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潔阿姨來收拾她書包:“冬局剛才打電話囑咐了,今天不回來了,你想吃什么讓廚師自己做就行?!?p> “好?!倍髟氯嘀活^黃毛,對廚房方向說:“叔,我想吃辣的?!?p> “原來的老關(guān)辭職了,冬局給你新?lián)Q了個廚師,你看啊?!?p> 保潔阿姨在家里做了十多年了,經(jīng)她一指,冬明月瞇著眼看見一個將近三十歲的男子,有點未老先衰,頭發(fā)被廚師帽緊緊蓋著,不露一絲。
“你好...你叫我啥都行,我是我爸的兒子?!?p> 新廚師很緊張。
冬明月抿嘴,臉上沒笑因為太累,心里卻笑了短促的一下:“哦,你也姓關(guān)。”
“對對對.....”男人把手在圍裙上搓來搓去,還沒有戴做菜的專用手套。
“我什么菜系都會做!”廚師老關(guān)的兒子小關(guān)說。
“不要湘菜和川菜,只要是辣的,不太辣就行。”冬明月累的說話都很小聲。
“那就做三菜一湯好嗎?我打印了菜譜?!毙£P(guān)拿著紙走過來,冬明月擺手:“真不用這么麻煩,你看著做。”
“好嘞好嘞....”在親戚朋友圈子里以脾氣暴躁聞名的廚師小關(guān),現(xiàn)在語氣溫柔得像幼兒園阿姨。
最后吃的辣口的浙菜。
不過冬明月動筷的時候,廚子已經(jīng)到點下班愉快地下班赴約會去了,保潔阿姨還剩半個鐘頭下班。
冬明月偏頭說:“您走吧,碗明天刷?!?p> 阿姨和她推三阻四客套幾回,拎著驢包心滿意足走了。
門一關(guān),屋里又只剩下冬明月一個人。
她活動著腮幫子,然后吐掉嘴里的魚骨頭,撂下筷子,穿著棉襪踩過羊毛地毯,去涼臺拉開窗簾,慢慢坐在了涼臺垂掛的藤吊椅上,看外面的飄忽夜景。
雖說是機關(guān)大院,但其實都是小洋樓建筑群。
在冬明月十五歲前,薛瀚家就住在大院價格最便宜的那一塊角落。
因為沒人和性格陰郁還長相一般的童年期冬明月說話,薛瀚乘勝追擊才當了第一個。
冬明月原主就喜怒無常,童年時動輒悲傷地坐著,小小的薛瀚也就陪她,有時候看夕陽,能一起看倆小時不動。
冬明月望著夜景,嗤笑。
薛瀚啊薛瀚,七八歲男孩子那么好動愛玩的年紀,你已經(jīng)學會貼近家境最顯赫的女孩子、寧可忍受寂寞了呢。
怪不得你成功。
可惜你算盤打錯,冬明月早早死了。
你對冬明月的愛,最純粹的部分,到底有多少呢?
