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珂當年受莫少年的資助，怎么說以后也不會混的太差，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并不值得，但是如果有更好的甜頭，那就另當別亂了，比如莫家的30%或者更多？
“阿姝，你很聰明?！蹦c姝不置可否的笑道：
“陰溝里爬起來的人，總比別人敏銳些。”
“說說你猜到的吧?！?p> “我猜，你當年許了陸珂不少好東西吧？比如股份。陸珂怕是早就和你們郁家達成了共識，只是您老人家也沒想到吧，陸珂可并不是只聽話的小貓，人家可是只會吃人的豹子。”
“你說的沒錯，陸珂當年確實和我達成了協(xié)議，就像你說的，轉(zhuǎn)頭就坑了我一把?！?p> “坑的還不小。”
“沒錯，傷筋動骨。算我眼拙，自食其果。陸珂是個厲害的，他兒子比他還厲害?！蹦c姝挑了挑眉，笑道：
“您說的是凌子清吧。”
“你也知道？”
“凌家氣數(shù)早就不成氣候了，這么多年還能苦苦撐著一定是后面有人?！?p>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
“那很好猜啊，林家和陸家想結(jié)親，自然是想陸梓堯勝的，景少禹和陸梓堯是好友，就算不掌權(quán)，明面上陸家換人對景家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剩下的，有能力撐起來的，可不就剩下您了?！?p> “莫家還真是會養(yǎng)孩子。莫少年是這樣，莫怡也是，連她撿的兩個女孩都是。真是撿到寶了?！?p> “就是不知道爺爺究竟扮演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老爺子沒說話，審視一般的看著她，屋內(nèi)似乎陷入了沉默。
“你什么打算？”
“爺爺覺得呢？”
“你現(xiàn)在突然來和我攤牌，總得有個緣由吧?！?p> “我累了?！崩蠣斪右汇叮尞惖膯柕溃?p> “你說什么？”
“您問我理由，我回答您了，我累了。勾心斗角這種事，我實在是每天分，也懶得陪你們玩?！?p> “那你回來做什么？”莫與姝一愣，自嘲一般的笑了笑，道：
“說出來您可能不信，直到現(xiàn)在，我自己都沒想明白，我當初到底是為了什么答應(yīng)回來。”
“不是為了陸梓堯？”莫與姝眸光一閃道:
“果然，您是知道的?！崩献右裁蛄嗣蜃?，說漏嘴了。
“你這是套我話呢？”
“哪有，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p> “你說哪句?！?p> “哪句都是。”
“真心話，卻不一定是實話。”
“唔，爺爺真是聰明?！?p> “所以呢，你為什么回來？按照你的性子，你和橘頌應(yīng)該是一開始說好的，一個國內(nèi)一個國外，你原本應(yīng)該是打算一輩子不回來的。是什么改變了你的想法？”
“大概就是察覺到你們家的一些小動作?！?p> “什么動作？”
“爺爺。您的胃口太大了，所有巧合又太巧了。郁家在美國的小打小鬧起初我是不在意的，但是蛀蟲有了郁家的影子，您和我相遇的時間點也很奇特，實在是容不得我多想。”
“所以，你回國的真正目的是郁家？”
“我只是想盡可能的阻止您重蹈覆轍。”
“你憑什么認為我會輸？”
“因為莫家有我和橘頌，您，沒有機會?！?p> “我不是差點成了么?！?p> “您說訂婚？”
“難道不是？”
“難不成您真以為我會嫁給南初？”
“為什么不會?我孫子難道比不上陸家那臭小子？”說這話的時候老爺子似乎有些孩子氣，反而少了些鋒利。
“商場茍活的富二代，半斤八兩。演起戲來，半斤八兩。實力，半斤八兩。”
“那你憑什么不喜歡他？”
“因為他不是陸梓堯啊?！笨此坪唵蔚幕卮穑瑓s再明確不過。她喜歡的是陸梓堯，而郁南初，永遠也不會是陸梓堯。
“那你答應(yīng)他訂婚？”
“我當時不知道他也有參與啊，畢竟這么多年的朋友，幫忙還是要的?！?p> “那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呢？”
