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猛的抽搐一下,我驚醒。
“小白!哎醒了醒了醒了!”
突然有人抓住我的胳膊,我條件反射的甩開,立馬坐起來,縮到一邊。抬眼看到水墨一臉擔心的看著我。
他輕聲說道,“小白,沒事了沒事了……是我們?!彼氖稚斐鲆话?,又緩緩收了回去。
我看到身上幾乎每一處都纏著紗布,一下想起了昨晚的事。我看著水墨,激動道,“我沒有殺人!我沒有!”
水墨點頭,臉上少見的沉重,“我們都知道,我們先不說這個了。”
白爺走到床邊,俯下身,“臭小子,都過去了,別想了,沒事了?!?p> “什么叫都去了?什么叫別想了?怎么會沒事!”我叫道,“你們知道嗎?他們說整個太陽村的人都死了!都死了!上百條人命??!那兩個瘋子,他們竟然殺了所有人!不對……不對!他們還留下了一個活口,然后還故意讓那個人看到我的臉,把血洗太陽村的罪名扣在我頭上!”我?guī)缀跻獜拇采咸饋恚又乜谝魂噽炌?,猛咳間,嘴里一股血腥味。
“小白,小白你先別激動,你這次傷的不輕?!彼醋∥业募绨颍聪蛭业淖旖翘?,眉頭一皺。
我伸手摸了下,指尖一抹鮮紅。
水墨隨手給我披了件外套,繼續(xù)道,“事情的經過我們都知道了,也跟牛家村的人解釋過了,你現在首要任務是先把傷養(yǎng)好,其他的事情,我們會去處理。”
“你們處理?你們怎么處理?”我質疑道,“你們幾個外人的解釋,牛家村的人會相信嗎?而且你們還是我的朋友?!?p>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嘛。嘴皮子上的事,哪能難倒我?”水墨笑笑,拍了拍床,“如果我們擺不平,你現在怎么會睡在牛家村的熱炕上?”
“上百條人命,你動動嘴皮子就能擺平?”
我望了眼窗外,青天白日,外面安靜異常。他們該不會是把人都綁起來了吧?我掀開被子跳到床下,結果全身無力的像沒有骨頭一樣,摔在地上。
水墨連忙扶起我,“我說小白你能不能老老實實在床上躺好,都跟你說了你這次傷得不輕!”
白爺也喝斥道,“你還瞎蹦噠什么?每次單獨行動都弄一身傷回來,你再這樣,我就讓火哥給你送回南京關起來!”
我坐在床邊,一手按著胸口,看向白爺,“我要見那個指證我殺人的人,我有話要問他?!?p> “有什么話等你能下地走路了,再自己去問他?!卑谞斠桓睕]有一點商量余地的態(tài)度,一屁股坐在我旁邊。
我繼續(xù)要求,“那我要見牛家村的人,就那個賣白菜的老頭。”
白爺不耐煩的看著我,“你哪來那么多想見的人?這里是農村,你以為像在城市里,老頭都閑著沒事做,圍一圈打牌吹牛等你差遣?”
水墨附和著,“是啊小白,你要是覺得我們兩個陪你不夠的話,我馬上把火哥和管家也喊進來。”
“你們說已經跟牛家村的人解釋過了,我不相信,眼見為實?!蔽抑币曀?,他半天沒動靜,我做出起身的動作。
水墨見狀立馬按住我,“哎哎你又想干什么?”
水墨看了看白爺,白爺拉著臉走向門口,我以為他被我煩到直接走人了,只見他打開門,跟門口的管家說了句什么,管家點點頭便離開了。
白爺轉身對我說道,“人家地里的活要是干不完,就是你鬧的!疑心病越來越重了,等回去一定要帶你去看下醫(yī)生,你小子絕對是要做心理疏導了!”
我沒理他,一會兒功夫,那個賣白菜的老頭就低著腦袋進來了。
我看著那個老頭,他早已沒了之前的氣焰,耷拉著頭,兩個手插在袖口里,看不清楚表情。
“人來了,你要問什么趕緊的?!卑谞斦f道,“如果沒問題,我就讓他回去了!”白爺的話剛落,那老頭轉身就要離開。
“等下!”我喊道,老頭轉過身,依然低著頭,我對他說,“我沒有殺人,我不知道太陽村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沒有傷害過他們任何一個人,包括那里的家畜?!?p> “我們知道了?!崩项^語氣平穩(wěn),聽不出一點情緒。
我心說,這反應不對勁兒啊……“你抬頭看著我?!?p> 水墨在一旁說道,“就是的,你抬頭好好看看我們家小白,好好的一個人被你們打成什么樣了?那么精神的一個帥小伙,現在整個臉腫的跟豬頭一樣!剛才還在咳血!我跟你說,這絕對是內傷了!說不定還會落下什么殘疾和后遺癥,這以后要是娶不到媳婦,你們負責啊!”
