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文看著自己身邊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雙手叉腰冷笑了一聲：“你也不照鏡子看看你什么貨色，本大爺有必要去占你的便宜？”
奇怪而又嘶啞的音色。
此刻站在穆文對面的是一位面容十分粗獷的女子。只見她哭哭啼啼個不停，淚水花了胭脂，在面部肉與肉的夾縫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跡，加大了她面部對眾人的沖擊力。
“嗚嗚……你……明明就是貪圖我的美貌，哪有色狼被逮住了會承認自己是色狼的！”說罷她上一秒還在擤鼻涕的手帕下一秒就被用來擦眼淚了?！霸僬f了我什么貨色？我可是江陵第一的大美女！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貨色，瘦的跟個小雞仔一樣，這種時候還要躲在別人后面，就是送我我還不要呢！”
與穆文同行的那名高大男子一看穆文被人群圍著，便馬上沖到他身邊把他護到了身后。
“你！”
穆文氣得說不出話來。大爺我本意只是想問個路，不料想出門就踩狗屎偏偏拍了她的肩膀，還沒等爺我開口說話呢，她就大聲尖叫了起來，叫個屁啊啊？她這一叫滿大街都看向了本大爺。這誰頂?shù)米“?，爺我也不知道咋?yīng)付這情況，就跑了。你說這些庶民吧，平時老太太摔跤沒見這么熱心，一喊抓色狼全踏馬的跟餓死鬼看見飯了一樣。本來爺必不可能被這臭婆娘追上的，都怪這群多管閑事的人把爺我攔住了。你們都這么熱心，隔壁老王進家里你是不是還幫忙開門??？
“你看這個人這么沒品啊居然去騷擾翠花……”
“哎哪能這么說呢，萬一人家就喜歡這樣嬸的呢。”
……
周圍的閑言碎語一字不漏地傳到了穆文耳朵里。他已經(jīng)累了，不想再跟這個臭婆娘繼續(xù)糾纏下去。她無理取鬧無非是看自己這一身衣服行當價值不菲，斷定自己是個有錢人想訛自己一筆罷了。
穆文鄙夷地笑了笑，好巧不巧，自己還真就是有錢。
“干將。”
“在?！弊o在穆文身邊的男子聽到聲音后立即低下了頭。
“撒錢?！?p> “是?！?p> 什……么……撒錢？
翠花停止了哭泣，大腦也停止了思考。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看著雞仔身邊的男人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個黑色的布袋。只見他大手一伸再一揮，漫天的銀票像雪花一般飄了下來。
人們安靜了一瞬，但下一秒人群就瘋了似的開始爭搶地上的銀票。
那男子還在撒！
很快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這下整個江陵都知道了有位無名色狼在夜市撒幣的事情。
聽說了嗎？有人在夜市撒幣。
聽說了嗎？有人撒幣。
聽說了嗎？有撒幣。
......
