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證都領了,房子都開始裝修了,陶潔還沒有去見未來的公婆,這個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兩個人自從確立了戀愛關系,高崎就沒有瞞著家里。
領證、中獎、買房子,父母也都知道。
陶潔父母那里一直不同意,陶潔不想讓高崎爸媽為難。
在那個時代,女孩子去見了男方的父母,就基本等于是認可了這門親事。
接下來,就是男方父母托媒人到女方家提親,然后就是定親。
雙方家長在媒人的撮合下見面,在一起坐下來,商討兩個年青人的婚事該怎么辦?
這是當時必須走的儀式。
陶潔的父母不同意,這些儀式就沒法進行。
陶潔去高崎家,會讓高崎父母感到為難的。
所以,陶潔決定,在父母同意之前,先不去高崎家。
高崎的爸媽理解陶潔的想法,覺得這孩子很懂事。
可領了結(jié)婚證,陶潔在法律上,都已經(jīng)是高家的兒媳婦了,再不去見公婆,就是不懂事了。
陶潔原本想著,領了證以后,就和高崎商量去見他的父母,卻不料為了裝修,倆人互相不說話了。
去高崎家,當然就是禮拜天合適。
明天就是禮拜天了。這個該死的高崎,就是不哄她,不主動和她說話。她就只好先開口了。
聽陶潔開口說話,高崎只顧著樂了,卻把妻子給惹哭了。
上一世他們結(jié)婚,沒有婚禮。因為是先斬后奏,陶潔的父母不知道。
他們先是在那個高崎買房子的小鎮(zhèn),租了前院那個房子,住在一起,就算結(jié)婚了。
事后,也只是在廠里邀請了兩個人關系比較不錯的同事,辦了兩桌酒席。
結(jié)婚以后許久,到年底了,陶潔的父母才知道,趕過來。
生米煮成熟飯,父母確實也沒有辦法,只好認可了這門婚事。
然后,小兩口就開始了為房子而艱苦奮斗的日子。
這一世,仍舊沒有陶潔的父母準許并參加,陶潔肯定還是要和上一世一樣,不同意舉辦婚禮。
沒有婚禮,就沒有尷尬。
宴請同事的時候,陶潔就可以像上一世一樣,推說在高崎家里舉行過婚禮了,爸媽已經(jīng)回去了,就免去了父母不露面這個難堪。
可是,高崎知道,沒有婚禮,是妻子心里終生的遺憾。
高崎不能再讓妻子留下這個遺憾,他要給妻子一個最奢華的婚禮。
十月一的時候,陶潔沒有回家。她用這種不回家的方式,和父母抗爭,希望父母能諒解她,答應她和高崎在一起。
可是,父母也和她杠上了。
她不回家,父母也不來找她。不和高崎散了,他們寧可不認這個閨女。
陶潔挺傷心的,高崎知道,就盡量哄她,讓她開心。
自陶潔來家見了父母之后,高崎的爸媽對陶潔很滿意。陶潔來家了,總是做好多好吃的招待她,噓寒問暖的。
可也不能假期總在高崎家里呆著,高崎就帶著她去城里散心。
這一回,手里有錢了,陶潔不再拒絕高崎給她買好衣服,也舍得吃肯德基,他們還去看了電影。
陶潔懂事,自己買東西,也給高崎買,還給他的父母買,連高崎的弟弟也有份。
逛商場的時候,他們還買了結(jié)婚戒指和首飾。
高崎有錢了,跟父母也沒法說錢是哪里來的。就跟對陶潔撒謊一樣,照此辦理。
兒子沒什么本事,只能當個窮工人,又過于老實,卻找了這么好一個媳婦,高崎爸媽是絕對沒有想到的。
陶潔家里嫌兒子沒出息,又不同意。
兒子在這個時候中二十萬,是老天在幫他。高崎爸媽也同意,中獎的錢歸高崎自己支配,用在和陶潔成家上。
花錢上,陶潔節(jié)儉慣了,什么都想挑最便宜的。
妻子上一世就是這樣,挑最便宜的,還得和人家討價還價半天。
這一回,高崎不聽陶潔的,買就買最好的。
結(jié)婚戒指,陶潔覺得有個金的就行了,而且也不用買一對兒。
高崎以后也不會戴戒指,干嗎要花那個冤枉錢?
這個高崎同意??伤煌赓I金戒指,非要給陶潔買個鉆戒不可。
鉆石恒久遠,象征著他們的愛情,海枯石爛。
架不住高崎在一邊鼓動,陶潔只好勉強同意。
一枚鉆戒,便宜的都得兩三千,高崎直接買了個六千多的。
把陶潔心疼的,臉都白了。
就這么個破玩意兒,有也行沒有也行,能吃還是能穿???
高崎就嘿嘿地笑。
他終于看見了自己的妻子,戴上了鉆石的戒指,這是他上輩子欠著妻子的。
接著,不容分說,拉著陶潔去買金項鏈,這也是他欠著妻子的。
高崎要買金鐲子的時候,陶潔死活不干了。
一枚鉆戒,珀金項鏈,加上給自己和高崎還有他的家人買的衣物,再加上吃喝玩,一天的工夫,一萬多塊錢出去了!
