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三江怎么也沒有想到,大家為了建房子而打起來,而且跟死敵一樣,往死里打的那種,街坊們?nèi)紖⑴c,打一家姓李的,姓李的叫李大平,平時愛耍小聰明,每每周圍的鄰居都被他算計到,因此老街上的人,都比較憎恨他。
李大平做的鐵疙瘩總要比大家先賣完,不然他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來,讓大家的價格低了又低,大家為了不讓自己虧本,能賺幾個銅板,也只好忍氣吞聲的讓他做作,這一忍就忍了好幾年,開始做鐵水龍頭的時候,大家都把產(chǎn)品擺在店鋪里,柜臺上貨架上,到處都是,就差沒有擺地攤了。只要有人前來講價,賣的人多,買的人少,就會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上來問價的商人不是傻子,早就洞穿了這一切,那無數(shù)雙灼灼的目光,他哪會不知道。這目光中總少不了有李大平的一雙眼睛在盯著。
等商販一出來,李大平就會笑呵呵的走過來跟他搭訕,一來二去,來買鐵疙瘩的商販誰不認識李大平,李大平愛耍手段,這些商販也只好繞著他走,可是怎么繞都繞不過他那雙火眼金睛,總會被抓住尾巴,后來商販只好先把他的買走,然后再買別人的,這樣一來約定成俗。李大平切切實實的成了店口老街上的無賴,大家對他都恨得牙癢癢的,早就想合起伙來教訓(xùn)他了。
無獨有偶,后來鐵疙瘩走下坡路,韓大江不再收購了,一些少量的商販也收不了幾個,斷斷續(xù)續(xù)的維持大半年,最后幾個月徹底沒有生意了,大家也就沒有什么競爭的事情發(fā)生了,對李大平的事情也就淡忘了。
后來王靈兒從新加坡帶回了斯密斯的集成氣門子產(chǎn)品,大家分攤下來,出貨時,按照各人的編號用編織袋裝著的,統(tǒng)一由鎮(zhèn)里發(fā)往新加坡交貨,價錢早就定好了,拿到錢按照各家的重量分攤。杜絕了競爭,李大平再怎么無賴,也發(fā)揮不了作用了。
經(jīng)過一段時間后,大家做集成氣門子賺到錢了,就開始張羅在老街旁建新房,開始大家統(tǒng)一建三層,大家都安然無事,后來李大成要建新房了,他一個人建四層,按照農(nóng)村的習(xí)俗,建房是不能高于大家的,這樣一來,李大成再次點燃了火藥桶,把自己給炸飛了,所有建三層樓房的人都來找他,個個罵他人渣,要清理門戶,李大平出來一搭腔,整個老街的人都出來指責(zé)他,說他怎么樣怎么樣!現(xiàn)在不是他囂張的時候了,要給他教訓(xùn)等等不堪入耳的話。
李大平氣不過,就跟街坊吵了幾句,隔壁的王大媽,拿著一盆洗腳水就潑到他的頭上,這樣也就算了,還指著他破口大罵:“李大平,你這個白眼狼,狼心狗肺的東西,當(dāng)初你家窮,大家都照顧你,你倒好,搞好了就欺負街坊鄰居,咱們賣什么就就插一腳,搞得我們的鐵疙瘩越買越便宜,越賣越賺不了幾個銅板!這也算了,咱們不做鐵疙瘩了,就沒有跟你計較了。這一頁也算翻過去了,可你呢?他奶奶的,大家建三層新房,你他奶奶的就建四層,你想破壞我們老街的風(fēng)水呀,娘的,老讓著你,你還在我們頭上拉稀了,不成,今天老娘叫人把你的房子給拆了!看誰出來阻止,咱就打誰!”
李大平這時候才明白,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惹眾怒了,但一聽到要拆他的新房,他就血脈噴張,眼眶都紅了,這房子必究是他用了一年的心血換來的,換做誰,誰都受不了。他發(fā)火了,喊道:“王秀姑,你不要得寸進尺,剛才你潑了我一身洗腳水,我也就算了,算我以前做了對不起街坊的事,可以既往不咎,可是你憑什么要拆我建的新房?憑什么?”
