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謝禮
兩人這么就這一籃子胭脂以及口脂說了一會兒話,游四娘戀戀不舍的起身,臨走時還不忘殷殷切切的囑咐游慕橦要多注意注意身體之類的。
等站在自己住的柳葉渚,游四娘才恍然發(fā)現(xiàn),自己去了一趟秋水苑,雖然看到自家五妹妹那絕世容顏?zhàn)屗臐M意足,但是她完全忘記旁敲側(cè)擊問一下她究竟碧水湖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才害得她生病。
游四娘沒忍住就站在院門口嘆了一口氣。
她身后的侍女丹平茫然的見自家娘子突然站在那里不動了,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問道:“娘子??墒峭藮|西?”
游四娘“嗯?”了一聲,反應(yīng)過來,無奈將心里的糾結(jié)藏起來,搖頭說道:“沒有,回吧。”
丹平脆生生應(yīng)了一聲,游四娘也沒再多想,就回了自己院子。
說回游慕橦。
她送走了游四娘,將游四娘送過來的胭脂罐子拿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半晌,叫了聲立春:“把那柄水銀鏡給我拿過來?!?p> 立春怔了一下,目光自游慕橦手上一掃而過,低低回了一身,便去里間梳妝臺那里捧來了那柄水銀鏡。
這水銀鏡是前幾年才流行的稀罕物件兒,等閑姑娘家是買不起的,但游三爺一向?qū)τ文綑H這個嫡幼女寵愛的緊,聽說了這稀罕物之后就趕緊巴巴的帶回來了兩柄,一柄大的一柄小的,大的給了游張氏,小的就落在了游慕橦的手里。
不過在游慕橦看來往常用的銅鏡雖說顏色不如水銀鏡清亮,但實(shí)際上看東西還是非常清晰的——是的,時下打磨的十足光亮銅鏡并不是她上輩子想象的那種照人模糊不清的樣子。
當(dāng)然相對來說確實(shí)沒有水銀鏡看著顏色分明就是了。
游慕橦將水銀鏡握在手里,待看見里面人影眼尾處那抹極淺淡的紅色之后,許久,輕輕嗯笑了一聲,自語道:“這樣看著,紅色其實(shí)還好了?!?p> 立春是知道游慕橦受到的驚嚇具體是什么的,于是聽到她意味不明的這么說了一句,心里頓時就猛的跳了一下,下意識抬頭向著游慕橦看過去。
見游慕橦雖然這么說了,但卻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不適的癥狀,立春心里奇怪的同時,倒是悄悄松了一口氣。
——她們這些做侍女的,左右一生都系在自家娘子身上,自然是全心全意的希望自家娘子能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更別說游慕橦委實(shí)是個好主子,看她這幾天這般食不下咽的,立春心里也跟著難受的很。
……
那天自游四娘送了胭脂之后,游慕橦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什么,倒是開始能吃得下東西了,雖然量也不多,但好歹比先前吃什么吐什么好的多。
游張氏聽說了之后,就很高興,當(dāng)天在自己陪嫁里挑了一整套極精細(xì)的頭面,又知道她近來迷上了制胭脂,又挑了一套十八個大小不一的天目瓷,一并讓人送到了柳葉渚。
游四娘看著在自己面前一溜兒擺開的罐子和首飾,當(dāng)下就呆在了原地。
送東西過來的是游張氏身邊見過世面的芍藥,說起話來那叫一個舌燦蓮花,三言兩語就說的游四娘一個小姑娘暈乎乎的,連推辭都忘了就將人送了出去,然后回到房子里看著一桌子的東西才開始發(fā)呆。
不過好在她發(fā)完呆之后想起芍藥說的內(nèi)容,說是因著自己的胭脂游慕橦打起了精神開始好好吃飯,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fù)諸如此類。
游四娘:“……”
游四娘想了想,雖然不知道這其中有什么明顯的邏輯關(guān)系,但大體上游慕橦她能好好的那就是一件幸事了。
——說是這么說,游四娘還是有些忐忑的帶著這一堆東西去找了自家娘親,畢竟她再是沒見過世面,也能看出來游張氏送過來的東西真的太貴重了,她一個小姑娘拿著實(shí)在心里虛。
游四娘的母親是四房的當(dāng)家夫人——畢竟能跟蕭家郎君定親,那肯定得是嫡女——娘家姓王,是個性子頗爽利的婦人,和蕭家婦人以前在閨中時候有幾分交情。
不過這些交情在各自成家之后理所當(dāng)然變得有些那么不純粹了。
游王氏彼時正在咬牙切齒的給娘家寫信,主題是希望母親能夠教訓(xùn)一下一母同胞的嫡親弟弟讓他有些長進(jìn)。
——做出的混賬事情能將她這個嫁出去的女兒都驚動了,可見她娘家那個弟弟確實(shí)是不像話的很了。
游四娘過去,站在書房門口見母親坐在桌前一臉氣勢洶洶,頓時沒忍住縮了一下脖子,朝游王氏身后站著的侍女桃仁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桃仁:“……”
桃仁接收到游四娘的目光,還在斟酌著該怎么回應(yīng),那頭游王氏就發(fā)現(xiàn)了兩人間的眉眼官司,直接皺了眉頭,高聲道:“站在那里做什么了?見了人不知道出聲兒?”
游四娘:“……”
游四娘知道自家母親就是這樣的性子,雖然羨慕三房游張氏對游慕橦那種非常親近的寵愛,卻也知道自家母親對自己的心,故而老老實(shí)實(shí)低頭行禮,斯斯文文叫了一聲“母親”。
游王氏點(diǎn)頭應(yīng)了一聲,到底因?yàn)槟锛业氖虑樾睦餆┑煤埽瑢⑹种械耐煤了ぴ谧郎?,抬頭看向游四娘,直白問道:“你這個時候過來有什么事?”
游四娘在路上已經(jīng)將語言組織好,這會兒聽母親問了,忙將事情說了,游王氏聽完,皺著眉頭將目光從游四娘身上移開,落在了她身后侍女捧著的托盤里。
待見到托盤里一片珠光寶氣,那套頭面整體都是大大小小的珍珠組成,看著精致無比,一點(diǎn)兒也不顯俗氣,等游四娘成親的時候抬出來定是很有排面。那一套天目瓷也是,等閑人家別說一套十八個了,就是一只也不見得能買得起。
游王氏知道這些東西并不是從游家?guī)旆坷锍鰜淼?,而是她那位妯娌的陪嫁,所以不可避免的,她心中微妙的生出了一種嫉妒。
她倒也不是沒有這種能稱得上場面的東西,只是她僅有的那兩套慣常都非常珍惜的保存著,別說這么隨手送人了,就是一些普通宴會都不舍得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