“我不要,我從來不戴鐲子的!”
在金店柜臺那里,陶潔就跟高崎急了。
“你買吧,你買了你戴,反正我不戴!”
高崎只能作罷了。
假期第二天,陶潔死活不和高崎出門了,說什么都不去。
“出門就花錢,呆在家里挺好,不用花錢?!碧諠嵳f。
高崎就不理解,說她:“人家都是恨不得男朋友給花錢買東西。你看薛雪,他對象給她買東西,買啥要啥,不買還跟著要呢!你可倒好,給你買你還不要!跟我求著你一樣?!?p> 陶潔就說:“薛雪是薛雪,我是我。你看著薛雪好,你找她去!反正你現(xiàn)在有錢了,薛雪就稀罕錢?!?p> 就好像你不稀罕錢似的。高崎就在肚子里腹誹。
高崎第一次發(fā)現(xiàn),妻子還有這么不講理的一面。
假期剩下的兩天,陶潔就在高崎家里,幫著高崎媽打掃衛(wèi)生,收拾屋子洗衣服。晚上吃了飯,再讓高崎用自行車帶著她,送她回單身宿舍。
父母不同意就敢和別人去領結(jié)婚證,陶潔已經(jīng)做的夠出格的了,再不能在高崎父母家住下,那讓高崎父母怎么看她?
國慶假期第一天,晚上高崎用自行車送陶潔回單身宿舍去。
唐城到陶潔的單身宿舍,中間就路過高崎買房子的那個小鎮(zhèn)。
快到小鎮(zhèn)路口上的時候,陶潔忽然就在自行車后架上,對高崎說:“咱們每回都要多跑十里地,你把我送回去,不累嗎?”
高崎笨,沒明白陶潔的意思,就順口回答說:“不累?!?p> 陶潔就又說:“要不,你把我送到你住的房子那里,你再回家住。這樣,你就可以少騎十里地。”
高崎想想,也有道理。就在小鎮(zhèn)的路口上拐了彎,去自己的小平房。
到了以后,陶潔怕黑,他得把她送到屋里,給她把鋪弄好,看她洗漱了,準備睡覺,這才讓陶潔插門,自己離開。
就在他準備出門的時候,陶潔就又說:“要不,你留下來吧?”
雖然陶潔的聲音很小,幾乎不能聽見,他還是聽見了。
“噯!”他就答應一聲。
反正兩個人已經(jīng)領證了,在法律上就是夫妻,他為什么不能留下來?
這一晚上,陶潔是穿了衣服睡覺的,高崎也是。
陶潔文藝,心里有許多純潔的不染一絲塵埃的幻想。高崎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玷污了她這些白紙一般的幻想。
兩個人就那么和衣而眠,傻乎乎地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兩個人還是回高崎家吃飯。
晚上吃過了飯,還是高崎送陶潔來小屋。
把她送過來,走還是不走呢?高崎還在猶豫。陶潔就用大大的眼睛,幽怨地看著他。
一瞬間,從她那會說話的大眼睛里,高崎好像明白了什么,吱唔半天說:“要不……我還,還是留下來吧?”
陶潔就看著他笑,問他:“干嘛啊?”
陶潔笑靨如花,高崎卻又緊張起來。
“不干嘛啊,”他說,“咱們還像昨天晚上一樣。你放心,我不會欺負你?!?p> 陶潔就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洗漱去了。
這一宿,高崎卻輾轉(zhuǎn)反側(cè),無論如何睡不著了。
陶潔的文藝,和封建是不能劃等號的。她需要的,是一份溫馨,一份幸福,卻并不需要他這么老實,這么笨拙。
昨天晚上,她不要他送她回單身宿舍,恐怕就暗含著什么意思了。
高崎終于開竅了,迅速回過身來,看著睡在一側(cè)的陶潔。
為了保證自己可以不動陶潔,他們是背靠著背睡的。高崎回過身來,就看到了陶潔的脊背。
陶潔脫了外套,只穿著碎花的襯衣。就一床被子,兩個人是橫著蓋的。
他就慢慢的把一只手,從被子里面,搭到了陶潔身上。
陶潔興許是睡著了,沒發(fā)覺,并沒有動。
高崎等了一會兒,終于鼓足勇氣,把手伸過去,摟住了陶潔。
這一次,陶潔有了反應,迅速回過身來,鉆到了他懷里。
他抱緊她,好一會兒,才悄悄問:“你說,咱們用不用等到結(jié)婚那一天啊?”
陶潔不說話,過一會兒,見他沒動靜,就說:“我們證都領了,不算結(jié)婚???”
高崎終于明白陶潔的意思了,頃刻就美羊羊變了灰太狼。
被子終于不用橫著蓋了。
上一世的新婚之夜,他過于猴急了,弄疼了陶潔,這也成了他一輩子的遺憾。
這一次,他知道溫柔了,知道慢慢把陶潔的情緒給調(diào)動起來。
風平浪靜之后,兩個人相擁而眠,卻許久又都睡不著。
好一會兒,就聽陶潔在他懷里吃吃地笑。
“你笑啥?”他輕聲問。
陶潔說:“笑你傻,還能笑啥?”
高崎不服說:“我哪里傻?”
陶潔說:“好,好,你不傻,我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