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不敢?!绷螊邒咴趯m里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動不動就跪著的習(xí)慣,無論如何,這還是有點兒管用的,只是不知道這崔貴妃現(xiàn)下是如何想法,反正一嗓子喊出來,廖嬤嬤是再也不敢說話了的。言多必失,尤其是在崔貴妃面前。
崔貴妃很不耐煩地揮揮手,就把廖嬤嬤給趕出去了,看著面前這碗紅艷的荔枝,她也沒心情再吃了。
孟蘭蓁見實在是跟不上六皇子,就只好先回長青宮了。她總感覺六皇子似乎已經(jīng)有所察覺,為何不直接指出來,怕是故意的。讓若真耽誤了時辰,那皇后那邊,可就解釋不清了。孟蘭蓁暫時還不想招惹六皇子,只要以后躲得遠遠的,自然找不到自己身上來。
“蘭蓁啊?!被屎笤谖堇锖傲艘宦暋?p> “在?!泵咸m蓁的腳剛剛跨過門檻,這一聲,著實把她給嚇了一跳。
皇后太太看了一眼孟蘭蓁,問道:“你去御膳房了?”
孟蘭蓁將端來的茶點放在幾案上,說道:“是,這是新出鍋的?!?p> 皇后有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看了孟蘭蓁一眼,也沒說話。其實,皇后心里就是在犯嘀咕,她明知道方才孟蘭蓁出去是找的借口,疑心是去了西靈苑。不過想想,廢后都已經(jīng)從西靈苑遷出了,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呢?
孟蘭蓁并沒有注意皇后的眼神,若是真的被發(fā)現(xiàn)了,大不了,就把六皇子一事給說出來,孟蘭蓁并沒有什么好怕的。即便是得罪六皇子,那也實屬無奈,孟蘭蓁是長青宮的人,不管她是否愿意,宮里的所有人,都已經(jīng)將她視為皇后和太子的人了,得罪人是早晚的事兒,逃不了站隊。
皇后也沒有吃這些茶點,自言自語地說道:“差不多了吧?!?p> “什么?”孟蘭蓁一愣,抬起頭來,不太明白皇后此言的意思。
皇后手里捻著佛珠,慢悠悠地說道:“明日是端午,你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陛下午間應(yīng)該會來。還有……多準(zhǔn)備一份茶點,尤其是核桃酥?!?p> 孟蘭蓁不接,忍不住說道:“皇后娘娘,太子不喜歡吃核桃酥,他……”
皇后一笑,說道:“不是給太子準(zhǔn)備的,是六皇子,他喜歡吃。”
孟蘭蓁突然想到,逢年過節(jié),照理數(shù),其他皇子的確是需要來長青宮給皇后請安的。不過,皇后居然會特意照顧六皇子,他不是崔貴妃之子嗎?太子若在金福宮,定然不會有此待遇,崔貴妃沒挖坑就不錯了。六皇子在到長青宮來,卻與眾不同,這人啊,果然是不能比較。
“蘭蓁啊,”皇后停止了轉(zhuǎn)動佛珠,“明日我會照例賜給各宮一些東西,金福宮那邊……就由你去吧。你聰明,崔貴妃為難不了你。她這人啊,也就是囂張了些,你也不用怕她。專門派你過去,也算是給足了她的面子了?!?p> 孟蘭蓁應(yīng)了下來,她才不怕什么崔貴妃呢,只要跟其他主子一樣對待就好了。崔貴妃再厲害,頭上也有皇后壓著,翻不了天的。宮里的人都說崔貴妃得圣眷隆厚,面兒上是貴妃,實際上比皇后都還得圣心。孟蘭蓁卻不這么認為。
崔貴妃受寵,和皇帝其實并沒有直接的聯(lián)系,多半還是和崔氏背后的勢力有關(guān)。既得崔氏之勢,又能制衡衛(wèi)氏,皇帝這一手棋安排得真妙。
孟蘭蓁雖入宮時日尚淺,也并非懵懂無知。如此簡單的道理,其實大家都能看懂,只是不肯相信而已。受寵的總以為自己永遠能受寵,可以目空一切,不受寵的就只能聽天由命,感嘆時運不齊。幸好孟蘭蓁不愿意成為這樣的人,看得透徹,算起來,也并非是一件好事兒吧。
等到夜深人靜之時,孟蘭蓁卻在揮毫,一筆一劃的,娟秀工整,比她初進宮時好多了。她在給遠在漁陽的阿爹寫信,有時候也會給早已不在人世的阿娘寫,雖然不管是寫給誰,這些信都不可能寄出去,也到不了他們的手上。
以防萬一,孟蘭蓁有很多話都不敢直接寫在紙上。能夠?qū)懴聛淼脑挘家恍こ5膯柡?,就算是被搜出來,也并無大礙。孟蘭蓁真正想要訴說的事情,是永遠也不可能出現(xiàn)在紙上的,當(dāng)年之事,孟蘭蓁并不滿足于那些毫無頭緒的只言片語。在她眼里,對錯并不重要,她想知道的,僅僅是當(dāng)年的真相。
轉(zhuǎn)眼便是早上了,孟蘭蓁醒來時才發(fā)現(xiàn),她昨晚寫著寫著就睡著了,就這樣打盹兒了一夜。孟蘭蓁趕緊把那些紙張收起來,也不管凌亂與否,匆匆換了一件衣服,就到皇后跟前去了。
孟蘭蓁也不知道自己一早上是怎么度過的,感覺昏昏沉沉的,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她聽到了六皇子的聲音,才一下子清醒過來。
六皇子似乎比對待崔貴妃還要恭敬,跪在地上,說道:“兒臣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p> 皇后含笑,說道:“信奴不用客氣,坐下吧。來,這是你最喜歡吃的核桃酥?!?p> 信奴是六皇子的小名,除了皇帝,就連崔貴妃都不會如此稱呼。
六皇子依言坐下,倒是真不客氣,一口一口地吃著核桃酥,還連連夸贊。他小時候就曾直言,核桃酥當(dāng)屬長青宮的最好吃。然而,宮里所有的點心都是出自御膳房,哄啊不好吃,哪里吃都是一樣的。這句話,不知道是他自己說出來的,還是崔貴妃教導(dǎo)的,反正是讓皇帝和皇后都非常高興。
孟蘭蓁微微打量了一下六皇子,跟她上次看到的也沒有什么兩樣。崔貴妃愛打扮,這個習(xí)慣,大概也是影響到了六皇子,他無論何時出現(xiàn),似乎都是那樣一塵不染。從表面看起來,太子和六皇子都很和善,然而,兩個人卻給人的感覺不一樣。太子可能是在皇帝身邊待久了,頗有些儲君的風(fēng)度,而六皇子更內(nèi)斂一些。要說誰更有些一些,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