穆文看人如潮水般涌來，給干將一個眼神后就趁亂消失在人群中了。
蘇黎逗著懷里的巴哥，哼著小曲步履輕快地走著，決明則在旁邊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凡世俗景。
“這么快就散市了嗎？怎么人這么少?！碧K黎疑惑地看著空蕩蕩的街道，有的攤位甚至東西還在但是老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看到路邊有個步履蹣跚但是行色匆匆的老伯，好奇地湊了上去，“老伯啊，發(fā)生什么事了，街上怎么沒有人了。”
“小姑娘你不知道嗎，哎呀快去街西吧，有人撒幣呢。不說了不說了，不知道我這老頭子能不能趕得上?！?p> “撒……幣？”她側(cè)頭看了一眼決明，決明搖了搖頭。
蘇黎蹭了蹭狗子的臉，你知道嗎？
“汪！”不知道鴨。
來到酒館前，先前人聲鼎沸的酒館現(xiàn)在放眼望去也就一兩個人。
“二位客官是吃飯還是住宿啊？”大腹便便的老板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小二們都跑去撿錢了，老板只能親自上陣。他心里盤算著算他們曠工等發(fā)工資的時候把錢賺回來。
他偷偷打量著面前的男女，心里笑開了花，殺豬了。
還不等蘇黎開口，只聽見嘶啞的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上酒！最好的酒！爺今天要喝個痛快！”
身后傳來腳步聲，還不待蘇黎反應(yīng)，決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自己身邊。只見一個人影從剛才蘇黎的位置閃了出來，蘇黎疑惑地看過去，一抹紫色的衣襟從她的視線中一閃而過。
“小二拿酒來！爺今兒個就要嘗嘗這名滿天下的楚國翠微釀?！?p> 是他。
蘇黎想起來夜市上的那場鬧劇，跑在后面的人。
很快，另外另一名男子跟了過來，他一手握胳膊一手夾頸，熟練地將瘦弱的少年禁錮住了。
“少爺，您不能喝酒。”
“放開我。”
主人的命令不可違背，干將立即松開了穆文。
“爺要喝酒，你敢不聽爺?shù)脑?？?p> 穆文猛一揮袖，男子眼疾手快地往旁邊一閃抓住穆文的手借力一轉(zhuǎn)，穆文整個人被他摔了出去。
主人也說過不許再讓穆文喝酒。
這一摔可慘了蘇黎。
站在后面的蘇黎還沒看懂這個仆人怎么一幅要殺了自己少爺?shù)臉幼?，就被殃及池魚，連帶撞倒。她懷里的京巴倒是反應(yīng)極快，眼看要倒便馬上向決明跳去。
救命啊，我就想吃頓飯。
蘇黎并沒有像自己想象一樣狠狠摔在地上，腰間一股力量將她輕輕挽起。蘇黎睜開嚇得緊閉的眼睛，對上了決明的眼。是之前被自己忽略了的，鮮衣怒馬，誰家少年郎，星眸燦若驕陽。
“欠你的命這就算還了?！碧K黎感受到了耳邊的鼻息。
“休想?！?p> 決明嘴角笑容一蕩，將蘇黎拉起，又把狗塞到了她懷里。
那邊穆文哎呦著站了起來，等到看清了被撞的蘇黎和她身旁的決明，老實說他起了興致。
“小姐對不起，爺?shù)钠腿饲饭芙?，并沒有想到要殃及你?！蹦挛拿鎺敢?。“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話，這頓飯爺請了，全當?shù)狼?。?p> 蘇黎看著這個平凡長相但又給人感覺財大氣粗的男子，心中暗喜，有人請吃飯，她當然不介意。她抬頭去看決明的意見，決明若有深意地看著穆文，挑眉點了點頭。
好耶！蘇黎樂開了花，不過沒想到這頓飯吃的那么奢侈。
幾分鐘后他倆便和這位少爺坐在了這酒樓最豪華的包間里。
“在下穆文，既然這么和小姐這么有緣分，不如交個朋友？”穆文舉起了茶杯。
“在下蘇黎。”
“這位公子是？”
“決明?！?p> “我記得小姐，剛剛在夜市上與小姐有過一面之緣?！蹦挛挠浀盟卦谌巳汉竺娴呐⒆?。
