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那位小郎君在京城也是個有名的人物,只他出名的地方卻是那繽彩紛呈的后院,別的不提,對她們這些貴女來說,王家小郎委實不是一個良人。
她落水又被王家小郎抱了,盡管當天游四已經(jīng)表現(xiàn)得非常強硬了,然而不等她們回到游家,相關傳言已經(jīng)飛了滿天。
所謂流言,便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旁人嘴里說著,也大都不會探究這其中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最關注的,也不過是她們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貴女們?nèi)缃竦溆倌啵磦€笑話罷了。
可他們從來不會意識到,自己隨意一句笑話,對當事人來說會產(chǎn)生多大的影響。
當天靖王府的賞花宴還未結束,處理好落水事件之后游四她們就被游老夫人帶著急匆匆的回了家,剛一到家,聽見風聲的游家?guī)讉€夫人盡都圍了過來,去了賞花宴的幾個人這才知道,也不過半個時辰靖王府的事如今已經(jīng)傳的沸沸揚揚。
只傳言卻比事實更加難聽,字里行間都透露著游四和王家那位小郎君是早有私情,今次無意間敗露。
游四當時不聲不響就暈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正好是蕭家大夫人帶了生辰貼以及信物過來游家退親,事情已然成了定局。
后來游四在家渾渾噩噩的時候蕭家大郎君悄悄過來了一次,他確實稱得上一句“端方君子”,說話也坦誠,明明確確告訴游四他并不信傳聞里游四和王小郎有私情那些話,也沒有立時退親和游家撇清關系的想法,只是蕭家卻不允許未來的當家夫人名聲有污,他也沒能攔得住自家娘親,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站出來表明親事是游家主動退的這樣,姑且也能留游家最后一點臉面。
他說話中肯,游四性子本來也軟,聽了之后第一反應竟然是眼睛一酸,下一秒就要落淚——到底這么長時間下來,除了游家自家人,旁的人從來不會有一句好聽的,這讓蕭大郎這樣稍顯涼薄的話聽起來,竟也顯得多了幾分真誠。
兩家的親事就此做罷,只那個陷害游四的罪魁禍首卻自始至終不見苗頭,游四印象里就是她和游六在院子里賞花,忽然有個侍女過來說蕭家大郎君在側(cè)園,傳話說想和她見一面。
——后來游四想想,以蕭大郎那樣端方的性子,決計是不會如此行事,即便是想見面,他也是那種光明正大上門拜訪的操作。
不過當時的游四并沒有想到這里,就讓自家侍女先帶著游六在這里玩,而她獨自一人去了側(cè)園。
落水一事卻是游四來到湖邊,正找蕭大郎的蹤影的時候,被人從身后推了一把,直接掉進了水中,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就是被王小郎君抱在懷里,而對方的手竟然還在自己胸口上放著,且周圍還圍了一堆人……
后來聽說定王府有意和蕭家定親,然而直到游四臨死時,這門親事依舊沒有談妥——也不知究竟是個什么景況……
游四出了一回神,也沒敢多耽誤,就連忙將自己的形象收拾了一下,對游慕橦說了一句:過會兒見機行事,之后,就帶著游慕橦去了一堆人圍觀的湖邊。
眾人還在議論紛紛,畢竟說是圍觀,最中間的也就那么幾人,外面的都看不清情況,只能聽著里面轉(zhuǎn)述,不遠處一處花亭里,有兩個小廝就在一句一句向自家愛看熱鬧的郎君轉(zhuǎn)述的時候,突然就被和自家郎君一起坐著的張郎君輕笑著打斷了:
“梅二,你家這小廝膽子還挺大的?!?p> 無辜被膽大.小廝.秀書:“???”
不等他茫然多久,在同樣茫然的自家郎君發(fā)問之后,那位郎君還沒來得及說話,而他旁邊同樣注意到不對的另外一位郎君跟著笑了一聲:“他方才還說落水的是游家四娘,你瞧瞧,那邊那兩個是誰?”
秀書聞聲看過去,一時間不禁呆了一下——湖邊一群人熱火朝天像模像樣說著游家四娘落了水,可張郎君示意的地方,正走過來那裊裊娜娜的兩個人影,可不就是游家四娘和游家五娘?
滿頭霧水的秀書沒忍住失聲就叫了一句:“游四娘!”
這會兒眾人討論的重點都是游四娘,猛的聽人大叫了一聲,下意識就當是又出了什么新事件,連忙迫不及待看了過來,口中問道:“游四娘怎么了?”
他們只以為是誰又要爆出來游四娘相關桃色新聞,因而分外給面子的全向著秀書這邊看了過來。
秀書雖然在小廝里膽子算是大的了,可這會兒被一堆貴女郎君們目光灼灼的盯著,一時間還是被唬了一跳,下意識就想藏一下。
倒是他家主子,看著這情況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頭,下一秒禍水東引,直接指著不遠處,“嘖”一聲道:“那不是?”
眾人條件反射的跟著看過去,然后就:“???”
——等等,不是說落水的就是游家四娘,可這會兒那邊過來那兩人……?
也是游家的名聲向來響亮,且不提這“響亮”的方面是好是壞,到底京城一眾人對游家這幾個姑娘還是都有些印象的,故而倒是都能夠?qū)⑷苏J出來。
當然,認出來認不出來的,事到如今卻也不是非常重要,眾人此時此刻疑惑的是:既然落水的并非是游四,那到底是誰來著?
這個問題嘛——大概是要問一下當事人之一的游四了。
懷著這樣想法的游慕橦在回府的路上沒忍住就將游四娘瞅了一眼又一眼。
作為一個上輩子生活在信息時代英年早逝最后還趕了一波時髦直接沒喝孟婆湯就投胎——當然這種情況下我們直接稱呼她為穿越者也沒什么毛病。
咳,就是說,作為一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挺見多識廣的穿越者,游慕橦幾乎是在見著游四娘本人安然無恙的那一刻就察覺到了情況的微妙之處。
不過那會兒游四娘顯而易見情緒不大對勁兒,游慕橦也就沒有多問,只默默陪著自己這個在她眼中慣常溫柔的有些逆來順受的四姐姐,做了一個稱職的工具人。
直到這會兒幾人上了回府的馬車——年紀尚小的游六方才也是受到了驚嚇,游老夫人心中憐惜,讓小姑娘直接和自己坐了一輛馬車,以至于現(xiàn)如今游慕橦坐的馬車里就只有她和游四娘兩個人。
這可真是天時地利人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