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娘子,是我??!》
次日,日上三竿之際。
蘇畫正躺在角落里呼呼大睡,前世他就很喜歡睡懶覺。
早上起不來,晚上睡不著。
在加上這休息環(huán)境,恪得后背生疼。輾轉(zhuǎn)反側(cè),直到后半夜才勉強睡著。
嘴角不直覺的揚起,一臉洋溢著幸福的神色。晶瑩的口水順著嘴角流下,淋濕了衣衫都全然不知。
一看就是做了一個極其猥瑣的夢。
在夢里,他遇到一個漂亮的白衣女子。
花前月下,他側(cè)臥在涼亭之中。
溫一壺酒,女子在一旁起舞。
正欲行事之際,卻被一陣推搡驚醒。
睜開眼,又是這雜草叢生的破廟。夢里的草長鶯飛,歡聲笑語都不復存在。
蘇畫不禁悲從中來。
扭頭一看,一張麻子臉出現(xiàn)在視線里。嚇得蘇畫惺忪的姿態(tài)完全消失,連連后退,腦袋直接撞到了石像上。
蘇畫捂著腦袋抱怨道,好家伙,咋一看,以為自己大白天了見鬼了。
“麻子你...想要嚇死人?。 ?p> 麻子百口莫辯,知道自己長的磕磣,只得連連賠笑。
等到腦袋的疼痛完全消失,蘇畫才直起身來,打量面前的麻子。
“喊醒我干嘛?盯梢那邊有消息了?”
蘇畫還想趕緊問完,然后接著回去躺著。說不定,還能把斷掉的夢給接回去。
“盯梢的人都是不定的,還需要幾天時間?!?p> “那你來找我干嘛,我好不容易才睡著。我的美夢啊,麻子你得補償我!”
蘇畫直勾勾盯著麻子,盯著麻子直發(fā)憷。
那眼神,就給麻子一種感覺,好像自己把他老婆搶走了一樣。
“蘇畫兄弟說笑了,這不是看你睡了這么久。怕你餓著肚子,特地請你來吃大餐的。”
麻子一臉笑呵呵的說道,看樣子不像是說假話。
難道是邢大虎跟王小七談成了?麻子搖身一變,成了丐幫長老?
也不再想著這些問題,他又不是丐幫中人,關心這個做什么。
隨即摸了摸肚子,確實有點餓了。昨晚兩個饅頭也太不頂餓了,他想吃飯。
不過蘇畫左看右看,麻子也是兩手空空的。背后不遠處的火坑也沒點燃,更別提煮東西了。
難道是藏在背后?
蘇畫一邊想著,一邊猛地一翻身,往麻子的身后看去,也是空空如也。
那能有什么吃的,難不成請自己喝西北風?
麻子也被蘇畫的舉動逗笑了,這小郎君,還真是有意思。
“別找了,我身上可沒東西。”
蘇畫白了麻子一眼,沒看出來,這小子還喜歡逗人玩。得虧自己昨晚嘔心瀝血,給他們出謀劃策。
現(xiàn)在好了,娘子沒了,東西都沒得吃。
“沒東西,那你說請我吃大餐?欺負老實人嗎?”
見蘇畫有些生氣,麻子索性也不打算在逗他。
“請人吃飯嘛,在這破廟里多沒身份。跟我走一趟,保證叫你吃一頓大餐?!?p> 看著麻子神神秘秘的說著,蘇畫不免有些來了興趣。
搖著手,指著麻子笑道:“哦...學會賣關子了,那我倒要看看你葫蘆里賣得什么藥。”
“容我洗漱一番?!?p> 蘇畫說罷就站起來身來,拍去了身上沾著的茅草。
在破廟的水井,打了一盆涼水洗了臉。
看著水中的倒影,蘇畫不禁犯愁。這套破爛的衣服,得找個機會換掉了,不能白瞎了這么俊俏的臉蛋。
找了一根細小的木頭,當成簪子。循著記憶中古人的方法,搞了一個發(fā)型。
對著水中倒影,臭屁地欣賞了一番,這才跟麻子走出了破廟。
聽麻子說,這廟很久以前就存在了,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沒落了。加上百姓們平日里農(nóng)忙,都沒法打理和祭拜,久而久之就雜草叢生,就變成了他們的落腳地。
破廟離長安,差不多有半個小時的路程。
看著遠處人潮擁擠的城頭,蘇畫這才松了一口氣,終于到了。
跟著麻子穿過西門,在城中漫步。
這是他第一次直視面對這古香古色的都城,許多東西在他眼里都是新奇的。
麻子在一旁跟蘇畫講解著長安的由來,宛如一個盡心盡責的導游。
“麻子,今天的長安城怎么有些不對勁?”
蘇畫說不出什么感覺,總之跟他昨天逛的時候不一樣。許多百姓都交頭接耳,說著什么沈家、京兆府之類的話題,街上巡邏的官差比昨天相比,也多了起來。
“今天京兆府沈大人頒布了新的條令,在府門設下粥棚、藥鋪,限時半月,災民與乞丐,皆可前往沈府領粥?!?p> 看著麻子一臉奸計得逞的樣子,蘇畫這才明白過來。
感情自己跑了這么遠,不是吃什么大餐,而是過來乞討的。
這小子竟然騙自己,實在太過分了。還不如回去睡覺,來得痛快。他可沒有那個臉去領取災民的口糧,自己有手有腳,他不屑做這種事。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受嗟來之食?!?p> 說罷蘇畫扭頭就走。
麻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蘇畫,賠笑道:“別急啊,過去看一眼嘛。聽說沈大人的孫女,長得那叫一個國色天香!”
蘇畫連連搖頭,這小子一定是想用美人計,逼迫自己加入他們丐幫的隊伍。
“國色天香?在你眼里,白面饅頭都是國色天香!”
