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yǎng)了三只龜。前些時日死了兩只。那兩只都很活潑,見人也不縮回頭去。余下的一只很怕人,常常躲在水底。曬太陽時,見了我,便立刻縮進(jìn)殼中。他反倒是活的最久的。
今日閑來無事,上知乎看了看。突然劃過一個詞,“自我否定”。我沒點開,任由其劃過。只因我對這個詞還是有些許了解的。
我常常自我否定。并不是因為一件剛剛發(fā)生的事,而是因為很久遠(yuǎn)的事。通過陳年舊事判定對于現(xiàn)階段將要發(fā)生的事,自己不行。我認(rèn)為那種因為剛發(fā)生過的事而懊惱、后悔,還是比較積極的。
我常常會在夜里睡前想起小時候的一些失敗的事,從而回憶起那時的感受、受過的打罵、周圍人的眼神。其中大部分回憶的片段都是母親的咒罵。小時候內(nèi)心很掙扎,因為自己在母親眼中是個傻子、廢物、膽小鬼、懶蟲。更何況在他人眼中呢?父親也因我的無能而感冒,得了鼻炎,根本不是因為他總喝大酒,以前抽煙抽得太兇。都是因為我,這世界上所有的戰(zhàn)爭、瘟疫、邪惡、不幸都是因為我的存在。那時,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出生于世,最大的夢想就是意外地、毫不痛苦地死去。但由于我的懦弱膽小,這夢想就擱置了。
我不記得小時候的我是多么可愛、健談、開朗、無畏。倒是我父母、親戚們記得清楚。他們常常會回憶一件事,然后感嘆,“他小時候多好啊。”我母親就接茬,“就是。再看看現(xiàn)在,又丑又懶。干啥啥不行,還挺能吃?!睆哪且院螅揖统30胍桂I醒。為了自己不把自己餓死而玩命學(xué)習(xí),拼命提高成績。突然一天,我被仙人扶頂,悟出了一個“真理”:成績是一種流通的貨幣。
我那時常會心痛。那是一種從內(nèi)往外,令人蜷縮、翻滾的疼法。最厲害的時候是暗戀的時候。滿腦子都是自己配不上她,自己什么都不行,說不定結(jié)婚以后懷孩子都費勁。所以,自己不能表白,成功了會耽誤那么優(yōu)秀的姑娘,不成功自己會被老師、父母反復(fù)“鞭尸”。然后,用以前發(fā)生的失敗及父母的謾罵或失望的眼神來證明自己決策的正確與自己的英明。于是,失戀、失望、赴死與求生混合在一起,折磨著我。然而,我還是想茍活著。真的覺得自己好賤啊……
現(xiàn)在嘛,我茍活得很好。只是前年,我哥婚禮上,我作為伴郎在臺上扭來扭去、不知所措、呲牙傻笑,下臺后被母親教訓(xùn)道,“你在臺上就是個癡呆,怎么生了你這么個玩意?!逼渌€不錯。哦,還有一丟丟“發(fā)射”困難而已。
現(xiàn)在的我為什么對這個世界無所謂了?只是對自己不配活著這個事兒想開了罷了。曾經(jīng)也有人拉著我的手,要把我拖出陰霾,但因我母親以死相逼,被我趕走了。我毫無恨意,只因這事也與我無關(guān)了。本就不是這世的人,何必為了這世的人與事而為難自己。于是??s在殼中。雖然有些孤單、苦悶,但那安全感令我健康、無慮。
不禁感嘆,怪不得烏龜可以活的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