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安繁盛的酒肆里,藏著無數(shù)個數(shù)不清的故事。它們在歷史的長河中起起伏伏,最終成為閑談的話本,沉淀在落了灰的史書上,逐漸失去光澤。
偏居一隅的旗遠,樸素的小軒齋內,掛著長安的畫,繁花似錦,燈紅酒綠,還有那威嚴的廟堂……總之,無論從哪兒看,此畫都與旗遠這地方格格不入。
“小主子,早些歇息罷,明日咱們就該啟程了?!?p> 他沒有答話,只是吹熄了案幾上的油燈。少頃,橘黃色的燈光退出視線,聽得腳步聲漸遠,他便上了榻。
借著月色,他開始打量起面前那幅長安畫。想必那樣美的都城,再也沒有第二個了吧!那是他的原鄉(xiāng),有他心心念念的父親,有他一直向往的詩情畫意,還有那些年總是渴望的一個解答。
三日后,他隨先生住進了長安的老宅。聽先生說,這宅子是母親未出閣時置辦的,后來母親出了事,好在一位故人把它保了下來,如今,便是權做個念想罷了。
做好一系列的交接事宜之后,先生帶他入了房,合了門栓,坐在案幾旁語重心長道:“孩子啊,這么些年你也是過了不少苦日子的,也是委屈你。我將自己一身本領傾囊相授,皆為了今日全新的開端……”
這世上總有些許不如意,可是我們總還是要學會接受的。就像他,只是想要一個普通的家,想要一個來自父親的解答,但是眾人給予他的重擔卻是復興勢力,即便怎樣反抗,終究逃不過這樣的宿命。
是的,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到最后都會成為一種必然?;亻L安的路上并不太平,本以為到了天子腳下能得到一份蔭蔽,卻發(fā)現(xiàn)所有的艱難才剛開始了序幕,而所有的暗殺都不再明目張膽,讓一切都看似險象環(huán)生。
是夜,他把那幅長安畫掛在墻上,看著那和他心中相去甚遠的場景,有些無奈的興致在心頭纏繞。同過去的自己告別并不容易,前一秒的庶民有了身份,就要學會怎樣保住地位和提升權勢,后退一步,便是深淵。
夜晚的雨開始稀稀疏疏,就和畫里的一樣純凈美好,然則,誰也不知何時會狂風肆虐,傾了這絕色長安。淺眠的人睫毛微顫,眉間點了幾許愁容,仿佛聽著畫里的雨聲漸漸沉睡。
夢里長安故人歸,昨日閑云再不回。
“先生,嗚嗚~我不要做什么朝臣,我只想平凡的活著,我想找到父親,問問他……”
先生大怒,掀了案幾道:“胡說!汝生在皇室,就注定為權勢而存在,你母妃對你給予厚望,我們一干人等皆為了你奔走效勞,汝這般不思進取,怎么對得起他們?”
那天,他被罰思過,跪在他母妃墓前一整夜,雨也陪了他一整晚。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不是屈服,是為了生存,是為了她母親的遺愿。
自此,夢里的長安很美很美,詩情畫意,讓人神往。而夢醒時分,長安只剩下波詭云譎,明爭暗斗……
今夜的長安,細雨綿綿,有一新人,正聽畫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