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的木制車轱轆在青石板道上發(fā)出聲響,在已經(jīng)宵禁的京都城內(nèi)此起彼伏。
夜風(fēng)帶著寒意時不時的吹弄著窗邊的簾布,更撩撥著沈玉酎此刻沉悶復(fù)雜的心緒。
“小姐別把頭伸出窗外了,夜里寒涼,會著涼的。”
聽聲音是金風(fēng)在外面提醒沈玉酎道。
沈玉酎點了點頭,但還是想要多吹一會兒風(fēng),這樣,她覺得自己可以處在一個清醒的環(huán)境中。
可是同樣在馬車上的玉露也能依著沈玉酎繼續(xù)這樣吹著寒風(fēng),她往沈玉酎那里靠了靠,然后將馬車內(nèi)的披風(fēng)幫沈玉酎披上。
不忘說道,“回來吧小姐,天冷,風(fēng)大,你身子骨哪里經(jīng)得住這般的寒涼,越是這個時候,您就更不能生病啊,二小姐還等著你調(diào)查清楚呢?!?p> “沈玉汐?對,她還背著這個罪名呢,我是長姐不能放任不管。我不能病?!鄙蛴耵鋈灰庾R到這一點,然后從窗邊退了回來。
見自家小姐從風(fēng)口退了回來,玉露這才安心的說道,“此刻已經(jīng)宵禁,等我們回去,老爺和夫人她們估計也睡下了,小姐安心睡,有什么事明日再做打算也不遲?!?p> 聽到玉露提到夫人,她就突然坐不住了,就忍不住的讓她想起來那個玉梵!
太不靠譜了,哪里請來的演員啊,這是猴子請來的救兵吧。
“玉露你不說娘還好,你這一說,我便想起來娘信誓旦旦給我的玉梵笛,害,可別提了,這是我見過所有小說里最不靠譜的暗衛(wèi)?!?p> “那是,還不如俺呢,瘦瘦弱弱的,小姐,我跟你說,這種的一看就不行,吃多少個肉夾饃都不能有我這么壯!”這時馬車外的金風(fēng)突然插了一嘴。
可把沈玉酎從方才沉悶的情緒中給逗樂了,一個勁的哈哈哈大笑,“哎呦,我都快笑過去了,那是,金風(fēng)大寶貝兒是最棒的!你主子挺你哦!”
“挺誰???”
“當(dāng)然是挺我的金風(fēng)大寶貝兒……啊?”
突然其來的聲音讓沈玉酎整個都精神了,她聽出這聲音不對勁,而且很熟悉,好像是……
玉梵的!
好家伙,這這這多尷尬啊,怎么自己聽力明明那么好,他靠近自己應(yīng)該會聽見的啊,怎么,為何自己沒有任何的預(yù)料!
“你你你!”
“我我我!玉梵參見小姐。”
此刻的玉梵竟然是憑空出現(xiàn)在了沈玉酎的馬車?yán)?,而且就在她的面前單膝跪地的請安?p> “方才聲音還在馬車外的,你你你怎么突然就就就到了這???”
這還結(jié)巴上了,沈玉酎就知道,她這輩子老天爺都給她下了詛咒,一旦說人壞話,必定被懲罰,這不,就來了嗎……
“小姐方才談?wù)撐視r,可不是如今這般結(jié)巴的模樣啊?!?p> “那是你看錯了?!?p> “不逗了,其實屬下這次來是有重要的事要向您稟報的?!?p> 話落,玉梵突然變得嚴(yán)肅,然后認(rèn)真的同沈玉酎娓娓道來,那些關(guān)于他今日所追查到的事情。
與此同時,同樣在深夜內(nèi)無法安心入眠的還有林府的兩人。
女子從床上坐起,而后喚來了偏房的丫鬟,簡單的披了件外衣,滿面的愁容。
丫鬟實在看不過自家主子這樣憔悴的模樣,自發(fā)安慰的走上前,倒了杯熱茶,遞給了她,并說道,“如今夜深了,夫人還是快些睡了吧。再熬下去,對身子百害而無一利,您若是再如此下去,故去的三小姐也不會安心的啊。”
聽到這里,張何月再次禁不住淚流滿面,她哭的已經(jīng)嗓子沙啞,靠在丫鬟懷里,說道,“我從來不求什么,一生安守夲分,可為何換來的卻是早年喪子的悲涼境遇,我究竟做錯什么了啊,我只希望秋葉可以安穩(wěn)長大,可如今,破滅了,沒有了,我什么都沒有了啊。”
說著,情到深處,再次哭了起來。
“夫人沒有做錯,錯的是那些暗地里使陰謀詭計的人,夫人快別哭了,您一哭,奴婢這心都是揪著的疼?!?p> “我張何月忍氣吞聲了一輩子,怎能叫那江月蘿那狐貍精得逞。”張何月憤恨的說著話,每一個字都咬的很重。
“夫人是懷疑江月蘿?”
張何月坐直,撫了撫衣服上的褶皺,而后冷靜的說道,“不能說百分之百,起碼有七成我懷疑就是她,平日里耀武揚威,早就看我們母女不順眼了,而且秋葉所中之毒只有江月蘿的藥里有,不是她還會是誰?”
“那,剩下三成呢?會不會還有別人的可能?”
“剩下三成,就只剩一個人了。秋葉基本上只在府上活動,最多也就結(jié)交了沈府的沈玉汐,那個沈玉汐不過就是個嬌慣的笨蛋,她可沒這個本事和膽子,所以能夠謀害秋葉也只剩下整個林府之內(nèi)的人,而且這個人還要有足夠的金錢和權(quán)謀,才能完成這次嫁禍?!?p> 張何月將嫌疑人不斷縮小范圍,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丫鬟愣了半天,不敢說出那個名字,卡在嘴邊,良久,這才說道,“大……大夫人?!?p> “不錯,只剩下她了?!?p> “可是,大夫人平日里一直對我們還算和平共處,并未找過我們什么茬,倒是這二夫人一天到晚巴不得我們不好,況且,小姐還曾經(jīng)救過大少爺,夫人這樣猜測,究竟是為何?難不成,另有隱情?”
江月蘿平日里動不動的就找林秋葉和張何月的茬,林秋葉冬日房里的炭火還有冬衣都是她故意克扣的。有事沒事還故意當(dāng)著眾仆人的面當(dāng)眾羞辱林秋葉。
記得當(dāng)時……
江月蘿悠然自得的坐在涼亭下的石凳上,一邊吃著丫鬟給親手剝的葡萄,一邊享受著丫鬟們給扇著扇子,生怕這玉體給難受了。
而此時的林秋葉卻跪在江月蘿面前,低著頭,害怕的不敢說話。
她和她的娘親在整個林府不受寵,她們的生死不會有人關(guān)心,所以,這些屈辱,她不想也得受住。
“林秋葉,還想攀宋明時這個高枝?。烤湍愫湍隳?,這模樣,還想怎樣,能讓你們待在這林府,吃的喝的供著,就不錯了,可不要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做著沒必要的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夢!”
林秋葉是一種自尊被踩在的痛苦和無奈,太多的事情不是她能夠選擇的,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重來。
“怎么說呢,我好歹也是你的長輩,你今日沖撞了我,就給我敬杯茶,我就不追究了,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