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內鏡室,除了結腸鏡,還有X線等其他配套,七七八八也不少了。
設備雖是一錘子買賣,但金額大,抽成也不小,嚴坤精神一震。
旁邊的葉莎,也笑的更燦爛了。
“我們是做ERAT,不是普通的內鏡檢查?!辟M青哼哼兩聲,很明顯,對嚴坤的怠慢有些不滿。
“ERAT?”
嚴坤再次聽到這詞,又看看費青的臉色,敏銳的察覺到,自己肯定漏了什么信息。
“湯院長、費主任,恕我孤陋寡聞,能不能給我講解一下,什么是ERAT?”嚴坤立馬把姿態(tài)放的很低。
葉莎也放下筷子,一臉好奇。
湯院長笑而不語,目光轉向費青。
費青嘿嘿一笑,故弄玄虛道:“ERCP總知道吧?”
“ERCP,經(jīng)內鏡逆行性胰膽管造影術!”嚴坤渾身一震,一連串專業(yè)名詞,脫口而出,沒有半分停頓。
ERCP,最早是利用造影術,來診斷胰膽各類疾病的,后逐漸轉向胰膽疾病治療,因為不開刀、創(chuàng)傷小,漸漸成為胰膽疾病治療的重要手段。
一般大的三甲醫(yī)院都能做,云海醫(yī)院也不例外。
“這兩者有什么聯(lián)系嗎?”嚴坤皺著眉頭,還是很費解。
“ERAT是葉醫(yī)生的新術式,借鑒ERCP造影,直接將結腸鏡伸入闌尾,完成沖洗、取石等步驟,治療闌尾炎?!辟M青嘬一口紅酒,慢條斯理道。
葉莎聽的昏昏沉沉。
嚴坤卻是一驚,筷子都差點掉了。
費青譏諷的笑容,讓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忙即追問:“那跟ERCP一樣,也是要耗材的吧?”
“具體細節(jié),葉醫(yī)生清楚。”費青是個合格的領導,知道什么時候給下屬展示的機會。
“波士頓的黃斑馬導絲、COOK的取石網(wǎng)籃、奧林巴斯的切開刀……”葉定文的聲音有些生硬,仿佛背誦課本一樣。
落在嚴坤耳中,卻美妙如天籟。
做醫(yī)療器械代表的,最喜歡的不是賣設備,而是賣耗材。
那些大設備,醫(yī)院上上下下看的嚴,價格稍微波動,眾人都很敏感,又是一錘子買賣,上下打點卻不少。
兩個字,心累,可耗材不一樣,那是細水長流。
比如耗材大戶,骨科,那耗材能讓每一個醫(yī)藥代表得紅眼病,據(jù)說當年還傳出,一個醫(yī)藥代表睡遍全骨科的笑話。
還有心內支架,也很恐怖!
一些聰明的設備廠商,甚至免費送設備,然后在對接的耗材上,設計特殊連接器接口,從而實現(xiàn)壟斷的目的。
嚴坤自然也清楚這些,臉上再無半分輕視,取而代之的,是鄭重和狂喜。
他的態(tài)度轉變,當然是有原因的,內鏡檢查一次400還沒耗材,可一次ERAT的費用,他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至少翻10倍。
“葉醫(yī)生,這,用在闌尾上,你們的手術量……應該不小吧?”嚴坤心動了,端起酒盅,主動跟葉定文碰了下。
葉定文禮貌的沾了下杯口,道:“我一天能做十臺?!?p> “十臺!”
嚴坤險些一口白酒噴出來。
費青很樂意看嚴坤的笑話,故意遺憾的嘆口氣,道:“可惜,急診科沒有床位、病人也不足,否則還能做更多。”
“老費,你這是指桑罵槐啊,病床編制,可不是想加就加的,要層層審批?!睖洪L也笑吟吟接話。
費青的話,刺激到了嚴坤。
他不是葉莎,僅僅0.1秒,就計算出其中龐大的利益。
這種手術,耗材至少占三分之一,一天十臺,那一年……想著他肝都激動的發(fā)顫。
聽到?jīng)]病人,嚴坤自動代入角色,替醫(yī)院出謀劃策,“病床的事,我或許幫不上忙,但病人的話,我或許有辦法。”
“說說看?!辟M青來了興趣。
“我們永邦的老總,跟省二臺的臺長關系不錯,二臺不是有檔醫(yī)療節(jié)目嗎,收視率在全省還不錯,除了觀眾,還有不少醫(yī)生同行也看,不如……讓他們做個專欄訪問?”
“這主意不錯。”費青抿一口紅酒,點頭道。
湯院長笑而不語,到了她這位置,不會輕易表態(tài)。
嚴坤是明眼人,自然看得出她已經(jīng)默然,內心狂喜,端起酒杯和費主任碰了一下,道:“那這事,我先去安排。”
三言兩語,就敲定了。
酒足飯飽后,眾人魚貫出門,嚴坤揮手,目送三人上車,眼中若有所思。
當然,他的視線,主要集中在葉定文身上,眼神熾熱,仿佛看著一座移動的金山。
次日清晨,天才剛亮,葉莎就出門了。
剛走不遠葉莎看著上面的招牌,她定了定神,遲疑兩秒,伸出手指,正考慮會不會打攪對方美夢。
咯吱~大門忽然打開,葉莎的手懸在半空,遲疑的望著對面的中年婦女。
陳秀雅拎著袋子,準備出門買早餐,見到同樣拎著一袋子早餐的葉莎,狐疑的上下打量兩眼,問道:
“姑娘,你找誰?。俊?p> “我找葉醫(yī)生?!比~莎不清楚葉媽的身份,老老實實道。
“葉醫(yī)生?做什么?”
“我來送早餐,我找葉定文,葉醫(yī)生?!比~莎舉起一袋子早餐,露出一個職業(yè)性微笑。
陳秀雅瞬間融化,化作滿面春風,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紀了?”
陳秀雅的熱情,讓葉莎有些吃不消,心虛的晃了下手中的袋子:“我叫葉莎,是專門給葉醫(yī)生送早點的?!?p> “是嗎,快進來,東西就放院子里的石桌上?!标愋阊派锨罢泻?,熱情的仿佛招待第一次上門的未來兒媳婦。
成功踏入江家,葉莎暗自松了口氣,從袋子中取出一個四方的食盒,擺在石桌上,打開,里面整齊的碼著幾個小袋子。
豆腐腦、油條、小籠包,還有云海本地的蔥油粑粑,滿滿擺了一桌,看的陳秀雅下巴都快掉了。
誠意十足。
陳秀雅看未來兒媳婦的眼神,也越來越滿意,正當她準備再盤盤道時,葉定文的聲音從三樓落下,仿佛一把無情的鍘刀,徹底斬斷了葉媽的念想:“媽,葉莎是醫(yī)藥公司的?!?p> “醫(yī)藥代表?”陳秀雅和江一鳴面面相覷,兩人都是干醫(yī)療的,對醫(yī)藥代表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