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封印朽靈符爭議事件”影響,肖愁和白三常常不由分說的就爭吵起來。大多時候,都是隨著白三突如其來一聲吼叫,戰(zhàn)役就打響了。而且不管爭吵的起因是什么,最后都會被引到“靈識缺失”這個問題上去。
我看著記在掛歷上的“肖愁簡介”,客觀理性的分析,肖愁是與世無爭,逆來順受的性格,很少有什么事可以讓他動怒。也許白三天生就是一個長在肖愁燃點(diǎn)上的人。
至于為什么會有肖愁簡介,我看到掛歷右下角的一行小字是這樣寫的:白三小氣,不再對你提及肖愁,為怕遺忘,自行記錄。
本以為家里多一個人,會增添許多生氣,不曾想,現(xiàn)在天天都在生氣。
廚房的碗盤全碎光了,這其中也有我盡的一份綿薄之力?,F(xiàn)在所有的餐具都換成了小麥秸稈材質(zhì)的,看著各種各樣的顏色,倒也提神。
我躺在草坪上望天,心里盤算著,有事沒事就拌嘴斗毆,會不會是因為大家呆在家里太閑了?
“肖愁!”我大叫一聲。
一段時間過后,肖愁完全沒有了最初動作遲緩僵硬的狀態(tài),他有著超乎尋常的移動速度。我的話音剛落,他從屋內(nèi)到湖邊,只用兩秒不到,基本上是影子一晃,人就站到了我的面前。
“家庭會議!”我坐起來,“肖愁,白三,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在無限的生命里,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p> 白三道,“不管做什么,以你現(xiàn)在的狀況,兩天后就會忘干凈,在你的‘兩天人生’里,意義對你來說還有意義嗎?”
“白三!”我知道肖愁對這樣的話題很在意,抬頭看了看他,他平淡的看著我,但卻攥緊了拳頭。
“兩天人生”是我跟白三說的玩笑話,因為兩天后我就會什么記憶都沒有,像重生一樣,每兩天就經(jīng)歷一次“死亡”然后再“復(fù)活”。
我繼續(xù)道,“我真是受夠了你們無休止的爭吵,雖然這樣的記憶很快就會消失,但縱觀我現(xiàn)在腦子里的所有的內(nèi)存,爭吵幾乎占了全部,你們不煩嗎?”
一段沉默后,白三問道,“你想做什么有意義的事?”
“做我們該做的事——平亂,鎮(zhèn)壓?!蔽艺f道,“你不是說仙靈界的靈王,是會隨主人到凡間去平息惡靈生出的事端嗎?我們也可以效仿啊,就算是為民除害了?!?p> 白三問道,“用意?!?p> 我說道,“為了給你們兩個釋放充盈的精力,為了讓你們兩個別太閑,為了不再勞民傷財沒完沒了的置辦新的家具!”
我簡單說了下自己的想法,一來,收一些怨氣大的惡靈扔到朽靈符里給肖愁練練,二來,給白三解放一下它嗜殺好戰(zhàn)的天性。
白三最近火氣這么大,估計是給憋的。而我也開始厭倦了這種與命染黃沙無異的活法。
解釋完后,肖愁和白三半天沒有回應(yīng),一個看不到臉,一看到不出表情,不知道他們兩個在想什么。
我說道,“哎我說,你們倒是……”
白三道,“我們同意?!?p> 我一愣,笑道,“這應(yīng)該是你們首次意見統(tǒng)一吧?”
白三沒理我,肖愁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我們的戰(zhàn)地就設(shè)定在樹林?!蔽艺f道,“仙靈界有鎮(zhèn)狩,惡靈界就有遠(yuǎn)狩!應(yīng)該給我們的團(tuán)隊取個名字,叫……就叫三人行!”
我是想好好計劃下,兩天后再出發(fā),白三說以我現(xiàn)在的老年人記憶,擔(dān)心我明天就會把這事忘了。
“現(xiàn)在就出發(fā)?!卑兹馈?p> “神經(jīng)??!”我罵了一句,“別聽風(fēng)就是雨的,你怎么知道現(xiàn)在過去就會有獵物?”
白三反問道,“那你又怎么知道兩天后過去就會有獵物?”
我看了一眼肖愁,“你知不知道怨靈通常會在什么時間出沒?”
白三道,“好!”
我莫名其妙道,“好什么好?我在問他最佳遠(yuǎn)狩時間,你搗什么亂?”
白三道,“他說怨靈不好碰到,但是惡靈時常有,朽靈符已經(jīng)練成,所以不需要再找怨靈了,惡靈的靈氣靈力就可以?!?p> 我不解,“供養(yǎng)不是只能用我的靈氣靈力嗎?”
“現(xiàn)在有上仙留下的樹葉在,你只要偶爾單獨(dú)少量補(bǔ)給靈王就好,至于朽靈符里的那些怨靈,靈王自會安排——或者分一點(diǎn)自己的靈氣靈力給它們,或者就是抓些惡靈投食。”
我看向肖愁,“是它說的這樣嗎?”
