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笑兀自驚喜了半天才放開齊妃道:“現(xiàn)在咱們的小報辦的紅火,但是已經(jīng)有人仿制咱們了,雖然沒有咱們的精致,但是他們勝在成本低,下沉市場。所以咱們的利潤空間有限,但是,
只要提升小報的權(quán)威性,把他打造成一個京城衣食住行的指標性的報紙,這樣,咱們就能吸引流量,接廣告,降低成本,實現(xiàn)收益。
要想提升權(quán)威性,首先就要辦一場評選。”
高笑剛才吧啦吧啦說的一堆,楊妃和齊妃都沒聽懂,但是辦評選這三個字,兩人還是聽明白了。
“選什么?”
“民以食為天,當然先選吃了,先全民選一個TOP10出來。”
“啥東西?”齊妃眨眨眼,果斷出手搶過半個土豆,塞到眼巴巴的楊妃手里。
“前十名,選出餐館酒樓里的前十名?!?p> “京城那么多餐館酒樓,就選十個?”齊妃覺得這個指標有點少。
“就選十個,排名分前后,選得多了,咱們這個評選就不值錢了。”高笑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絕妙,當即就要回去趕個策劃出來,然后拿給靳煜,讓他幫自己改改。
臨近年關(guān),靳煜難得百忙之中還幫高笑審了一下她的策劃,“你如果給錢就能打廣告的話,那你積累起來的權(quán)威性,很快就會消散,到時候你怎么辦?”
“那我肯定會先評再登廣告啊?!?p> “京城中數(shù)得上的一流的酒樓,后面都有權(quán)貴在撐著,你報了一個便是將其他的都得罪了?!?p> 高笑有點垂頭喪氣,“那怎么辦???不搞了?我覺得這是挺好的主意,而且能夠給后續(xù)的雜志打個基礎(chǔ)?!?p> “也不是不能搞,”靳煜沉吟了一會,給高笑出了個主意,“可以先辦幾期積累熱度,然后再辦的話可以組織匿名評審團,凡是參加評選的商家可以收取一點報名費,這樣,小館子交得起,大店也不會特別在意。你可以試試?!?p> 高笑豎起大拇指,“老板不愧是老板?!?p> 靳煜不耐煩的打發(fā)她,“沒事了就快走,我這忙的要命?!?p> “知道了,這就走?!备咝η纹さ木戳藗€禮。
“等等。”靳煜突然出聲叫住高笑。
高笑疑惑著轉(zhuǎn)過頭,“還有事?”
靳煜還真有點事,每到年下,朝中之事紛雜無緒,宮中亦是如此,許許多多的事情總要在年尾理出個章程,按照慣例,這些事往年都是玉貴妃操持,而且每到這個時候玉貴妃都要到皇帝面前溜上兩圈,但是自從玉貴妃從千佛殿禮完佛出來之后格外安靜,除了照常料理宮事之外,很少再見到她的身影。
靳煜看著玉貴妃很是不上心的樣子,又不放心把后宮這一攤子交到別人手上,思來想去,只能叫高笑頂上這個艱巨的任務(wù)。
高笑原本以為只是像中秋的時候打賞打賞宮人,安排兩桌宴席這樣的小事,待到她翻看待辦的事項,光是頭等重要的大事便是寫了好幾頁,其中還有一些上次京中命婦之類的交際活動,高笑更是一個頭兩個大,把手里的小本本推得老遠,“這可太復雜了,我一個人可弄不來?!?p> 靳煜也想過這個問題,“我給你多派點人手?!?p> “你給我八十個臭皮匠倒不如給我一個諸葛亮。”
靳煜皺皺眉,“?”
高笑想了想,又把小本本抱回來,“我先請臥龍出山,不行我就只能帶著臭皮匠出馬了?!?p> 靳煜還沒搞懂高笑的意思,她就已經(jīng)抱著小本本噔噔噔的跑出去了。
高笑張羅著請臥龍出山,抱著小本本直奔永福宮,開玩笑,有現(xiàn)成的大神不用,難道讓自己這個半吊子出去丟人現(xiàn)眼嗎?
