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二十來道光芒飛速而來。
落地之時,化作二十來個身穿鎧甲的戰(zhàn)士,竟然都是元嬰初期以上的修為。
為首的是唯一沒有穿鎧甲的,只套了件褐紅色的坎肩,不過,那衣衫上遍布血口,看著略慘烈。那張輪廓略分明的臉也帶著血漬,長得英氣勃勃的,但仍舊能看得出來,這是個女將。
她也是唯一一個化神期,看著眼前的峭壁,眼中露出幾分困惑,“這里的入口怎么突然消失了?”
身邊有個士兵道:“會不會是陰龍之眼?這附近的森林都消失了,堵住一兩個山洞也不是不可能?!?p> 那位女將軍上前,站在記憶中山洞入口的位置,伸手,摸了摸眼前的石壁,而此刻,在她對面,不過三丈遠的地方,正準備沖出去的鞏戚玉被明燼一把扯住了后衣領。
鞏戚玉聽著外面的對話,正自茫然,就見對面的女將軍一拍儲物袋,一把大鐵錘飛躍而出,轟然砸落——
“砰——”
鞏戚玉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然而,幾乎是在同時,對面?zhèn)鱽硪魂圀@呼——
“桂將軍!”
大鐵錘被擊飛,那位女將軍雖有所防備,卻仍舊倒飛了出去,被身后的部下齊齊接住,靈力的波動卻讓眾人站立不穩(wěn),嘩啦啦的倒了一片。
那位女將軍,也就是桂將軍,站了起來,盯著那石壁看了好半晌,抬手將大鐵錘招了回來,體內(nèi)的真元飛速運轉,清喝一聲,雙手舉起大鐵錘,再次砸落——
“轟——”
更加猛烈的攻擊,換來的是更加強大的反擊。
桂將軍再次被擊飛,直接越過身后士兵的頭頂,“砰”地一聲摔倒在地上,滑行了三丈遠才停下。
“噗?!?p> 桂將軍吐出一口血,臉色愈發(fā)的蒼白了。
士兵們也被強烈的靈力波動所震懾,幾乎站立不穩(wěn)。之前開口的那位士兵見她受傷,正準備過去扶她一把的時候,突然吹來一陣略詭異的陰風——
不遠處的天空,一朵巨大的黑云翻涌著壓了過來。
“是陰龍!”
那士兵驚得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他們追來了!”
桂將軍抬頭看了一眼,眼神不由得顫抖了下——
陰云降落,卻是密密麻麻的黑甲士兵,放眼望去,足足有數(shù)千之眾。
她握緊了拳頭,咬了咬下唇,將所有的恐懼與無措都壓了下去,然后,起身,抬手召回了那把大鐵錘,手腕一轉,往身前一頓——
“咚——”
腳下的土地裂開,大地顫了三顫,戰(zhàn)士們在這震顫中回過神來,終于想起自己身為敢死隊的職責。
“兄弟們。”
桂將軍舉起大鐵錘,看著前方紛紛墜地的敵人,高聲喝道:“保護鬼王,殺死那只臭蟲!絕不能讓他們突破身后的結界!”
眾戰(zhàn)士高舉手中的武器,齊聲喝道:“誓死效忠鬼王!”
桂將軍舉起右手,食指的戒指閃出一道黑芒,“結陣!”
眾位將士得令,紛紛舉起右手,亮出相同的戒指,在山洞的入口處排成了一個半弧形,將身后的已經(jīng)封閉的洞口完全擋住。
桂將軍站在他們前方,收起了大鐵錘,盯著前方越來越近的敵人,眼神堅定而決然,低聲道:“來吧,鬼王一定會為我們復仇的?!?p> 在他們的對面,數(shù)千的黑甲戰(zhàn)士沖殺過來,如同勢不可擋的洪流。相比而言,桂將軍率領的那二十來人,就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葉扁舟,只一個海浪拍過去,就能全軍覆沒。
山洞之中,明燼放開了鞏戚玉,摸了摸下巴,略不解,“奇怪,怎么都是魂修?莫非煉鬼軀的功法失傳了?”
女將軍這一方雖都是元嬰期以上的高階修士,但人數(shù)太少。而對面人數(shù)將近五千,雖九成就是結丹以下的修士,但元嬰以上的修士也有五百人。
這場戰(zhàn)局并沒有什么懸念,不過……叢極淵的魂修怎么會這么多?
