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不笑是被一陣饑餓感弄醒的。
從遺忘廢墟出來就是這樣，她現(xiàn)在的樣子算得上是不人不鬼，就連白卿相這個公職人員都看不出來。
凡人的食物她只能嘗個味道，完全填不了肚子。
她從床上起來，走到桌子旁道了兩杯茶水下肚，看著窗外。
日暮城里還有些零星的燈火，夜里的風(fēng)從未關(guān)好的窗子吹進來，讓她稍微清醒了些。
“我知道你在那里，為什么不出來？”
她看著房間的角落，那個器靈，就在那里。
她等了一會兒，那靈還沒有動作。理了理頭發(fā)，她走過去。
厚厚的云層遮住了月亮，角落里更加黑暗。有一雙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她被圈進一個懷抱，莫名讓人安心。黑色的魂力源源不斷地輸向她，那股饑餓感得到了緩解。
“夠了。”
她制止了他的動作，那人想要離開，被不笑突然轉(zhuǎn)身，環(huán)住了腰。
“傅衍，是你嗎？”
她緊緊摟著他，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相思……”
黑影嘆了一口氣，還是沒狠下心推開她。
這一刻，前塵往事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兩個人都只想抓住對方。
傅衍已經(jīng)成了魂傘的新器靈，聶相思是他的主人。
和傅衍相認，她的笑容變得多了，在房間兩個人獨處時也不再戴上面具。
只是，傅衍的情況很不穩(wěn)定。魂傘上附著了太多人性的惡意，這些惡意折磨著他，發(fā)病的時候都是躲著聶相思，害怕她看到自己的樣子。
傅衍不能離開魂傘很遠，聶相思去哪里都拿著那把魂傘。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傅衍回來了，包括齊珎。
那天他來辭行，看見那一對有情人濃情蜜意，雖然已經(jīng)決定不在意，臨了還是苦澀。
“我要走了，去各地看看?！?p> “不多留一段時間？”
開口的是傅衍，聶相思沉默地站在一邊。
當(dāng)年的事，誰也不曾提及，但都藏在心里。
“不了?！饼R珎拒絕了男人的提議，看著聶相思：“若是他又負了你，我還會回來?！?p> 他說完，轉(zhuǎn)身離開，害怕下一秒就退縮了。若是她的心里不完全被傅衍占據(jù)，或許他還可以爭一爭。可是，她滿滿的一顆心，哪里容得下他。
“不會有那一天?！?p> 齊珎回應(yīng)他，把聶相思攬進懷里，兩人看著他離開。
從此，一別經(jīng)年，各生歡喜。
時光荏苒，轉(zhuǎn)眼到了霍安樂成親的日子。
她嫁給了白卿相，初時還擔(dān)心師徒戀會遭到聶相思的反對，沒想到老板直接同意了。
“別這樣驚訝地看著我，若是你喜歡，嫁過去便是，日后受了欺負，我們會為你撐腰?！?p> 聶相思給她梳著頭發(fā)，手法有些生疏。
當(dāng)初她和傅衍在凡間成親的時候，梳頭的是她自己和莊子里的老婆婆。如今過了這么多年，那些人也不在了。
霍安樂眼眶紅紅的，乖乖地應(yīng)了聲：“好?！?p> “大喜的日子哭什么?！?p> 聶相思假裝呵斥她，才止住了小姑娘的眼淚。
另一邊，白卿相來迎親，卻被傅衍堵在了門外。他知道傅衍想做什么，心急地做了保證：“安樂嫁過來就是城主夫人，我整個人都是她的。若是以后負了她，就讓我破產(chǎn)！”
他是個財迷，發(fā)這樣的誓言足見他的真誠。畢竟神仙的誓言是受上天約束的。
那一天，十里紅妝，不知道艷羨多少人。
“我想給你補辦一個婚禮?！?p> “好?！?p> 他們回到了當(dāng)年成親的地方，那里早已是一片荒野。
聶相思建了一座竹樓，看向他：
“就我們兩個人，好嗎？”
“好?！?p> 當(dāng)年的婚禮辦的匆忙，只是一個形式，這一次，他們想把所有的俗禮走一遍。
“相思，以后不要離開我了?！?p> “好?！?p> 成親后，他們?nèi)チ撕芏嗟胤?，看過很多風(fēng)景，也幫助了很多人。唯一的遺憾是沒有孩子。
霍安樂生了一個大胖小子，認的齊珎做干爹。他出去了十幾年，回來的時候一派豁然，三人之間的相處也沒有那么尷尬。
“我還想喝你的喜酒。”她玩笑似地說。
“那你可能等不到了，哈哈，現(xiàn)在一個人瀟灑肆意，挺好。”
“這樣也好，世界這么大，總有你喜歡的?！?p> “自然?！?p> 確實，世界那么大，修仙者的歲月漫長，聶相思只是那么一個片段，可是，這樣的風(fēng)景，余生也不會有了。
齊珎一口飲盡杯中酒，是存了好久的梨花白，足以將心中的那一點點酸澀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