楊明月不是以拜金心來度薛瀚之腹,她是親眼見過薛瀚費力恭維上層們,即使他已經(jīng)是南部金融大佬。所以又有誰真圣潔。
嘆了口氣,冬明月點開手機,熟練地瀏覽金融市場的基金大類。
透過那些圖表,冬明月似乎看見了在金錢浪潮中,裹挾于操盤手和命運捏出的數(shù)字,要么癲狂喜悅,要么絕頂哀怨的眾生萬相。
以前,楊明月還沒有接近薛瀚的時候,她曾在酒店床上,窩在彭經(jīng)理懷中,彭經(jīng)理一邊歪嘴叼著煙,一邊攬著她給她看他數(shù)目六個零的基金投資。
之后,受彭經(jīng)理點撥,楊明月也一頭扎進去,閱盡漲漲伏伏的股票風云歷史。
她知道,二十年前,有一只牽動萬千人心,異軍突起,橫掃千軍的黑馬股。
第一年年末直接漲破175%,震煞萬千紅股。
之后更是扶搖直上,一路風升。
那飛漲的紅線就像旭日沖破海面,引億萬萬人前仆后繼。
二十年前,無數(shù)人因此一夜之間變成千萬富翁,也有無數(shù)人哀嘆自己沒有吃上一口幸運飯。
即使在二十年后,也有無數(shù)人哀嘆惋惜自己的祖先未能購入那低價股,更妄想穿越時空變成超級富翁。
而現(xiàn)在冬明月所在的時機,就是曾經(jīng)那股票還沒有起來的,千鈞一發(fā)之機。
她要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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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明月又給父親發(fā)信息問他什么時候回來,這完全是原主殘魂的意思,只有在父母家庭問題上,冬明月的心情波動會格外強烈,影響著楊明月的行動。
父親好久才給她打電話回來:“冬明月!我說沒說過,你一周周一到周五不要聯(lián)絡(luò)我,周六周日沒事也不要找我,發(fā)信息和打電話都別?!?p> 好家伙,一周七天都別聯(lián)系他就最好。
冬明月右手拿著手機,左手的手指在涼臺落地窗玻璃上畫著什么。
“好,我忘了嘛?!?p> 因為在家也沒意思,冬明月獨自打車去名仕豪園,這里都是群居公寓樓,A座地段最好,里面的1503....冬明月以前搞到過這里的卡,因為這里還住著冬澤家里的親戚們。
來到十五層,寬敞的走廊里,盡頭就是1503。
沒料到竟開著門,門口喜氣洋洋地站著幾個人。還有一個穿著高一淺色新校服,早熟發(fā)育得很高的男生,背對著冬明月,不過她一直知道他長什么樣子,也知道他就是私生子冬世澤。
冬世澤也是市內(nèi)最好的一高的學生,冬明月從來都知道自己和私生子念同一所學校。
不過這里倒沒有冬澤,只是那個小三在接待幾個拎著禮品、似乎隨時要和她彈冠相慶的自家貧賤親戚。那娘們兒并沒有看見她。
冬明月轉(zhuǎn)身就走。
次日,冬明月去學校也沒有理會薛瀚,和他擦肩而過時刻意不去看他。
午休的當口,班級里幾個油滑土氣的男生開始討論毛片,冬明月被他們的竊笑和叫聲擾的不勝其煩,離開了動物園一般的教室,去自動販賣機買罐飲料。
不是二十年后那種掃碼,還只是必須投幣的機器呢。飲料也全是老舊的牌子。
“你們聽說了嗎?有人偷拍咱們學校的女生宿舍?!?p> “對的,就是不知道抓沒抓到人?!?p> 有人在耳邊議論著,冬明月的嘴蹭了一下果汁的罐子邊,吞咽了一口蘇打檸檬水,忽然感覺有人靠近自己,警覺地僵直身體回看,就看見一張比薛瀚帥的臉。
不知道什么時候,薛瀚成了冬明月心中男人的顏值標準線了,絕對沒有說薛瀚帥氣的意思。
“冬明月,你怎么一副傻了的樣子?不認識我了?”那男生笑嘻嘻的。
“當然認得。”
冬明月輕笑:“陶李,你回國時我正好住院呢。”
陶李,是家境不次于冬明月的門當戶對的男生,不過他高中之前一直在國外,因為想回國了,所以就回來,家長格外嬌慣。
“我也就過年時總見你幾次,我該去醫(yī)院看看你的,但總沒時間?!碧绽钚π?,“我這個高三才來這個學校的插班生,還有點不適應呢,所幸認識你。”
“我們又不同班?!?p> “那有什么關(guān)系?!碧绽钯I完可樂,就攬住冬明月的胳膊,好像很親密一樣。
冬明月順滑地躲開了,輕笑代表著無聲的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