時候陛下追究起來,也不干她的事。
但將心比心,她也是在別人手底下做事的,自然能體會這種擔(dān)驚受怕的感覺,能幫一把,自然就想多幫一把。
“唉。”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回過頭朝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想著,不然自己就回房間想辦法把那碗湯解決了。
正想著,春顏半蒙著面推門從里面出來,手里捧著一個空湯碗。
“春顏,你怎么這個時候出來了?”茗伊問。
春顏臉上的傷被這面紗擋去了大半,她原本就生的五官不差,猛一看上去,倒是還有種朦朧的美感,完全看不出臉上有受傷的痕跡。
“這位姐姐這是怎么了,是臉上受傷了嗎?”玉琴好奇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