永福宮里,玉貴妃狐疑的看著高笑,但還是聽她的,將所有宮人都遣了出去,只有她二人在內(nèi)殿說話。
翡翠看著緊閉的殿門,滿臉的警惕,唯恐高妃冒冒失失的對自家主子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內(nèi)殿安靜的很,眾位宮人不敢站的近,只能隱約聽見里面二人的說話聲,多半是高妃慢條斯理的聲音,偶爾有自家娘娘的問話聲,二人在室內(nèi)密探了許久,知道翡翠等人的脖子抻的抽了筋,才看到高妃如釋重負的從內(nèi)殿走出來。
走出來的時候貌似心情大好,而且自家娘娘居然是給她送出來的,手里還捏著一個本本。
玉貴妃眼神復雜的看著高笑沖自己揮手告別,蹦蹦跶跶的走出永福宮,她由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冊子,喃喃道:“難怪難怪?!?p> 翡翠一頭霧水,按理說自家娘娘應(yīng)該最不待見高妃才是,但是現(xiàn)在看來似乎并不是這樣,也不知道這高妃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先是把皇上迷得暈頭轉(zhuǎn)向的,轉(zhuǎn)過來又忽悠自家娘娘。
“娘娘,高妃來做什么?”宮人中已經(jīng)有膽子大的先問出口。
玉貴妃長眉一凌,“閑的無事嗎?敢管主子的事了?臨近年下,各宮各院事務(wù)紛雜,都多上點心?!?p> 翡翠放下心來,沒錯,還是自家娘娘,但是很快,翡翠就發(fā)現(xiàn)了玉貴妃的變化:在她的口中皇上好像不是皇上,而是變成了東家?
不僅如此,玉貴妃的嘴里還多了些“老板”、“打工”之類的新詞,聽得翡翠一愣一愣的,也不敢多問。
把這一個大麻煩成功的交到了玉貴妃的手里,高笑就有時間去搞自己的評選,齊妃早年間隨父親行走過多地,也在京城住過不短的時間,故而知道不少京城有名的饕客,這回自告奮勇幫高笑組織起評審團來。
不僅要有專業(yè)的評審團,高笑還搞民間投票,凡是買了報紙的,都有一票投票權(quán),高笑把自己上輩子買周邊給偶像搞數(shù)據(jù)的那一套,搬到了自己的八卦小報上,效果還不錯。
評比結(jié)束,評比結(jié)果出在下一期的報紙上,而且出刊的當天正是過年前一天,高笑還搞出些抽獎活動,雖然活動沒開始,但是氛圍已經(jīng)搞起來了,高笑不用到現(xiàn)場監(jiān)工,舒舒服服的躺在甘泉宮里躲懶。
高笑躺的舒服了,靳煜可不爽的很,年關(guān)將近,朝中各地的官員也都開始往京城擠,擠不進來的也要把自己搜刮來的奇珍異寶送進京城,朝中大員的人情往來,周遭打點,盡數(shù)放在靳煜的桌子上。
誰和誰是同窗,誰和誰是連襟,誰又是誰的學生,誰和誰不睦,誰又跟誰政見不和,通過這一份份小報告,靳煜了解的清清楚楚,更感覺這些衣冠楚楚的朝廷大員都是一把把纏著粗鐵鏈的大鎖,把自己牢牢的鎖在中間然后退到高處,美其名曰萬人之上。
單純了解也就算了,靳煜還要研究這背后的關(guān)系,朝臣的小心思都在這一份份禮物里,又想主持科考撈個肥差的,靳煜要警告一下,沒本事還想往中央升的,靳煜還要警告一下,還有單純往自己兜里揣錢的,靳煜再警告一下,還有想私開鐵礦的,靳煜還得警告……嗯,不對,誰敢私開鐵礦?
