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提,腦子里一下涌出一堆問題——小粉為什么沒一起走?他還在黑市?那女的為什么是慌慌張張離開的?難道出了什么事?
顯然水墨為此也感到困惑,他問豬頭,“那女的走的當天,這里有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
豬頭連連搖頭,“沒有沒有,風平浪靜,國泰民安,直到你們二位來之前,我們這里都是一派祥和?!?p> “它說謊?!卑兹?。
我怒視著豬頭,它見狀后一驚,眼神快速避開,身體也不自覺的向后傾斜著,看來的確是有所隱瞞。
我湊過去,冷言道,“老子幾天沒吃肉了,今天突然想開個葷,怎么辦?”
水墨配合道,“小白,你覺得豬肉兔肉火鍋怎么樣?”
豬頭聽聞后,連忙說道,“別別別,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二位瞧我這記性……那天這里確實發(fā)生了一些事?!?p> 我跟水墨相視一眼,聽那豬頭繼續(xù)道,“那天地震了?!?p> 我擎著身子等半天,打算聽下文,結果那豬頭卻沒再說話了。
我問它,“接著說啊,然后呢?”
“沒然后了啊?!必i頭回道,“我我我說完了啊……”
“什么叫沒然后了?就只是地震了一下?”
“小仙此言差矣啊,怎么能說‘就只是’地震了一下呢?您想想看我們這黑市,上不著天下不落地的,又沒東西吊著。說白了,它就是一個獨立的懸浮空間,這里可跟您在外面走的地面不是一回事啊。這樣的一個空間忽然震蕩一下,實屬罕見,而且是前所未有的!”
我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點道理,問道,“你說的地震,是里面震的還是外面震的?”
豬頭和水墨都茫然的看著我,我解釋道,“我是問震感,這股震感是這里自發(fā)的,還是受到了外力所致?”
“外力所致?”豬頭疑惑道。
“隔山打牛聽過嗎?”我問道。
豬頭木納的看著我,驀地好像想到了什么,激動的指了指天,說道,“對對對……小仙這話倒是提醒我了,那天我好像的確感覺到,我們這的天乍然一亮,就像有一束白光一閃而過,就在那一刻,出現(xiàn)了幾秒的震撼!沒一會,就看到個那女的慌慌張張地離開了……這么說,真的是有人在打牛?”
“還有隱瞞嗎?”我問。
豬頭連忙搖頭,“沒了沒了,這回真沒了!”
白三半晌也沒再吭聲。
我拍了拍水墨,起身跟他走到一邊,“兩個疑點,一是女人,二是白光,你怎么看?”
水墨說道,“不愧是上仙啊……”
我不解,“怎么說?”
水墨一臉羨慕,“帶個尤物出場,還有人幫忙打光……”
我不悅道,“你他娘的能不能……”
“能能能,我能正經(jīng)點……我這不是有些郁悶上仙找到妞了,也不說給我們介紹下,而且行動時還居然帶妞不帶我們!我記得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那上仙以前哪樣?”
水墨說道,“六根清凈,不近女色,克己慎行,獨來獨往。”
我說道,“他現(xiàn)在也是一樣?!?p> 水墨質疑,“是嗎?”
“先說正事?,F(xiàn)在這兩個疑點一個在內一個在外?!?p> 那道奇怪的光出現(xiàn)在黑市里,而據(jù)豬頭所說,小粉也沒有離開,故,光屬內。跟小粉一起來的女人,在光和震感出現(xiàn)后便慌忙離開,故,女人屬外。
水墨拍拍我,“不用說了小白,趁著這消息還熱乎,我們分頭行動。我出去打聽下,看看能不能追蹤到那個對我們上仙始亂終棄的小娘們兒!你就在這尋光找上仙吧,那豬頭不是說上仙還沒離開嘛,說不準上仙算到了你會來,所以才沒走?!?p> 我點點頭,囑咐水墨萬事小心。
我們約定以三天為期,三天后,如果我們都沒有收獲,就去小粉的家里集合再做之后打算。如果任何一方有了收獲,就去與另一方匯合,水墨找我不難,他消息靈通得很,當然,如果我能找到小粉,想跟水墨聯(lián)系上更是簡單。
協(xié)議達成后,我們分開了。
走了一段路,我就開始后悔剛剛走得太急,怎么沒想到從豬頭那里拿件大氅穿上。正懊惱著,看到前面有個攤位前,不少客人正在試戴帽子圍巾。攤位上的東西也忽隱忽現(xiàn),難道我已經(jīng)有了少許的靈力?
我走過去,挑了一條看上去最厚實的圍巾,二話不說就套在了脖子上。
我學著小粉的樣子,對那個鼠頭熊身的商販揮一揮手,剛準備走,被那商販叫住了,“這位靈君,請留步!”