“看二位這行頭不像是大昭的人。”穆文偷偷撇了一眼干將，對上了一雙凌厲的眼睛，暗暗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端起了茶杯。
“正如公子所言，在下是鄔人。此行是為了入青云門拜師學藝。”蘇黎羨慕起了腳邊狼吞虎咽的狗子。她想大口干飯，但礙于又穆文干將在場只好一口一口細嚼慢咽。
別只吃魚，吃塊牛肉。蘇黎夾了塊牛肉送到狗子嘴邊，不料狗子輕輕聞了一下，又別過頭去啃魚了。
鄔人……
穆文若有所思地抿了口茶。
“那這位仁兄呢？”穆文目光轉(zhuǎn)移到了決明身上。
蘇黎也放下了筷子緊張地看著決明。
決明隨意吃了幾口就沒了興致。察覺到了身旁的目光，他倒是很坦然：
“孤、我是天上的仙?！?p> 話畢，全場安靜了。蘇黎趕忙挪遠椅子想表示自己不認識這人。決明反倒一副你愛信不信，反正孤就是正兒八經(jīng)的神仙的神情。
“他......是我兄長?！碧K黎連忙尷尬地笑了笑。
“決明兄可真是會開玩笑?！备蓪⒖茨挛氖谠?，立刻轉(zhuǎn)移話題：“既然二位這個時候來到楚地，我斗膽一猜，一定是為了趕上六月初青云門招新弟子，隨后以青云門弟子的身份參加九月的比武大會吧?！?p> 比武大會？什么比武大會？蘇黎眉頭微皺，正沉迷于逗狗的決明頭也不抬聞聲卻立馬回了句：“嗯?！?p> “好巧！正好大爺我此行也正是為了參加比武大會。既然咱們這么有緣，比武大會上不如同行？”
“好?！睕Q明爽快地答應(yīng)了下來。
“咳咳——咳——”蘇黎噴了口湯。決明見狀探手過來給蘇黎捶背順氣。她看向決明，對上了決明帶著笑意的眼神。
什么比武大會？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
“咳咳—”
你怎么就答應(yīng)他了？
既然他都邀請孤了，孤就給他個面子。
決明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繼續(xù)擼狗去了，他哼著小曲，選擇性忽視了身旁鋒利的眼神。
“咳咳—咳”
“你沒事吧？”穆文貼心地遞上了手帕。
沒事的，習慣了。
“可是我不一定能通過青云門的入門測試......“蘇黎感激地接過了手帕。
青云門的外門散修弟子稱號花錢便能買得，可只有內(nèi)門弟子才有資格上山。關(guān)鍵買個外門弟子身份需要的錢數(shù)目還不小，又聽聞青云山的內(nèi)門小測通過率極低，難就難在你根本不知道它測試什么，怎么個測法。唯一公布于眾的就是測試的最后一關(guān)，檢驗你的靈根資質(zhì)，不達標準就直接刷掉，至于標準是啥，也不告訴你。
“哎，多大點事！大爺我給你倆寫封推薦信，準過！”
......
圓月隱秘于云層之后，已是三更天了。
在給自己和狗子洗漱完以后蘇黎安逸地躺在床上。決明同意穆文之后，穆文一高興把他倆的吃穿住行全包了，大昭的有錢人都這么豪橫嗎？
撞大運了，蘇黎感慨道。
她臉貼著睡著的狗子額頭，閉眼靜靜感受著它輕輕的鼾聲。十年前，也有一只可愛的狗子像這樣躺在她懷里睡覺。
......
“荷華！我偷偷跟你說一個秘密哦。”書桌前突然冒出來了一個小不點，太子筆頓了頓，女子的眼角暈染開了一片墨痕，這幅畫算是毀了。
“阿蕓總是忘記叫哥哥?！?p> 小不點踮起腳尖看了看桌子上那幅畫：“哇，荷華你又在單相思了，我看你一直畫這漂亮姐姐卻一直沒畫成。反正你是太子，干嘛不把她娶回來好好地看著她畫?！?p> 荷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摸了摸小不點的頭：“你要告訴哥哥什么秘密？”
“你快跟我來，趕快?！彼鸷扇A的衣角，在大雪中還跑得老快：“不許告訴別人，顏姐姐也不行。”
跑了老遠，她把荷華拉到了冷宮一座陰森宮殿的角落，墻角一株紅梅略顯生機。樹干后有個小小的洞。
