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洗了澡,在淋浴下閉著眼聽著水流的聲音。
裹上浴衣,身子漸漸恢復了體溫,把淋濕的衣服洗干凈,用吹風機吹干,搭在椅子上。她呆呆地盯著昏暗的燈光,沉默著,看著正在充電的手機。
手機失去能量了還可以重新續(xù)航,那人類呢。已經是下午五點了,中午沒有吃任何東西的昔年的肚子一直在響,胃痛苦地攪在一起,哀嚎著,昔年躺在單人床上,床單白的刺眼。
手機提示音提示充電完成,看著一個又一個的未接來電,昔年點開父母的來電,聽著電話的呼叫音。
“年年啊,剛才怎么沒接電話?。俊蹦赣H熟悉的聲音傳來。
昔年鼻子有點酸,假裝輕松地回答道:“剛剛人多,沒聽到。”
“現(xiàn)在是在哪兒?。俊?p> “在景區(qū)附近的賓館,打折的,不貴?!?p> “舒服就好,錢還可以再賺。”
“嗯?!?p> “行,不打擾你了,好好玩吧?!?p> “等我?guī)Щ厝ズ脰|西啊,媽。”
昔年掛了電話,坐在床上,捂著空蕩蕩的胃。她只是沉默著盯著前方,想著今天發(fā)生的一切,想著這個旅途里所發(fā)生的一切,這一切都仿佛不真實的夢一般。
有那么一瞬間,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孤獨。
躊躇著,昔年最后還是穿上衣服,背上小包出了門。
昔年入住的賓館并不屬于繁華區(qū),離她所在的古城里的民宿也有點距離。但步行幾百米也隱隱約約看得見市中心的燈光,她跟隨著指示牌上的路,找到了購物廣場,猶豫了一下,走進一家壽司店。
昔年一直喜歡壽司的原因,大概是壽司的溫度恰好和了她的口味,與此同時,壽司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花樣,總是能給她新奇感。
要了幾份壽司和一杯果汁,昔年看著人來人往,等著餐食。
醫(yī)院。
麻木的病人仿佛游走的靈魂,在長長的走廊上,身影拉了很長很長。東辭一個人坐在候診處的椅子上,看著屏幕上一個一個滾動的名字,一點一點地接近自己的名字。
“32號?!?p> 東辭聽見護士叫著她的名字,緩緩起身,揮揮手:“我在?!?p> 醫(yī)生是一個中年的男士,他的臉上堆滿了和善,眼睛看著東辭,仿佛要將東辭的一切都看得清楚。
醫(yī)生微微一笑,臉上的皺褶又深了幾分:“那我們開始?!?p> 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以后,東辭又做了問卷,然后去化驗了血常規(guī),等著醫(yī)生給自己的最后診斷。
其實他對自己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是心里的一點點不甘,又是為什么。
“32號?!?p> 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醫(yī)生面色有一點沉重,東辭知道結果并不樂觀。
診斷單上飛舞地寫著幾個字:中度抑郁癥。
東辭仿佛解脫了一般,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而后看著醫(yī)生,依舊用那樣溫柔地語氣問:“醫(yī)生,我還能康復嗎?!?p> 醫(yī)生點點頭,仿佛在給東辭信心,也仿佛是在給自己信心:“能的,一定能的?!?p> 東辭沒有選擇住院,他認為自己的精神狀況目前還可以。醫(yī)生沒有勉強,只是囑咐他讓家人朋友來一趟好好商量一下方法。
東辭應下來,但他并不準備讓家人朋友知道這件事。
醫(yī)生給他開了藥,東辭拿了藥走出門診樓。
天空陰沉著臉,仿佛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一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