我轉過頭,看了看周圍指了下自己。那個商販滿臉堆笑,對我點點頭。
我問道,“什么事?”
它愣了一下,搓了搓手心,略作尷尬狀說道,“您忘記結賬了?!?p> 我心說不是對你揮手了嗎?難道靈氣沒傳出去?我舉起手,那只鼠頭立馬仰起臉準備接收。我又連續(xù)大力的揮了幾下胳膊,直到那只鼠頭一臉不悅地看著我。
“還沒收到?”我問它。
“收到什么?”它的神情越發(fā)的不快,掐著熊腰,“您扇來扇去的趕走幾只蒼蠅了?”
不會吧,我記得小粉當時就是這么做的啊。不過按理說,靈氣輸出時,我自己應該會有感覺的,但是剛剛這一頓揮手,除了胳膊有點酸之外,身體還真是沒別的感覺了。
難道仙靈跟惡靈的結賬手法有區(qū)分,我應該像水墨那樣打響指?隨后,我又對著它打了一連串的響指。
那個商販向前湊了湊,對著我嗅了一番,疑惑道,“雖然靈力弱了點,但既然有靈力,就說明肯定有靈氣啊,你該不會是在這跟我裝傻充愣,想白拿我的東西吧?”
“放屁!老子像是那種人嗎!”我問它,“你說,這靈氣怎么輸出?”
那鼠頭被我一問,懵了下,隨即扯下了我的圍巾,轟我走,“滾滾滾!該去哪去哪,哪來的瘋子!”
周圍的商販和惡靈,也紛紛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
離開攤位后,我小聲問白三,“我說你剛剛怎么回事啊?怎么不把靈氣輸給人家?”
白三沒理我。
“你該不會是因為不喜歡我挑的那個灰色吧?”
白三沒理我。
我早已經(jīng)習慣了它“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態(tài)度,我裹緊濕乎乎的衣服埋怨道,“這冰天雪地的,連個防寒的行頭都沒有,你躲在我體內是感覺不到冷了,但你是不是也應該考慮一下我?。俊?p> 我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想著能不能碰到小粉或是白二。
像我這身穿著這副模樣的人出現(xiàn)在這里,還是很顯眼的——滿臉傷痕,衣衫襤褸,就像一個剛被揍完的拾荒人……所以根本無需喊叫他們的名字,我就是一個行走的無音喇叭,但凡路過的人,無一不對我側目……
良久,整個人已經(jīng)凍僵了,越走身子越沉,眼皮也一直在打架,幾次都晃晃悠悠的險些倒下去。
黑市原來這么大。
雪花安靜地飄著,我抹了下臉上落著的不知道是誰的魂魄,忽然發(fā)現(xiàn)雙手已經(jīng)凍得沒了知覺。
小粉,白二。我在心里不斷的念著他們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身體慢慢的暖和了起來,腳步也輕快了,只是視線越發(fā)的模糊不清……
突然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身子不由前傾,在我倒下的那一刻,好像看到有個人向我跑了過來。
周圍瞬間嘈雜起來,有人在搓我的手,有人在我身上蓋衣服,有人背起我,有人在我耳邊說著什么......
之后我醒過來一次,準確的說是有了些許意識,但是身體極其疲憊。
在我聽到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問出,“是不是醒了?”時,我甚至連皺眉回應的力氣都沒有。
我在哪?旁邊是誰?
我不安起來。
這時,突然有人抓住我的手腕,然后沒有規(guī)律點了幾下。心臟猛的一顫,一下想到之前在萬靈雪山的水底,當我們面對巨齒鯊時,小粉對我點出過同樣的頻率。
小粉也在?
我努力的想睜開眼睛確認,無奈眼皮就像兩道沉重的門,嚴絲合縫,怎么也推不開。
手腕上的那個頻率又出現(xiàn)了一次,這個節(jié)點,讓人莫名的覺得心安。
這次我沒有再試圖作出回應,安分的躺著。小粉在,就好。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緩緩睜開眼睛,坐起來。四周一片漆黑,但卻很暖和,我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換掉了,此時身上還蓋著一件大氅。
黑市常年飄雪,終日白晝,我不禁心生疑惑,莫非,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黑市了?立時,心里一驚,我的夜視呢?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我立即側耳去聽,那個人走了進來,說道,“你醒了。”
我有些失望,那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聲音輕柔,很有磁性。如果跟凡人比照,大概是二十歲出頭的樣子。
“請問,這是哪里?”我問那個人。
短暫的沉默后,他嘆了口氣,“眼睛果然出了問題?!?p> “什么?”我以為自己沒聽清,又去確認了下,“誰的眼睛怎么了?”
他好像在我旁邊坐了下來,我聽到了“嚓”的一聲,應該是打火機的聲音。
我頭皮一陣發(fā)麻,我為什么會看不到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