“最近。所以我說，演戲也很有天分，不去當演員，有些可惜了?！?p> “你是因為這個生他氣了？雖然他或許騙了你，但是他的確是真的喜歡你的?！?p> “那不重要了?！?p> “不重要？那你說說，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自然是，接下來，我和爺爺要說的話了?！?p> “什么話?！?p> “爺爺，我剛才就和你說了，我不會繼承莫氏，所以您想讓您孫子娶我的如意算盤，別打了?！?p> “你應(yīng)該看的出來，他是喜歡你的?！?p> “利用和喜歡摻雜在一起的時候，大抵就算不上喜歡了。”老爺子一愣，忽然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深遠。莫與姝挑了挑眉，似乎想到什么，開口道：
“爺爺當年也是這樣么？”
“即便方法不完全正確，手段不全算光明，但是喜歡不應(yīng)該被抹殺吧?！?p> “那是您的想法，于我，或者某些人而言，喜歡就是喜歡，利用就是利用，兩者合并在一起，要怎么區(qū)分真心呢？如果看不清，便相信那個人，不夠愛自己，既然不夠愛，那便是放棄的理由。”老爺子有些傴僂的身軀忽然一陣，他的心中忽然涌起無數(shù)苦澀，原就是有故事的人，只是此刻那些故事泛起了漣漪，苦澀異常。
“所以，你想讓我取消婚禮？”
“我覺得這是最好的一個方法?！?p> “我以為你愿意試試的。”
“我也以為。但是想透過我摸到莫氏，我不能忍?！?p> “那原就不是你的?！?p> “便是當初莫怡幫了我一把，這個莫氏，就只能姓莫。”
“南初…不會同意的。”
“所以我坐在這和您談，而不是和他?！?p> “你挺狠。對自己尤甚?！?p> “也許吧。”
“可是你對莫怡和莫橘頌，是真的好?！?p> “求仁得仁?！?p> “橘頌知道你的想法么？”
“爺爺，我勸你不要去打橘頌的主意。景少禹，比你想象的復(fù)雜。”
“我不懂你的意思?！币娝庖婚W，莫橘頌隨即一聲輕笑。
“爺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你以為南初和景少天走的近，真的沒人知道么？”
“……”
“我都能知道的事，你覺得景少禹不知道？陸梓堯不知道？人家等著守株待兔呢?！?p> “你從哪里知道的?！?p> “這就不方便告訴您了?！?p> “阿姝，你不覺得以你的聰明才智，加上郁家，莫氏是手到擒來么？”
“然后呢？”
“難道你真就一點都不想？”
“我不想?！?p> “……”老爺子是真沒見過這樣的人，不貪戀金錢，不貪戀感情，連溫暖都不貪，這樣的人該用什么去利誘呢？
“爺爺，您考慮的怎么樣？”
“你給我考慮的機會了么？”
“也對，大家面上好看些都好，真要讓我自己動手，那就難看了?！崩蠣斪記]說話，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神游。
“爺爺。我們這就算達成共識了？”
“我能問你個問題么？”
“你覺得南初，不行？”
“爺爺，不行這個詞可不是這么用的?！?p> “說實話。”
“不行?！?p> “為什么?”
“為什么？大概是，你把他保護的太好了吧，即便有些小心機小手段，但是也都是在您的暗示之下。陸梓堯和父母的關(guān)系不恰，又有凌子清和您這樣的虎視眈眈，景少禹在景家算是個小透明，上頭有處處壓他一頭的哥哥，有個愛孫如命的老爺子，危機四伏，這兩位想翻身，靠的都是自己，裝傻充楞也好，勾心斗角也罷，靠的，是腦子。而郁南初，家庭和睦，您甚至一個人扛著郁家，你讓別人都躲在您的羽翼之下，相比起來，家養(yǎng)的玫瑰怎么能比得過野花那旺盛的生命力?！?p> “所以是我的錯了？”
“誰說不是呢。爺爺，您總歸有老去的一天，你護了這么久不累么？人家都是兒孫的天下了，只有您，還一直攔在前頭，你該讓他自己成長了，不然您一不再，他的結(jié)局，不會好看的。加上現(xiàn)在和陸家、景家的梁子已經(jīng)結(jié)下，要是我媽也知道了，就真的是毫無還手之力了?！?p> “你威脅我？”
“我哪里是威脅您，我只不過是分析利弊給您?！?p> “你算的倒是準?！?p> “沒辦法，生活所迫?！?p> “呵。裝。”
“行了，爺爺您就給句準話，成不成吧?！?p> “成，怎么不成。”莫與姝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了地。見她松了一口氣的樣子，老爺子忽然就覺得哪哪兒都不順心。
“怎么，婚約解除就這么開心？是不是迫不及待的要投入他的懷抱了？”
“爺爺你怕是誤會了?！?p> “誤會？”
“是啊。我沒打算重新投入誰的懷抱?！?p> “那你……”他是真看不懂這個女孩了。
“那就是我的事了?！闭f著便緩緩站了起來，笑道：
“謝謝您的茶，以后我再來看您。如果，還有機會的話。”說完就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朝外走去。還沒出房門，便被叫住了。
