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飛猜得不錯,明燼幾人剛走出山洞的時候,就發(fā)生了意料之外的狀況。
蘇澤告訴明燼說,棋子停下來了。
他所說的棋子,自然是被卷入陰龍之眼的棋子。
明燼原本的計劃,是讓蘇澤循著棋子上的真靈印記,找到可能存在的、操縱陰龍之眼的人。
只是計劃總趕不上變化。
烏跳跳的失蹤、鬼王的“噬魂”計劃,還有那個冒充暮光城主的神秘人……明燼無法確定這所有的事是不是同一人所為,也不知道陰龍之眼的出現(xiàn)跟這一切是否有關(guān)。
不過,叢極淵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那么多受害人,他無法對烏跳跳、對郁沉、對那位壯懷激烈的桂將軍、對那些無辜的冤魂置之不理。相比較而言,陰龍之眼那邊有無缺在,他倒是不怎么擔(dān)心。
只是……
明燼覺得有些奇怪,“你的意思是,那些棋子這幾日一直在移動,剛剛才停下來的?它們在叢極淵?”
蘇澤點頭,見他神色嚴(yán)肅,問道:“有什么問題嗎?”
明燼皺著眉,道:“陰龍之眼的破壞力極強,只持續(xù)一個時辰便足以毀滅整座叢極淵了?!彼D了下,問道:“之前棋子移動的速度呢?陰龍之眼蘊含空間法則,感覺更像是瞬移。”
蘇澤緩緩搖了下頭,“它們這幾日都沒有換過位置,都在同一個地方移動?!?p> 陰龍之眼不是一般的風(fēng),一直在同一個地方轉(zhuǎn)圈也是很有可能的。而且,若這場陰龍之眼真是人為操控的,那地方很可能就是那幕后人的巢穴或者是他囚禁云缺等人的牢籠。
而此刻棋子停下,說明風(fēng)停了。
是云缺等人逃出來了,還是幕后人想對他們做什么?
蘇澤略猶豫了下,道:“有一件事,我對棋子的感應(yīng)一直都比較微弱。我之前一直以為是受到陰龍之眼的影響,但現(xiàn)在棋子停下來了,感應(yīng)仍舊很弱?!?p> 明燼道:“先過去看看?!?p> ……
“……父親……”
“……乘升!”
尚乘升皺了皺眉,睜開眼睛的時候有一陣的恍惚,張了張嘴,“……母親?”
“噗。”眼前那張略熟悉的臉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小乘升,母親也很想你?!?p> 尚乘升意識回轉(zhuǎn),終于看清了女子的眉眼,神情卻是更加激動,騰地一下跳起來,直接就撲了過去,“云姐!你還活著,太好了!”
這女子素衣白裳,不施粉黛,眼角已經(jīng)長出了幾道皺紋,卻仍舊風(fēng)華不減,自有一番清靜寧和的氣韻,正是尚家大小姐,尚傾云。
也是飛天樓的創(chuàng)立者,云老板。
“傾云?!?p> 尚均也醒了。他素來不會將情緒表露出來,此刻見了失蹤二十年的女兒,萬般心緒涌上心頭,也不由得微微紅了眼眶。
不過,他畢竟是一家之主,知道此刻不是敘舊的時候。
他問道:“這是什么地方?”
他記得他們剛到叢極淵,還未落地,就被幾個詭異的黑點給吞噬了。而進入黑點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那是旋風(fēng)的中心。
不等他們想辦法逃風(fēng)暴,就感覺空間發(fā)生了扭曲,他們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就是現(xiàn)在了。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黑森林,是從未見過的樹。而他們父子倆,此刻的狀況都不大好,身上傷痕累累,體內(nèi)的真元也所剩無幾。
尚傾云放開自家小弟,道:“這里是幽冥界?!?p> 尚乘升略詫異,“幽冥界?我們莫非已經(jīng)死了?”
尚傾云抬手拍他腦門,道:“別胡說。你們是被陰龍之眼帶來此處的,這里很危險,你們必須立刻離開這里。”
尚均皺了皺眉,盯著自家女兒看了好半晌,分明是熟悉的眉眼,但不知為何,竟給他一種略陌生的感覺。
尚乘升見自家父親沒說話,便道:“阿姐,我們是來找暮光城的。找到了暮光城,你就能重新踏上仙途了?!?p> 尚傾云搖頭道:“沒有暮光城。父親,乘升,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暮光城!”