靳煜瞄了眼抬頭,哦,果不其然又是自己那個沒腦子的叔叔。
也不怪靳煜嫌棄他沒腦子,堂堂一個宗親的王爺,趕著過年給一個州縣的官送東西,偏偏那人所轄之地盛產(chǎn)鐵礦,這里面的道道只要長腦子的人都能想得到。
這個裕王,先是養(yǎng)軍馬,后是造武器,他想造反的意圖還能再明顯一點嗎?
其實靳煜對這個皇位沒有什么感覺,你想要咱們可以好說好商量嘛,但是你要搞死我那就是你不對了,得好好敲打敲打。
靳煜好不容易把桌上的東西梳理了個大概,抻著懶腰站起來,一陣眩暈,扶著桌子緩了好一會,是不是應(yīng)該培養(yǎng)個繼承人干活了?
想到繼承人,靳煜又開始頭疼,原因當然還是因為那幾個老頭,起步都是兩朝元老,還有的就是皇帝的授業(yè)恩師,都是讀書人的一身錚錚傲骨,以死諫作為終身榮譽目標的一群老頭,打不得罵不得,偏偏個個身板都這么利索,一點都沒有退休的覺悟,然后催著靳煜生娃,這誰受得了。
靳煜恨不痛快,聽說高笑在甘泉宮優(yōu)哉游哉,納悶這人怎么這么悠閑,麻溜的就把人薅到養(yǎng)心殿。
“你不忙嗎?”
“不忙啊?!备咝硭斎?,剝開桌上的貢桔,送進嘴里,驚喜道:“哇,不虧是你這的東西,比我那的甜多了?!?p> 靳煜看著她那沒出息的樣子,“胡說八道,都是一筐里的東西,從我這給你拿了半筐過去。”
“是嗎?”高笑細細品,還是覺得他這的更甜。
高笑吃的一臉滿足,靳煜接過她手里的桔子,掰了一瓣,撕下背后的白蒂,嘗了一下,確實不錯,然后支使高笑,“再剝一個。”
高笑樂滋滋的答應(yīng),又剝了一個,掰了一半放到自己手里,仔細的剝著上面的白蒂。
“你這會不是應(yīng)該再忙宮務(wù)嗎?”
“我請到了諸葛亮,當然就不用自己出馬了?!?p> 一個光溜溜的桔子在高笑的手里出生,十分自然的塞到靳煜手上,然后拿起另外一半,一口塞進嘴里。
靳煜馬上反應(yīng)過來,“你怎么說動玉貴妃幫你辦事的?”
高笑的腮幫子被桔子瓣占據(jù),鼓鼓囊囊的像個小松鼠,一手捂住嘴,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朝靳煜左右晃了晃,露出一臉“非也非也”的表情,咽下桔子開口說話,“她不是幫我,是在幫自己。我給她科普了一下什么叫打工、老板和職場精英,為了什么都不如為了自己,在奮斗中實現(xiàn)自我價值,挖掘女性的力量,玉貴妃多聰明啊,一點就通?!?p> 靳煜吃桔子比高笑不知道優(yōu)雅多少,看著她胡謅哼了一聲,“她還真信你這一套?!?p> “沒辦法,”高笑拍拍胸脯,一臉的得意,“姐這么一個成功的職場精英在前面做榜樣,她很難不接受啊!現(xiàn)在楊妃在我的帶動下都能寫專欄了,雖然離自力更生還差點,但是最起碼也算找到了自己的價值所在嘛!”
靳煜沒有開口打擊她,高笑更加得意忘形,“再看看齊妃,現(xiàn)在不就是在組織評選嘛,現(xiàn)在你的后宮多么和諧,是吧!”
靳煜吃完最后一瓣桔子,輕輕的拍了拍手,問道:“一個幫你處理公務(wù),一個幫你的小報寫稿,還有一個幫你的小報做評選,那你干嘛?”
“……”高笑沉思了片刻,語氣飄忽,“大燕婦女再就業(yè)委員會?”
得,就多余問!