我無奈的看著水墨,“我不是要說這個?!?p> “???不是???”水墨茫然道,“那你要他看你干嘛?”
我看向那老頭,“老大爺,我要見你不是想質問你什么,也沒有怪你的意思。”
聽我這么一說,那老頭抬起眼睛瞄了我一下,依舊一言不發(fā)。
我繼續(xù)道,“我請你過來,只是想確認下,你們相信我沒有殺人,是被強迫的嗎?”說著,我看了眼白爺和水墨。
那老頭也看了看他們,又把頭低了下去,一聲不吭。
白爺對那老頭說,“有什么你盡管說,你越是什么都不說,這小子就越會瞎合計,還以為我們威脅恐嚇你,把你給怎么著了!”
半晌,老頭嘆了口氣,說道,“他們沒有威脅我們,是我們錯怪了你,小伙子對不住了。”說完,給我鞠了一躬轉身走了。
我叫道,“哎我說!我的話還沒問完呢!”
那老頭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別叫喚了!人也見了,話也問了,這回相信我們已經幫你解釋過了吧?少說話多休息,消停養(yǎng)傷。”白爺起身也要出去。
“你干嘛去?”我問道。
白爺回頭笑道,“嗬!小時候沒見你這么粘我啊,我能干嘛去,給你做飯去唄!這臭小子就交給你了?!彼淮宦暫缶妥吡?。
待腳步聲走遠后,我看向水墨,“現在這屋里就剩我們兩個人了?!?p> 他矯揉造作的裹緊衣服,咬著嘴唇,“你要干什么?莫非是想輕薄我?”
“你少他娘的惡心!說!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我也懶得跟他拐彎抹角,“昨晚你們怎么會突然出現?牛家村的人是怎么被你們擺平的?”
水墨伸長脖向窗外探了探,轉頭對我說,“你還有臉問我!我都跟你說了,到了下面綁根樹枝給我報個平安,你怎么直接綁了棵樹給我?我在上面拽了好半天,還以為下面是水,你被泡發(fā)了還是怎么的,死沉,拽了我一身的汗都拽不上來!”
“少貧!”我問道,“你們也是速降下來的?”
“當然了!我們可沒有上仙那樣的本事直接跳崖!”水墨說,“你都不知道當時把我急成什么樣了!我馬上回去叫人,你們家老頭數落了我一路,怪我沒看住你,把我罵的跟狗似的!”他繼續(xù)道,“好在我們后來把大胡子藏的最后一根繩子給找出來了,哎你說這人安的什么心啊,明明有手套,當時還不拿出來給我們?!?p> 我心說,我廢了他兩條腿,他巴不得我直接掉下懸崖摔死,怎么可能還會給我們手套?
我問道,“你們都來了,胡大川那邊怎么辦?”
“哪還管得了那么多?當時我們一個個被你嚇得魂都沒了,我們可是冒死連夜速降下來找你的。大胡子那些人,平時也沒少干喪良心的事,陀嶺峰發(fā)生的事,量他們也不會到處聲張的。”
“那你們是怎么說通牛家村的人的?真沒威脅人家?”我說道,“我當時可看見火哥是舉著槍來的!”
水墨有些意外,“你當時還看到火哥了?我跑到你身邊時,你整個人是昏死的?!?p> “我看到火哥了,怎么了?”
“那你沒看到其他人?”
“其他人?”我突然想到在暈倒前,好像看到了火哥身后還站著一個人,不會是小粉吧!片刻,我就反應過來不可能,如果是小粉,我醒過來就會看到他了。
我說道,“我當時看到火哥身后還站著一個人,但是沒看清楚,是誰啊?”
水墨瞇起眼睛看著我,“就是那個關鍵人物,還你清白的?!?p> “到底是誰???”我急道。
“你未來的后媽?!彼P個二郎腿,晃著腳尖。
“?。亢髬??”我心里一驚,“阿甫熱勒?阿甫熱勒還活著?”