鞏戚玉對什么魂修鬼修的并不很了解,聽到他這番話沒有過多的感觸,只覺得他似乎弄錯了重點,問道:“她要做什么?”
雖然他完全不知道眼前交戰(zhàn)的雙方是什么人,不清楚什么“鬼王”“鬼將軍”,更不明白所謂“臭蟲”是哪條蟲。但是,很明顯的一點,這應該是叢極淵的一場內(nèi)戰(zhàn)。
可是,那位女將軍最后那句話,還有她此刻的姿態(tài),為什么都像是在誓死保護他們?
他鞏戚玉和……這位前輩……莫不是……
他腦中閃過一個略不可思議的想法,目光朝身旁的人看了過去——
明燼正認真看著外面的戰(zhàn)局,感覺到他的視線,卻并未回頭看他,也并未覺察到他內(nèi)心略跳脫的想法,只解答他剛剛他困惑,道:“這姑娘在碰瓷呢?!?p> 鞏戚玉眨了眨眼,更加困惑,“碰瓷?”
明燼道:“她知道山洞里面不是‘鬼王’,但想要讓對方以為,‘鬼王’就在這里?!?p> 那位女將軍是個化神初期的修士,一擊足以開山裂石,而她剛剛的全力一擊卻連半分痕跡都未曾在石壁上留下。
她在那個時候就能夠確定,這里就是她要尋找的山洞,而它被封住,并不是陰龍之眼的緣故。
陰龍之眼過后,陰風怪與游魂原本會順著陰風往真空區(qū)聚集。陰風怪與游魂都有吞噬同類的本能,會將真空區(qū)變成最單純也最殘忍的獵場。
而山洞附近,方圓三里之內(nèi),卻是奇異的安靜。
這般蹊蹺,很可能是因為有某種強大的存在,其他的生靈都不敢靠近。
明燼“嘖”了一聲,“三言兩句,就將旁人置于死地。這姑娘有夠黑的,真是對不起她這般光明磊落的長相?!?p> 鞏戚玉道:“她大概以為山洞里是一只高階的陰風怪或者游魂?!?p> “哪里來的陰風怪會把獵物嚇跑?誰家養(yǎng)的游魂會布陣?”
明燼笑了下,偏頭瞧了他一眼,“墨翳真把你當金絲雀養(yǎng)呢。這么點兒小把戲都看不明白,你是怎么從東始山走到天息山的?莫非如今的修仙界都改吃素了?”
鞏戚玉低著頭皺了皺眉,不知該如何回應,半晌只道:“真是對不起了?!?p> 明燼“噗”的一聲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腦袋,“脾氣還不小。不錯,也不是沒得救了?!?p> 他收了笑容,繼續(xù)給他解答,道:“那姑娘知道山洞里一定是個修士,而在叢極淵,九成九的修士都是鬼修。若是對面那只‘臭蟲’從未見過鬼王,我們就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最后只能做那什么鬼王的替死鬼。”
他頓了下,微微嘆息,“只是,任憑她陰謀陽謀,也沒料到這山洞里唯一的鬼修早就出去了。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p> 山洞外,雙方的人數(shù)與戰(zhàn)力極其不對等,女將軍一方雖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落敗是遲早的事。
那位女將軍似乎也從未打算活著離開。
她將所有的戰(zhàn)力都集中在一起,那二十多枚戒指發(fā)出一道道黑色的光,在洞口處結成了一個臨時防御結界,完全不反擊,一副死守最后一道防線的姿態(tài)。
鞏戚玉看著那道身影,分明是嬌小的,卻那般堅定,如同一座山……雖然知道自己被算計了,他卻仍舊被她觸動了,沉默了會兒,道:“她這么做,也是為了保護鬼王?!?p> 明燼道:“不管目的是什么,犧牲無辜之人……”
他一句話還未說話,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怔住了,腳步也不由往洞口的方向走了幾步。
鞏戚玉難得見他如此失態(tài),略詫異,也略好奇,循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對方的化神修士終于打破了結界。
然而,就在結界破碎的前一瞬間,女將軍抬起了左手,她身后的二十來個元嬰修士抽身,在結界破碎的那一剎那,紛紛朝離得最近的修士撲了過去,一把抓住一只魂,張口就撕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