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斑斑的河灘上，流水早已帶走了大把殷紅，細長的陽光刺穿薄暮，晨霧縹緲泠泠如山。
明曦一個人一把劍守在那具殘破的身體邊，素衣展落間層林血染，她沉默的低垂著眸子，空蕩蕩的神色間只覺陌生。
匆匆而來的長風立在不遠處放緩了腳步，很難說他還抱有什么樣的僥幸，只是在這樣情景之下，他的的確確問了明曦一個愚蠢的問題。
“是你殺了她？”
耳畔有河水清亮的響，明曦以怔怔然的點頭作為回答。她似乎也很迷茫自己為什么要以如此殘忍的手段殺死莞如，為什么要將死去的她一劍一劍的毀的慘不忍睹，她并沒有多么恨她啊！
徐徐懷著猶疑抬眸面對長風，不知怎的，明曦的唇邊僵硬的破出一個難堪的笑，“長風你瞧，這下，再沒有人敢離開月牙檐了！”
“所以你殺了她，只是為了這個?！?p> 長風只覺得詫異，詫異的在血液里翻起滾涌的熱流來。冷情亦他，甚少有這樣激烈的感情，因而當這出其不意的感情轟隆隆奔瀉而來時，長風竟覺得難以自控。
寒天初晨，凜風如鞭抽打在長風身上，他不再顧忌明曦，果斷扯下外袍，大步邁來，跪于地上為那尸體小心翼翼從頭到腳的蓋上，無法被遮掩的鮮血從衣襟一角上沁出，他定定的望著這片鮮血，殘破犀利的目光沉痛的刺向明曦。
“在你們眼中，我們從來都被視為草芥，可你們又如何知道，這樣一株無根小草是如何艱辛的活到如今，卻被高高在上的你們一腳踏滅！你和先生，都是一種人，都是從來不將別人的性命當作性命的人！”
明曦的呼吸驟然緊湊起來，牙關顫抖，帶動著從脖頸到肩膀都在用力顫抖，真心很容易帶起真心，而越是赤裸的真心越是容易傷人傷己。
“你住嘴！你以為我不知道么？從一開始你就決定要幫助莞如逃離月牙檐。昨日你說河水湍急，讓我不必擔憂，也都是為了她。這些，這些我都知曉?！?p> 明曦的劍舉到長風的眉間，她此刻的神情，已經(jīng)有些癲狂，歇斯底里的向長風的怒吼道。
“長風，我大可向你承認，我嫉妒她，嫉妒這個女人，因為她也曾是你的主子，我看不得你喚她主子，看不得你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趨，是嫉妒讓我瘋狂，讓我要將她一劍一劍的破骨裂髓！”
骨節(jié)攤開涼意，劍柄在掌心收緊，顫抖的呼吸漫出白霧。濛濛視線里，明曦終于冷寂下來，悄然橫起帶血的劍鋒，放到長風的喉口上，浮動的聲線克制的極低，極為緩慢。
“我愛你，長風，我曾歡喜過這世上的許多人，許多東西，可他們都加起來，也不如歡喜你的多。我愛你，愛的莽撞又都是獨占的欲望，你是我的，永生永世，都只能是我一個人的！我不許你離開，我再不許你有除我之外的任何主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