肖愁點(diǎn)頭。
這么說,肖愁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自食其力,自己賺生活費(fèi)了?我要做的就是偶爾給他點(diǎn)零花錢,孩子這么快就養(yǎng)大了?
在白三的催促下,我們匆匆忙忙的出發(fā)了,一路都能感覺到白三的蠢蠢欲動,我說道,“白三,你能不能克制一點(diǎn)?”
它問道,“什么?”
“還什么!屠夫心!”我說道,“這天都夠熱的了,你還像團(tuán)火一樣燒著,我這衣服都能擰出水了。”
白三只回了句“開快點(diǎn)?!?p> 我不厭其煩的再三叮囑他們兩個,不能肆意傷害惡靈,只能抓那些惡貫滿盈的。
白三卻說,現(xiàn)在在這個和平年代里,很難碰到像我說的那種貼標(biāo)惡靈,頂多就是些欺凌弱小狐假虎威的小角色,而且它們也不過是在順應(yīng)自然界的食物鏈法則,弱肉強(qiáng)食適者生存,根本談不上是“惡性”。
除非,是靈域空間里的惡靈。像我們之前遇到過的巨齒鯊,飛翼虎,鐮指蝶龍。
我說道,“這些名字光聽著就讓人汗毛直豎了?!?p> 白三道,“你很幸運(yùn),這些都被你經(jīng)歷過,我就只能在你記錄過的文字中想象下了。”
“白三,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沒錯,為了迎合你的道德觀,我們只能去靈域空間,那個空間里的都不是什么善類?!?p> 我有點(diǎn)發(fā)怵,“第一次練兵就殺到主戰(zhàn)場?”
白三問道,“你是在質(zhì)疑我,還是在質(zhì)疑你的靈王?”
肖愁忽然轉(zhuǎn)頭看向我。
這兩個人,一個用著我的身體,相當(dāng)于在拿我的命去拼,一個神情木納呆滯,一臉人畜無害惹人疼的樣。很明顯,兩個都值得質(zhì)疑,我昧著良心說道,“都不質(zhì)疑?!?p> 白三道,“你說謊?!?p> 頓感無力反駁,話鋒急轉(zhuǎn),“現(xiàn)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我們怎么去到那個空間。”
白三道,“有些人生前不是在樹林里待過很長時間嗎?”
我看了看肖愁,問白三,“你不是說他自己的靈識是沒有記憶的嗎?”
白三道,“他的靈識對你都會有熟悉的感覺,對那片樹林會沒有?”
“你想讓肖愁憑感覺帶我們找媒介?”我說道,“這太理想化了?!?p> 白三激我,“怕了?慫了?”
“你大爺!‘怕’跟‘慫’這倆字兒,老子就從來沒寫對過!”我說道,“走一個!”
白三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yīng),“你越是像現(xiàn)在這樣,我就越不希望讓你的靈識完整。你以前,太無趣了。”
我苦笑道,“夸我也別踩我的過去啊?!?p> 有句話不是說,“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滅亡”嗎,那是一種只有爆發(fā)才會有出路的反抗。我現(xiàn)在也差不多,不過我不是在反抗,而是在發(fā)泄,玩命,作死,找刺激。
我跟自己不熟,珍惜他做什么?
到了樹林,我直了直腰,想著一會可能會經(jīng)歷到的場面,一陣緊張一陣興奮。
肖愁直直的看向樹林,看不出來是在回憶找感覺,還是純粹的發(fā)呆。有時他的一些舉動倒是跟我很像,帶著一個人的記憶久了,會不會慢慢就活成了那個人的模樣?
“肖愁,你覺得我以往的人生怎么樣?”我忽然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看待白一的回憶的,問道,“你喜歡嗎?”
肖愁轉(zhuǎn)向我,點(diǎn)點(diǎn)頭。
我笑道,“難怪你跟白三兩個人處不來,對以前的我,你們一個喜歡,一個覺得無趣。”
肖愁看著我,片刻,他看了眼我的胸口后,又把視線對向我,我意識到,剛剛白三很可能是故意沒有把肖愁對我說的話翻譯出來。
“白三?”我說道,“別小氣,剛才肖愁說什么了?快翻譯!”
白三冷言道,“你也喜歡,還很珍惜?!?p> 我也喜歡?還很珍惜?
我喜歡以前的人生,但眼下卻在做一些以前不會做的事,我開始懷疑自己這樣的決定到底對不對。
“還走不走?”白三不耐煩的催促著。
我說道,“肖愁,帶路?!?p> 肖愁的人形時速極快,沒想到四條腿的會跑不過兩條腿的。我?guī)缀跏怯帽M全力在追趕他,即便是這樣,肖愁還是會跑一段路就停下來等我。
“白三,我們要是輸給肖愁會不會很沒面子?”
“不會?!卑兹溃凹幢悻F(xiàn)在是上仙跟他跑,也是一樣的結(jié)果,輸給一個上仙都贏不了的人,不丟人?!?p> 我問道,“連上仙都跑不過他?那我以前跑贏過上仙嗎?”
白三道,“那是從來沒有過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