“你在這等我一下?！毙〔稽c馬上鉆了進去。
“你看！你看！”
很快，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荷華蹲著聚精會神地看著洞口，只見一團黃色會呼吸的毛球被一雙凍得紫紅的小手抬了出來，“將將將將！看我的英勇無敵金毛神威巨獸歲歲！”
“荷華快幫我接住呀！”
荷華聞聲趕忙伸手接住她的英勇無敵金毛神威巨獸。細看，原來是一只一個月左右剛斷奶的松獅。
汪！荷華低頭只見歲歲吐著舌頭朝自己搖了搖尾巴。
小不點馬上灰頭灰臉地鉆了出來，把歲歲抱進了自己懷里。
“你看歲歲喜歡你！”她不顧自己臟兮兮的小臉抱著歲歲緊緊地蹭了蹭，“不過歲歲最喜歡的當然還是我啦！”
汪！
荷華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擦了擦小不點臉上的泥土，“阿蕓告訴哥哥為什么要叫歲歲？”
“哥哥先告訴我，哥哥同不同意我養(yǎng)歲歲，等哥哥同意了我再說?！毙〔稽c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
“那阿蕓先告訴哥哥，阿蕓什么時候在哪里找到的歲歲?！?p> “昨天在這里發(fā)現(xiàn)的?！?p> “那為什么今天才告訴哥哥呀？”
“還不是荷華那臭小子不——還不是怕打擾哥哥學習?！毙〔稽c自覺嘴漏慌了一下，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哥哥我跟你講，歲歲抱著睡覺可舒服了，又軟又暖和！”
“為什么要養(yǎng)歲歲呢？有哥哥和顏姐姐陪阿蕓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啦！小不點賭氣嘟起了嘴。顏姐姐在外上學許久才回來幾天，你又只會讓自己看書學習。
“還差一點點就夠了！”小不點拍了拍胸口“哥哥你放心，歲歲來了就補上了！”
汪！
“到時候哥哥想要歲歲暖被窩直接來求我就行了，看在哥哥同意我養(yǎng)歲歲的份上，我應(yīng)該會同意哥哥的。”
“阿蕓，歲歲給哥哥抱抱。”
汪！
“你輕點不要弄疼了歲歲??！”
荷華接過歲歲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只有自己腰高的小不點。
“阿蕓可還記得自己是誰？”
“阿蕓就是阿蕓啊，是夏蕓啊?！毙〔稽c被問愣了。
雪越發(fā)大了，紅梅從枝頭被打落在風中飄零。
“阿蕓現(xiàn)在應(yīng)該干干凈凈地坐在房間里認認真真學習，應(yīng)該心系天下，應(yīng)該每日向上天祈求大鄔的人民安居樂業(yè)。而不是為了一份不干凈的食物逃課，或者為了一只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咬人的畜牲把自己弄的不成樣子?！?p> 荷華面無表情地抱著歲歲轉(zhuǎn)過身去，“來人?！?p> 剛剛還只有荷華和小不點兩人的院子立刻站滿了士兵。
“把她回去鎖在房間里，沒我的命令不許放她出來?！?p> 小不點急紅眼了，她可算知道荷華的態(tài)度了：“荷華你這個臭小子就知道翻舊賬！堂堂大鄔太子眼里容不下一只狗，你也不怕傳出去讓人笑話！”
荷華聽著這個六歲不到的小姑娘喊自己臭小子也不惱，他回頭看她：“看來阿蕓還不知道自己錯哪里了?！?p> “帶走。”
“是！”
“憑什么其他小孩都能吃的東西我不能吃！為什么他們不要整天背醫(yī)書？為什么我還要為他們祈福？”小不點開始鬧了，小臟臉表情很猙獰，“荷華你別以為你是太子就了不起了！趕緊把歲歲還我！”隊列中走出兩個侍衛(wèi)，一人拉一只胳膊就把罵罵咧咧的小不點拖走了。
汪！
歲歲努力掙脫荷華的束縛，卻被他緊緊地禁錮在了懷里……