靳煜無奈的看著高笑,高笑趕緊往回找補,“我準備年后就開雜志了,所以要開始聯(lián)系作者了,讓他們?yōu)檫B載做好準備,寫好存稿,可不能像一個叫慕忻的作者一樣,一本破書寫上一年多?!?p> 說完高笑還肯定的給自己點點頭,“對,這事得提上日程?!?p> “對你個頭,”靳煜咬緊后槽牙,“雜志的事過完年再說,你去跟玉貴妃一起盯著宮務(wù)?!?p> “啊?她干的挺好的,有什么好盯的?”
這貨腦子不開竅,靳煜嘆口氣,道明:“你去學著點,她今年干明年撂挑子,到時候你頂上,難道兩眼一抹黑嗎?”
高笑知道老板都擔心手下的得力干將帶著重要項目跳槽,但是玉貴妃實在是無槽可跳啊,所以靳總的擔心完全多余,但是老板發(fā)話了,高笑只能乖乖照辦。
不去學不知道,就單論賞賜這一樣里面的學問就大了去了,高笑看著玉貴妃打賞各府女眷的物件,有里有面還有規(guī)矩,既不張揚逾越,又顯出皇家恩賞,而且這種事玉貴妃做來完全不費力,如果叫高笑來,非得要琢磨上幾天,也未必趕得上玉貴妃。
高笑不禁感嘆,還真是術(shù)業(yè)有專攻,到底是大家閨秀,多年教導浸淫出來的品味。
不但如此,賞過了之后,命婦便要進宮謝恩,女眷們也被玉貴妃組織起來,挑了回春閣設(shè)宴,除了高笑,楊妃和齊妃也在列,玉貴妃坐主位,三人作陪,這才叫高笑見著了大家閨秀長袖善舞,滴水不漏的交際手段。
底下坐著的有王公的王妃,也有重臣的妻子,依照身份高低,玉貴妃招待起來也有區(qū)分,但卻不讓人覺得不自在,反倒有被重視的如沐春風之感,高笑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趁著旁人不注意,湊過去,“厲害?。 ?p> 玉貴妃悄悄的推了高笑一把,嗔怪道:“你正經(jīng)一些,叫人家看見笑話?!?p> 高笑撇撇嘴,坐回自己的位置,正襟危坐的擺出一副端莊的模樣,再看旁邊的楊妃和齊妃,面對這樣的場合也一樣應(yīng)付自如,正和身旁的夫人交談,但都是旁邊的人說得多,她們只顧頷首微笑,既驕矜又不顯得清高。
高笑環(huán)顧四周,突然覺得只有自己是格格不入的。
突然有點想靳煜了,不知道他面對一群大臣的時候和自己是不是一樣的感覺?
酒過三巡,時候不早,命婦們想著時辰紛紛起身告退,高笑在這里坐的索然無味,只想早點回去,才站起身卻又被玉貴妃叫住,領(lǐng)回永福宮對賬本。
高笑欲哭無淚,看著楊妃和齊妃很不講義氣的仍給自己一個同情的眼神,然后相攜翩然而去。
高笑看著厚厚的一摞賬本,頭都大了,看著玉貴妃,努力的想擠出自己的眼淚博取一些同情,然后讓她放過自己,“貴妃,咱們都是打工的,相煎何太急,能不能不看賬本?”
玉貴妃用實際行動回答了高笑,“這本是宮里采購的花費……這是進項……”
高笑覺得自己頭發(fā)掉了一把,才只對完一部分,忍不住對玉貴妃求饒,“今天就夠了,明兒再看吧,再看下去我真的要瞎了?!?p> 玉貴妃滿眼都是“你怎么這么不爭氣”的表情,“本來也沒要你都對完,只是這賬本要會看,否則宮中的花銷水一樣淌出去,都進了那些采辦人的口袋里,宮人辦事不利欺上瞞下,是要出大事情的。”
高笑點點頭,“知道了知道了?!?p> 玉貴妃看著高笑敷衍的表情,開始懷疑她當時跟自己說的什么握緊權(quán)力、得到陛下信賴、伙伴、價值之類的話都是幌子,她過來找自己巴巴說的那一通,完全是因為她自己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