尚乘升道:“不可能!玄一門的郁沉你還記得嗎?五百年前化神失敗的那位,他回來了,還成了化神修士……”
“乘升!”
尚傾云握住他的胳膊,握得很用力,緊緊的盯著他,目光嚴(yán)厲,“修仙路從來都只能自己走!你忘了嗎?身為劍修,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劍!記住了嗎?”
尚乘升不由得想起曾經(jīng)被她教導(dǎo)的日子,幾乎是下意識的就立正站好,道:“記住了!”
尚傾云道:“如今情勢緊急,我無法解釋太多。這是個陷阱,那個人只是想要引我現(xiàn)身,他……”
她話未說完,突然感覺到一股熟悉而強大的氣息,猛地轉(zhuǎn)身,盯著前方黑暗的森林——
樹林中不知何時走來一個黑衣男子。
他走得不急不緩,腳步卻很是堅定,衣擺輕輕晃動著,幾片形似羽毛的圖案在光影中若隱若現(xiàn),顯得悠閑而自信,仿若他只是來這森林里散步的。
只是,尚乘升感覺,這人的臉上似乎蒙了一層霧,無論他怎么努力都無法看清那張臉,只能覺察到迷霧背后冰冷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男子停了腳步,看著對面警惕的女子,道:“那么短的時間,欺騙烏跳跳,利用空間亂流逃走,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狡詐??墒牵阅悻F(xiàn)在的實力,你覺得你能逃得掉嗎?”
尚傾云道:“烏跳跳只是不認(rèn)同你的做法。”
男子道:“哦?那你為什么不帶他一起走呢?讓他拖住我,你沒想過他會遭遇什么嗎?”
尚傾云一驚,“老烏呢?你對他做了什么?”
男子微微挑起嘴角,“你覺得呢?”
尚傾云咬了咬牙,道:“他跟我們不一樣!”
男子冷哼了一聲,目光愈發(fā)的冷冽,“看來你也知道自己的罪孽。你是自己跟我回去,還是想讓我動手把你們都抓回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朝她身后的兩位親人看了一眼。
尚傾云握緊了自家弟弟的手,道:“我跟你回去。不過,他們是無辜的,你放他們離開?!?p> 男子淡淡道:“我對他們沒興趣?!?p> 尚傾云轉(zhuǎn)身,輕聲道:“乘升,帶父親離開這里,不要擔(dān)心我,也不要再找我?!彼砹死碜约业艿艿囊陆?,“你已經(jīng)結(jié)嬰了,是個能獨當(dāng)一面的男子漢了,能夠做到的,是不是?”
尚乘升抓住她的手,略不贊成的搖頭,“云姐!”
尚傾云拍了拍他的手背,朝自家父親點了點頭,然后,轉(zhuǎn)身,朝對面的黑衣人走了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
她走出第三步的時候,頭上的木簪掉落,長發(fā)披散下來,輕輕的飛揚著……她整個人的氣質(zhì)也隨之一變,仍舊是那張臉,眉眼間卻添了幾分高潔之氣,那一身素衣白裳也似是繚繞著幾分清冷之意,猶如高山之雪。
她抬手,手中漸漸出現(xiàn)一把劍,劍柄是上纏繞著奇特的圓環(huán),劍身一半雪白,一半烏黑如墨——
觀云劍!
平地風(fēng)起,落葉簌簌而下。
尚傾云身影一晃,白影倏忽而過,朝黑衣男子刺出一劍——
“哧——”
黑衣男子不知何時也召出了一把玄色寶劍,利刃交錯之間,激蕩的靈力中空間仿若都錯位。
尚傾云手中的劍抵著對方的劍,眼睛逼視著對方的眼睛,沒有回頭,聲音清冷而凌厲,“還不快走?!”
尚乘升握著手中的玉符……這是尚傾云在黑衣男子出現(xiàn)之時悄悄塞給他的……他抬眼望著眼前那白色背影,不知為何,竟感覺到一絲陌生——
她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