“這次是真的,聽說還是長安四大美女之首!看一眼而已,你就在外頭等我。我領了粥就帶你去吃大餐,這總可以吧?”
蘇畫歪著頭,仔細打量著麻子。
“真的?”
“比真金還真!”
“最后在相信你一次!”
路上絮叨的麻子,又給蘇畫解釋了這沈家的來歷。
這沈家可是長安出名的書香門第,第一代家主沈傲風,是大唐十五年的科舉狀元,殿試欽點,現(xiàn)在從三品京兆府。
天下讀書人中公認的“書法第一家”,曾經(jīng)有一位富商花愿意花百萬黃金買他一幅墨寶。為自己的父親祝壽,可沈傲風毅然回絕了。
可想而知,他的墨寶千金難求。
作為沈家大小姐的沈清寒,自幼是含著金湯匙長大。
提起沈清寒的名字,長安城內(nèi)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僅才華雙絕,繼承了沈傲風的衣缽,寫得一手好字,就連皇帝看了都不免夸贊。
還擁有傾國傾城之貌,更被百姓戲稱為“長安四大美女”之首。
這長安四大美女,自然是后話了。
“打住打住!已經(jīng)可以了!”
蘇畫不免開口打斷麻子的話,好家伙,這一路走來,都是關于沈清寒的事跡。就差一點沒說成天上的仙女了,蘇畫聽得頭皮直發(fā)麻。
“那你是沒見過,你見過了就不會這么說了!”
“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到,我腿都走麻了!”
蘇畫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心情,去看所謂的美女了。他只知道自己的草鞋都快要走爛了,還有,他很想吃一頓飽餐,而不是聽麻子嘚吧嘚的啰嗦。
話音剛落,麻子就接了一句。
“到了!”
循著麻子手指的方向望去,蘇畫的心都涼了。面前密密麻,擁擠無比的場面。
這人也太多了,怕不是五里外的乞丐都聞風趕來了。
蘇畫看著擁擠的府門,又看了自己的小身板。他不是很有信心能擠到前面去,一睹沈家小姐的姿色了。
果然大善人,不是那么好當?shù)???磥磉@沈家的家資本也是夠足的。這粥鋪要開半個月,不知道要耗費多少錢糧。
不愧是京兆府,就是一個字,有錢!
麻子看著蘇畫心生退意的臉色,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你在外頭等我,我進去瞧瞧。”
“那你注意,別被人擠成了人渣?!?p> “瞧好吧你。”
麻子活動了一下身,緊了緊褲腰帶。便如泥鰍一般,鉆進了人群之中。
看著麻子消失的方向,蘇畫暗道:有這本事,不去擠地鐵,真是屈了才。
天氣這么悶熱,還是找個陰暗的角落,安靜躺著最舒服。
沈府門前已經(jīng)忙得不可開交,原本只是下人們派發(fā)食物,沈清寒和丫鬟則是從旁協(xié)助。沒想到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十里外的難民都趕來了,這些人手是完全不夠用了。
又要派人維持秩序,又要聯(lián)系附近的酒樓提供食物。就算沈清寒再能干,也經(jīng)不住這么折騰。
此時的她已經(jīng)香汗淋漓,身驕肉貴的她何曾受過如此辛苦的事情。
可是看著面前拿到食物的難民,洋溢著無比幸福的臉色。她知道自己再苦再累也值得,只能咬著銀牙堅持下去。
“小姐,休息一下吧,您都忙了一上午了?!?p> 丫鬟杏兒從懷中掏出手帕,擦了擦她頭上的汗。
“杏兒,你來得正好。仙鶴居答應咱們的事情,辦好沒?”沈清寒微微一笑,接過手帕這才到一旁休息。
“都辦好啦,放心吧。”
得到杏兒的回答,沈清寒松了一口氣。坐在了門口的小凳子上,接過來杏兒遞來的點心。
自家小姐從小都沒干過累活,可從沒有像今天這么累過??丛谘劾?,她可心疼了。
蘇畫半瞇著眼睛,躺在墻角。
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微風拂面,愜意至極。
所有人都在為了飽餐一頓,擠得熱火朝天的時候,蘇畫卻成了那個最悠哉的人。
如果能再來一壺酒,那就是最好不過了。
也不知道麻子什么時候出來,這小子該不會光顧著吃,把自己忘了吧?
算了,想這些干什么,蘇畫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
又或許是蘇畫太過于顯眼,沈清寒的目光撞見了這一幕。
那人?
就躺在墻角之下曬太陽?
看著穿著,也是衣衫襤褸。側(cè)臉看起來,長得倒是挺俊俏。
難道是人太多擠不進來,索性就自暴自棄了。
也不怪沈清寒這樣理解,畢竟今天來領取食物的不是難民就是乞丐。
眉頭一鎖,低語了一聲:“杏兒,去拿幾個饅頭來?!?p> “小姐若是餓了,我這就吩咐后廚做些吃的送來。這饅頭,怕是不合小姐胃口?!?p> “去拿來便是,休要多言。”
蘇畫像只懶貓一般躺在墻角,今天的太陽實在是太舒服了。
忽然,他感覺溫暖的陽光被什么擋住。
蘇畫只覺得眼前一黑,隨即睜開眼。
看著站在面前俯視他的面孔,身體一震,差點從石臺上摔下來。
那是她與他的初次見面,微風不燥,陽光正好。
沈清寒伸出白皙的雙手,手中拿著一個饅頭。
在一個溫暖陽光的午后,沈清寒對著蘇畫露出甜美的笑容。
“餓了吧,吃點東西吧。”
誰料蘇畫一把抓住了沈清寒的俏手,一臉正色的說道。
“娘子,是我?。 ?p>