下了好幾天的大雪在這天傍晚停了，東宮被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白被，門前的侍衛(wèi)左顧右盼發(fā)現(xiàn)沒人趕忙搓起了手。
“殿下?！币幻绦l(wèi)恭敬地跪在門前。
“帶過來?！?p> “是。”
荷華淡淡抿了口茶，目光很遠。
“哼！荷華你現(xiàn)在給我道歉，再把歲歲還給我，說不定我還能原諒你哦?！毙〔稽c被侍衛(wèi)放在門口，別扭著不肯進去。
“阿蕓一定餓了吧，趕快來吃飯，今天哥哥特地命人準備了阿蕓喜歡吃的豬蹄?！焙扇A笑得清風朗月，朝她招了招手。
“真的嗎？”小不點眼睛亮了，“荷華你可別以為用豬蹄來討好我我就不生氣了！”
“嗯，哥哥知道，快來吃飯吧。”他輕輕抱起小不點把她放在了身旁的凳子上，“阿蕓先吃，等會哥哥告訴阿蕓一件重要的事?！?p> “歲歲呢？歲歲肯定也餓了，你快讓他們把歲歲抱過來?！毙〔稽c嘴巴塞得滿滿的，看來是真的餓了。
“歲歲吃過了。”
“唔……好吧！等會吃完飯一定要把歲歲還給我！”
“嗯，哥哥答應(yīng)你?！?p> 小不點狼吞虎咽著，放下了筷子：“我吃完了！歲歲呢？”
荷華把她抱在懷里，拿出了之前過生日時她送自己的木偶操弄了起來。
“歲歲死了?！?p> 小不點看得入迷了，“我知道了?！彼龘u了搖荷華停下的手，“繼續(xù)呀！”她玩著玩著突然抬頭問荷華：“是你派人把歲歲送過來？還是我去接歲歲？”
“歲歲不會回來了?！?p> 她搖了搖腦袋，放下了手中的木偶：“要回來的?！?p> 月亮出來了。小不點還沒有看到歲歲，有些急了?！八懔?，天這么冷，你手下的人不愿意送就不送吧。你告訴我歲歲在哪我自己去找。”
“你找不到歲歲了，歲歲死了?！?p> 她生氣了：“我知道歲歲死了！天都黑了怎么還不見歲歲？荷華你答應(yīng)過我的！”
“人死了活著的人便再也見不到了。歲歲也是。”
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了......
門外雪又下起來了。
“荷華你騙小孩！我看醫(yī)書上說人生病了才會死！”她氣勢洶洶地沖過來找他討說法來了，“歲歲怎么會突然得病......它今天中午還好好的！”
“把歲歲帶上來?！?p> “誒？”小不點睜大眼睛看向了門外風雪，卻見侍衛(wèi)雙手捧著一團紅肉，所過之處皆是鮮血。
“歲歲過來！”小不點大喊了一聲。
不見回應(yīng)。
荷華手段極狠，他下令剝皮活殺，特地讓她看看她的英勇無敵金毛神威巨獸在風雪里向外冒著熱氣的樣子。
小不點呆呆地轉(zhuǎn)過頭看向荷華，豆大的淚珠不斷在臉上滑落，向來喜歡耍嘴皮子的她倒是一句活都說不出來了。
你要我學我學便是了，你不許我出宮我便再也不爬樹翻墻了，我一定每天都為世人祈禱......可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阿蕓現(xiàn)在知道死為何物了嗎？”
“阿蕓羨慕外面千千萬萬的孩子不用背難懂的醫(yī)書可以吃街邊的醪糟，可他們隨時都可能死去。或是是餓死或是凍死，亦有可能像歲歲這樣死去。阿蕓殊不知外面千千萬萬饑寒交迫流離失所的孩子無時無刻不渴望著阿蕓的生活罷了?！?p> “阿蕓若是在好好學習，歲歲也許就不會死，外面千千萬萬的歲歲日后也可以救下?！?p> 小不點低頭淚水模糊了雙眼。荷華看不到她的表情，他目光穿透了門外風雪看不到盡頭。
歲歲平安，可歲歲死了。
......
蘇黎驚醒下意識看向懷里，憨憨巴哥睡夢中察覺到蘇黎的動作哼哼了一聲。
她舒了一口氣，狗子還在。蘇黎緊緊抱住巴哥，感受著懷里軟軟的鮮活的小生命。
你那么喜歡吃魚就叫你年年吧。
年年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