“也不知道是她命大還是你命大,得虧她活了下來,才暫時保住了你?!彼f道。
“牛家村的人都相信阿甫熱勒嗎?”
水墨道,“怎么說呢,要講牛家村的人完全相信你沒殺人,也不現實,因為現在指證你的人,跟阿甫熱勒各執(zhí)一詞,兩個人都是太陽村的幸存者,大家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信誰。不過好在阿甫熱勒的父親,在太陽村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她女兒說的話,自然也是分量不輕,所以目前看來,這場battle,你還是很占優(yōu)勢的?!?p> “水墨……除了他們兩個,其他太陽村的人……真的都死了嗎?”我還是不能相信,那么美好的一個村落,和那么善良的村民,就這樣永遠的消失了。
水墨嘆口氣,“小白,有些事誰也控制不了,發(fā)生了,就得接受。”
“阿甫熱勒真的相信我嗎?她會不會是沖著白爺才幫我說話的?”我問道。
“你也太看得起你們家老頭了!白爺一人能抵得上阿甫熱勒一家人,和整個太陽村的人?”
“那她當時沒看到‘我殺人時的臉’嗎?那個太陽村的人,說眼睜睜看著‘我’殺人的?!?p> “她也是眼睜睜看著‘你’殺人的?!彼溃八f她當時,躲在我們之前住的那個房間里不敢出來,透過門縫看到了那個人殺了他的父母,后來她就一直躲在桌子下的地洞里,又透過地板間的縫隙,看到當時那個人一直在搜屋子……但是阿甫熱勒說,如果那個人是你,就一定會把她從地洞里找出來殺了,因為她只告訴過你一個人地洞的秘密?!?p> 我問道,“阿甫熱勒現在在哪?怎么一直沒見到她?”
“之前是跟火哥呆在一起,現在的話,應該在白爺身邊。”
“其實,阿甫熱勒也不完全相信我吧?”我頓了頓,說道,“她只是不愿意相信那個人是我,所以她現在不想看到我?!?p> 水墨看著我,“小白,這你就要看開點了,他們畢竟都是凡人,看到同一張臉殺了人,還要相信那不是同一個人,這事放誰身上都很難接受。”
我問道,“你們怎么找到阿甫熱勒的?”
“哪是我們找的她,是她自己跑過來的!”水墨道,“我們剛出山洞打算去找你,就看到她精神渙散的站在洞口前,大晚上的當時給我們都嚇了一跳,剛巧你那時還不在,她差點也信了是你殺了人……白爺跟她解釋好半天,加上她們家那個地洞的秘密,她最后才選擇站在了我們這邊。”
“你知不知道牛家村的人,是怎么知道惡靈的事的?他們昨晚張口閉口惡靈惡靈的叫我?!?p> “那個太陽村的人說是你告訴他的……啊不是不是,是那個兇手告訴他的?!?p> “那兩個瘋子為什么要告訴他這種事?”
“誰知道,要么怎么說他們是瘋子呢!”水墨湊過來,小聲道,“現在惡靈的事在村民間已經傳開了,我們嘴皮子都說破了,才讓他們半信半疑的認為,那只是兇手為了混淆視聽蒙騙他們的。但是兇手畢竟是當面,赤手掏出了人家妻兒的內臟啊,但凡是個人類,他就算有那個心思,也沒那個力道啊?!?p> 一想到那個畫面,我就恨的牙癢癢,“殺人必須償命!”
“他們兩口子是做了不少缺德事,該是他們承擔的,一件也跑不了?!彼呐奈?,說道,“不管是想破案還是想抓賊,都得先把傷養(yǎng)好。就算是為了可憐哥們兒我,你也得盡快好起來,你總不想看到上仙一回來,就請大家喝狗肉湯吧?”
“其實上仙沒你想的那么喜歡吃狗肉,他喜歡吃烤魚?!?p> “先不管上仙喜歡吃什么了,你再躺會,能睡就睡,一會兒飯好了我叫你?!?p> 我點頭,脫下外套前,習慣性的摸了把衣兜,發(fā)現這不是我的衣服,“我之前的外套呢?”
水墨從床尾拿過來遞給我,“這衣服都爛的跟叫化子穿的一樣了,你找它干嘛,剛才差點直接扔了?!?p> 我把衣服口袋翻了個遍——空的!白二的項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