王秀姑插著腰,指著李大平罵道:“你這個狗娘養(yǎng)的東西,你說說,大家統(tǒng)一建三層,憑啥你要建四層,你是不是破壞我們老街的風(fēng)水,你才心甘?。勘緛砟闫茐牧宋覀兝辖值呢斅?,還沒有找你算賬,這樣一來,咱們新賬舊賬今天就一起算了!街坊們還等什么,操家伙將他的房子推了!還等著干什么?。_??!”
王秀姑這一喊,街坊們個個都來勁了,想著今天要教訓(xùn)李大平這個剝皮無賴,個個像打了雞血似的,拿著東西就往前沖,不一會兒,李大平的新家被街坊們圍得水泄不通,李大平也被抓了進來,你一拳他一腳的,打得他鼻青臉腫,李大平家里幾個人也被打進了醫(yī)院。
大家正喊著要拆李大平的樓房,被派出所所長賀小敏制止了。江遠橋剛好路過,看到了這一幕,然后把細節(jié)跟韓三江說了。
韓三江沖穆春風(fēng)笑笑,說:“咱們?nèi)チ私庖幌虑闆r再說!走!”然后走出鎮(zhèn)政府大樓,開著吉普載著穆春風(fēng),去老街李大平家了解情況。
來到李大平家一看,才知道,李大平根本就沒有建四層,只不過把剩下來的磚頭放在三樓而已,就是碼磚碼高了一點。然后找到肇事者王秀姑,王秀姑跟沒事人一樣在家里做著他的手工活。
韓大江就問王秀姑:“王大媽,聽說你帶頭拆李大平的房子,有這事嗎?”
王秀姑五十多歲,盤著發(fā)髻,雖然年紀大點,但美麗的輪廓依然還在,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女。穿著一身白色的襯衫,見有人問話,忙抬頭一看,看到韓三江,馬上放下手中的活,笑著回道:“原來是韓書記來了!請坐!請坐!”說著笑呵呵的喊道:“梅子,韓書記和穆鎮(zhèn)長來了,趕快泡茶!快點!”
里屋的梅子隨身應(yīng)道:“好咧,馬上就來!”
韓三江馬上拒絕道:“喝茶就免了?今天我是來處理事情的!剛才我問你的話還沒有回答我!你為什么要帶人拆李大平家的房子?”
王秀姑被韓三江這么大聲一喊,嚇了一跳,臉都白了,哆嗦著:“我,我,我沒有拆,只是嚇唬,嚇唬他而已,大家又不是傻子,拆別人房子是要坐牢的!我,我,我哪敢啦?”她低著頭,有些害怕的回著話。
穆春風(fēng)就拉了一把韓三江,喊道:“韓三江,你干什么啊?嚇到老人家了!王媽,你慢慢說,沒關(guān)系的,我們是來了解情況的,不是來向你興師問罪的!”
韓三江呵呵一笑,回道:“我嚇到她,穆春風(fēng),你是不是搞錯了,她那么好本事,端著洗腳水潑人家,還叫人拆房子,說李大平家建了四層樓房!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家建了四層了???!李大平家樓頂堆著剩下來的磚,堆高了一點而已,你就說多了一層,我看你是故意找茬,要打他的,是吧?”
王秀姑呵呵一笑,回道:“是,是我故意整他的,不把他家的人打住院了,難解我心頭之恨,呵呵,這家伙耍無賴,老街上誰不知道!啊,坑苦了多少賣鐵疙瘩的!今天不教訓(xùn)他,明天不教訓(xùn)他,我看他要飛到天上去,尕許個寧(浙江方言,是什么人呢),這家伙把磚堆到三樓上,就是準備建四樓的,所以不等他建起來咱們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咱們街坊的厲害!”
韓三江冷笑道:“王媽,你搞錯了吧,就那點磚能建一層樓,砌一堵墻都不夠,你分明是對他有意見,說吧,是什么意見?”
王秀姑呵呵一笑,回道:“韓書記真是了不起,了不起,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實話跟你說吧,我家做事的梅子跟李大成的兒子好上了,我想想梅子這么好的一姑娘,嫁給一個無賴家,心里就很不平衡,所以要為梅子找回顏面,所以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