“等一下。”
“爺爺還有事？”
“你為什么沒告訴莫怡？”
“大概是因為，那個人也很可憐?！?p> “可憐？”
“是啊，被困在過去走不出來的難道不可憐么？已經(jīng)這么痛苦了，就不要更痛苦了。老一輩的事解決不了就讓他過去吧，那是年輕人的天下了。爺爺?！闭f完便笑了笑，走出去的時候貼心的帶上門。一下樓郁南初就問道：
“和爺爺說完了？”
“嗯。”
“聊的…還算愉快？”
“還不錯。”
“你們聊了些什么？”莫與姝正要回答，就見他們的家?guī)蛡蛄稚┏鰜碚f道：
“少爺，老太爺叫您上去?！庇裟铣跻汇?，看看莫與姝又看看樓上，有些不太愿意。
“去吧，爺爺教你?！?p> “那你……”看出他的猶豫，莫與姝索性坐了下來笑道：
“我不走，我沒開車，等你出來送我。”
“那行，你在這等我。”說完便匆匆的上了樓。莫與姝看著他的背影沒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進書房，就看到了正在發(fā)呆的爺爺。郁南初有些詫異，畢竟很少看見精明的爺爺露出這種深思的表情。
“爺爺您找我？”
“嗯，坐。”見他面容嚴肅，郁南初忽然就有種很不好的預(yù)感。
“南初，景家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p> “爺爺？”
“你已經(jīng)被人盯上了，趁著現(xiàn)在還沒發(fā)酵，趕緊收手。”
“怎么可能！我和少天都很隱蔽，而去錢已經(jīng)投進去了，現(xiàn)在收手的話……”
“現(xiàn)在收手你頂多是擔(dān)上對不起朋友的名聲，再說了，你們算哪門子的朋友？再不然賠個違約金，不收手，等著被收拾的，可就得把我們也算上了?！?p> “爺爺您是聽誰說的？”老爺子瞥了他一眼，涼涼的說道:
“莫與姝?！?p> “阿姝？”
“陸梓堯和景少禹應(yīng)該也知道的。就等著你挖坑自己跳呢，還好她提醒的早。”郁南初一愣，皺眉思考了片刻，還是道：
“爺爺，萬一不是真的呢？現(xiàn)在收手實在太可惜了，就差一點……”
“你信不過阿姝？”
“我……只是萬一……”
“南初，這是賭注，買定離手，你就說，她說的話，你信，還是不信？”郁南初沉默了很久，終是一咬牙道：
“我知道了?！?p> “趕緊斷，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我知道了?！?p> “還有一件事。”
“您說。”
“你和阿姝的婚約，取消了。”郁南初驚得站了起來，問道：
“您說什么！”
“我說，婚約，取消！”
“為什么！她和你說的？我找她去！”說完就要往外走！
“站?。 ?p> “爺爺！”
“南初，你是不是一直覺得爺爺霸占著郁家的實權(quán)不放？”郁南初一愣，不明白事情怎么忽然就從婚約取消跳到了這件事上。
“爺爺你說什么呢?！?p> “是還是，不是？”
“……”郁南初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因為他確實是這么想的，這么多年，他做了很多事，可是自己決定的幾乎沒什么?？墒沁@些話他總不好當面說出口。
“那么，我現(xiàn)在給你一個選擇?！?p> “選擇？”
“你和莫與姝取消婚約，我把郁家徹底交給你?！庇裟铣跷罩^死死的看著他，問道：
“另一個選擇呢？”
“要么，你選擇莫與姝，你從郁家滾出去?！庇裟铣跸肓撕芫?，才開口道：
“我選莫……”話還沒說完，就被老爺子打斷道：
“我剛才忘記告訴你了，莫與姝和莫怡簽了協(xié)議。”郁南初一愣，問道：
“協(xié)議？什么協(xié)議?！?p> “放棄莫氏的繼承權(quán)?！?p> “放棄繼承權(quán)…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莫家的一切都和她沒關(guān)系，都是莫橘頌的。說的難聽點她就是個打工的，凈身出戶?！?p> “……”老爺子見他一臉震驚，便又問了一遍：
“你剛才說，你選什么？”郁南初咬了咬牙，才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知道了，我會解除婚約的?！闭f完就摔門而出，那振聾發(fā)聵的聲音震的老爺子心口疼。他捂著心口喃喃自語道：
“小丫頭還真說對了?！?p> “真可惜啊?！笨上敲春玫呐]有遇見對的人，陸梓堯沒真心，郁南初沒真心，真是可惜，差一點就成了他的孫媳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